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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第 6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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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了几下故友重逢的意外带来的激动,晨晓敲开了休息室的大门。
她的目光自然而然地投到那个正饶有兴趣看着自己的女子身上,女子身边,她的爱侣正懒洋洋的陷在沙发里,把瞅着爱人的目光分了几许给自己,这样一副画面让先前未完全平复的情绪又翻滚在了眼前。
莫名其妙地,她的思维潮水一般地又想到了“子犬”代号的由来,蜿蜒延伸去了京城与李赵之地,转瞬而逝的思绪,几有泪水蒙上了眼睛,喉头一阵堵塞,半响吐不出一个音节。
自己这该死的情绪,该死的脆弱,该死的奇怪。
这是怎么了?
她从那朦胧的眼里望去,这两张精致的脸上隐隐约约的相似,让她心中了明,夫妻相啊,而我,是一个被别人幸福灼烧到的红眼病。
直到两人奇怪地坐直了身子,晨晓才强行压下自己躁动的心绪,“实在对不起,我……”
晨晓顿了一下,还是把不知道从何解释的话语咽了下去,开门见山地讲起了来意,“在阁下中场休息的时候还前来叨扰真是不好意思,只是——”
晨晓用力地咽下自己喉头的堵塞,她缓缓地拉起了袖子,摘下了自己的黑色的手套,裸露出焦黑的坑坑巴巴的皮肤,“我想烦请阁下看一下是否有什么药剂可以回复我的身体状况。”
“火子果,”女子一眼就断定,“也是你命大了。”
“有点麻烦。”女子抓过晨晓的胳膊,细细地打量着,她修长的指尖在晨晓焦黑的肌理上轻轻地拂过,被烈火灼烧了肌肉、筋脉,却仍保得一命,也是一个生命奇迹了。不知道是怎么活下来的,但是女子没打算问,她只是悠悠地叹了一声,“你也是遭了大苦了。”
一个挣扎着求生的学生。
晨晓的眼泪要掉了,被女子轻叹的一句话唤起了心中的大委屈,她把酸涩的脆弱强行憋了回去,尽可能地撑出一派老辣的场面,“是的,可能要麻烦阁下了,我也没什么报酬,只有一物,阁下或许会感兴趣。”
晨晓说到,她从自己的空间里抓出什么,她翻转了手腕,使手心向上,合拢的拳头缓缓的张开,露出了里面绿莹莹的东西。
“这是……”
看见那个往外散发着灵气的小小东西,这对见多识广的爱侣,也有些震惊,连那个男人也直起身来,看向了晨晓的手心,
“这是常青藤的种子,有灵。”
这个“种子”与现代社会意义的“种子”有所不同,“种子”是指一株作物之本,就好像这有灵的常青藤,收复了这种子就是拿捏了常青藤的命脉,是个难得一遇的稀罕物,体现了晨晓求医的诚意。
晨晓是来求医的,但是晨晓不是来白嫖的。成医之路也洒满了日以继夜的汗水与金钱,贱求是伤医的。自己这是疑难杂症,子犬那种那样精贵的,在哪里都是被招揽,被捧着的人物,自然是要付出些什么。
实际上,在拿药之前晨晓还有担心呢,如果常青藤种子也不稀罕可怎么办。眼界不同,看法也不同,求药的人太多,真不差你一个,晨晓也不确定自己觉得有价值的东西,在人家看来是否还有价值。但好在这个如果并没有在现实中上演。
常青藤稀有,但在晨晓眼里,再找出这东西的药理用途之前,它的主要功能大概只有威慑,与人为地打造一个连自己人都进不去的境地罢了。这种阴森恐怖的家伙,真是一个不小心就能酿成灾祸,交到药师的手里探索其药理价值才是应该的。
这血腥的家伙放在“子犬”手里可就翻不出什么花样,毕竟,哼哼,你一株药材想和我这个炼药人谈什么丛林法则,丛林主义吗?对不起,我比起你心肠可不差什么。
温良无害,并无反社会人格的晨晓摆脱了那个恶心人的东西就轻松愉悦地告辞了,带着她好不容易求得的、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离开了房间,思索着什么时候开始疗程。
子犬给的药剂还真不少,效用不一。那人一样一样的嘱咐着如何如何,最后告诉她“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要多照看着,细细调理,最后能还给她一具原来的躯体。
对此,晨晓也毫不意外,只是听得有点鼻酸加眼热。不知道是这“医者父母心”般的叮嘱,还是“终于等到你”的机会,毕竟,她需要的可不是一般的药剂,而是几近于逆天改命、重塑生机的药剂。
晨晓借尸还魂时,原主的这副身躯经过各种事宜的造作已经被糟蹋的破败不堪,晨晓不过白得一段时间,现在也不过是苟活得一条残命,若不得治愈那就是不得长久,连后患无穷都没有这个机会。现在,她又有了希望。
“怎么样?”晨晓出了休息室,走过廊道,迎面就是一张张热切的脸,面对问询,晨晓扯出了一个真挚的笑脸,她狠狠地点了点头。她看到了美好的未来。
