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兜转里》伍年

6、第五章

　　天空翻起了鱼肚白，昏昏沉沉的意识拉拽着他迷失在现实与梦境的辗转里。眼角余光瞥见窗外的风景乍隐乍现，一不留神，“天亮了。”
　　酸胀的眼睛抵不过沉重的眼皮，渐渐地阖上。
　　“总觉得哪里不踏实。”
　　坠入眠眠睡意的林蕴之，最后残留一丝疑惑，也随着他一同堕落到无边的黑暗中。
　　七点一刻多的时候，苏枣的手机铃奏起。
　　周、秋、哲！
　　一夜未眠，倔强的瞳孔瞪圆，使劲地盯着三个字的“周秋哲”，仿佛不识得它们，从头到尾地抓住不放。
　　时钟走了一圈又转一圈，铃声响了一首又奏一首，没有间断地此起彼伏，不带喘口气。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种铃声又长又刺耳？
　　害的眼睛酸涩的哽咽，只能将它闭上，复又响亮的铃声又招来它睁开，狠狠地锁住了犹自欢腾闪亮的屏幕。
　　她很想让它歇歇的。
　　她明明大发善心地体贴一回，别人偏偏不当回事，非得急匆匆地找上门，那不怪她不做“好人”了。
　　“喂！”
　　骤然接通了电话，周秋哲倒一时懵住，在他的耐心告罄之际，一声不客气的“喂”，居然打得他措手不及。
　　“可以呀，苏枣。第一次，有人让我打了又拨，拨了又打，你真是一点都不客气。”
　　苏枣往后倒靠在了床头，懒懒地说道，“打吗？听你咬牙切齿地说‘打’地咔咔嚓响，你想打吗？”
　　操！忍气吞声地呡下□□。
　　对象若换作一男的，纵然隔着手机通话，他也会让对方深刻地体会到“打”的境界。绝不止于动上手。
　　沉寂………奔腾的情绪慢慢压住，收回不应该有的愤怒，吞咽困难的开口，“可以出来谈谈吗？”
　　“不打了吗？”苏枣特欠扁地追着已经是上个问题的事。
　　“苏枣！”
　　苏枣被十分气势的唤起，有点意犹未尽的可惜，吊儿郎当地接过他的前话，“谈？您可真着急。”
　　您？赤裸裸的讽刺啊！火药味真浓。真的答应出来，他可需保持“君子动口不动手”的绅士风度？
　　女人，是个特别神奇的存在，一向秉承“动口又动手”的行事风格，古往今来如是。
　　“顺便”容易前言不搭后语，忙得他七弯八拐的寻上好一会。
　　心理活动开到一半，也没等得上他说些什么，女人就痛快地答应了。
　　………

　　坐在车里等，眺望着前方，不一会儿，从楼道口走出来的女人，正值妙龄芳华。
　　拿眼觑着她越来越近，忍不住腹谤。
　　啧，自己这是送上门来找骂吗？可能会找打吧。
　　叫回跑的有点远的思绪，开门下了车，迎向走来的人几步踏去，“找个地方聊？”
　　苏枣刚站定，并不急于坐下来“好好”聊。
　　呛声道，“真敢找上来，也不怕撞上蕴之？”
　　“可能吗？这不是明知故问，他早上起得来吗？”
　　苏枣微微侧颜，状似认真地想了，道，“这可说不定，昨天那阵仗……事后我不信你不找他，毕竟如此刻，你不也连我找上了。”
　　昨天的……是悔了。周秋哲近乎狠戾地盯上她，“你想的太好了，你想他为了你神伤入不了眠？也许有这个可能吧。蕴之他，大概会觉得……对不住你。不过，仅此而已，不是你想当然，让他彻夜不眠便彻夜难眠。苏枣，千万不要太看得起自己。”
　　像他一样……
　　周秋哲一番语言攻击下来，却正中了自己的命脉，不禁目光复杂地看着苏枣。
　　苏枣的脸一肃，“你是来找碴的吗？”
　　周秋哲一怔，唯佯装无赖般摆摆手，“对不住，实是我忍不了。”
　　“既忍不了，你凑上来做什么！”苏枣意有所指地怼回去。
　　男人的脸一时黑如锅底。
　　苏枣当没看到，仿佛出了一口恶气，闲庭信步地径自往前，“也不用费心思另寻别处，我可不想与你一同外出，前面不远有个小公园，我们去那，别杵在半道上碍着别人。”
　　小公园？眼神不由地飘到手腕口：七点四十。
　　这是要跟一群大爷大妈摆摆太极拳、舞带摇扇呀！
　　用不上照镜子也知晓自己的模样有多郁闷，眉间的皱褶扯得眼睛酸涩难忍，张张嘴，欲另提一建议。
　　沟通来不及出口便夭折了，苏枣拦住了他，“爱去不去！”丢下欠揍的一句，已自顾行走的她即将拐弯。
　　周秋哲被她的话扼住了喉咙，之前的提议咽的不好消化，却等不及纾缓，见到人转眼失去踪影，步伐急上，有些乱糟糟地追上去。
　　一边追人，一边在心里念叨：从前倒没发现这个女人的难缠，整日一副无欲无求的冷样子，如今怎怼着自己，还难以对付，也不好打发。
　　局势还往他这里走下坡：某人一点打发的念头也见不着！
　　不知不觉已沿着小径走，两旁的杂草丛生，错落有致的树枝繁叶茂，华盖成荫，余星星光点投射在脚下的路。
　　身上并不是很晒了。
　　可身体里有一股燥热嚣张地流窜四周各处，苏枣很烦闷。
　　寻到一棵庞然大树，