还是学宫门前的那条小吃街,这次晨晓的第二次光临,不是和同窗伙伴,而是和“他乡遇故知”的季钰寒。
晨晓倒是有心作个东道主,只可惜比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晨晓,这地,甚至都不是此界中人的季钰寒倒是更熟。
季钰寒轻车熟路地把晨晓引进了一处清吧,准备好好的说说话。
“这儿有两种招牌酒,一为小家碧玉,一为蓝色妖姬。你尝尝。前者的酒精度数不高,你可以尝尝,后者的后劲足,不太推荐。”在季钰寒的记忆里,晨晓还是个不怎么涉足酒精的女孩子。
小家碧玉,这酒极其清亮、透彻,绿的诱人,澄净的玻璃杯中仿佛盛着一个春。下口清润,并不醉人。
蓝色妖姬,混合酒,它的颜色有分层,层层加深,妖娆美艳,深邃若星空。
晨晓没听劝,她抓了一杯蓝色妖姬,漫不经心的在手上晃动,目光一直盯着季钰寒。而季钰寒也是相见受到了几分冲击,颇有此去经年之感。
自古人生四大喜,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与季钰寒的相遇原应为一大喜事,然而故人相见带来的记忆翻涌让晨晓的情绪又有几分失控。人生四大悲事幼年丧母,少年丧父,中年丧妻,老年丧子,而自己,有父不若无父,有母却生不得见母。生别离,生别离,满心苦。
季钰寒见晨晓时她的童年就已经过了高峰,父亲的无视、沉重的压力,晨晓少有开心,但他仍见过晨晓意气风发时候,张扬且无赖。季钰寒与晨晓的一次拳脚比试,这边季钰寒还在鞠躬,那边晨晓已经一腿扫去,接着就攻□□,待他急速后退之时,她借用闲暇翻转身子,重腿出击,晨晓是毫不心软地直取心窝,这时方知那一脚不过是诱敌,在季钰寒慌张后退之际,她就一抓向喉咙抓取。
到没有什么粉红色的爱情泡泡,只是灿烂的笑容总让人心情好。
季钰寒还记得,女孩挑眉张扬的笑,她说“兵之情主速,乘人之不及,由不虞之道,攻其所不戒也。”
然后在下一秒被自己一腿扫到地上,那小表情,那不可置信与小委屈,季钰寒想,对啊,这才像个孩子。但晨晓真的过得不似一般孩子。可现在看来那竟然是晨晓最后快乐的时刻。
季钰寒含了一口酒,慢慢咽下去,寻思着从哪说起。
季钰寒本来自上域,却在探墓时受伤,凭借法宝撕空下界。他的弟弟季钰杰因嫉妒,不顾兄弟之情,屡次对季钰寒下手。因而才会在李家调养生息保存实力。
都是两个可怜人,为亲人所不容,受现实所重伤,逃避着生活。晨晓一直在逃避,逃避父亲对母亲,对自己的态度,逃避赵薇萍,赵伟昊兄妹的存在,季钰寒也是。在晨晓看来,季钰寒是有逃避的嫌疑的。毕竟对一个一心想要杀害自己的弟弟,他确实不知道怎么应对。
“那火子果原本应该是害我的,没想到那姐弟居然对你恨之入骨,反而用到了你的身上。我真的很抱歉。”
“我原本想为你复仇。可是……”
“我懂。”晨晓摆摆手制止他继续再往下说,“谢谢你!”
季钰寒没有杀死了他们的原因其实很简单,一个活着,但丧着玄幻之力的人,生活将多么艰难且先不说,也能让他尝尝当初害晨晓的滋味了。如果不是晨晓当时心中有着燃烧不尽的怒火,放任他如此痛苦的活着,也将会是晨晓的选择。
而现在那座坟到底是谁立的,也就不用再继续说了。
“你来自上域,那你……”
“怎么了?”
“我其实也不知道我想问什么。”晨晓叹了一口气,她烦躁地给自己灌了好大一口酒液,然后被呛到咳嗽不已,真不知道酒有什么好喝的,晨晓哭笑一声,向慌忙拍她背的季钰寒表示自己没事,然后心一横,问出了口,“你能知晓上域的消息吗?”
季钰寒一怔,“上域。”
“对”晨晓敛着眸子,不去看季钰寒的眼神,她低头又灌了自己一口酒,“我母亲,可能被带到了上域。”
“我想知道我妈妈怎么样了。我想她。”
季钰寒没说话,他知道晨晓有多离不开家,离不开妈妈。
“算了,”晨晓笑了,“你既然现在不在上域,地域间隔,你估计也很难探知发生了什么消息,但我还希冀你有什么渠道可以探知。”
“我试试,”季钰寒说,“让我试试。”
“谢谢,”晨晓的声音低低的,“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好。我想妈妈,我太想她,太想她。”
她的语气饱含着思念,那溢出来的情感冲击着季钰寒,让他的心脏发紧。他转移了视线,嗯嗯啊啊的应和了几声,端了酒杯,将杯中酒一口闷了,不再说话。所有认识,了解晨晓过去的人都知道她的挣扎。她视亲情为她的全部生活。那是她的命。
“我真的不知道我这样做是对是错。我不应该告诉你。”
晨晓听闻抬起了眼睛,眼里有两分醉意,季钰寒的表情是肉眼可见的纠结与挣扎,只一眼,晨晓就感觉事情怕是要坏了。像是预感到风雨欲来的鸟兽,她似有所感的心脏提起,她开始喘,她察觉有什么恐怖朝她而来,巨大的阴影将她覆盖,她开始喘不过气来。
“小心你的父亲。”
“罗敷一族,一直以来有着公认公赞的养植技能。”
“而上域有生命之树的传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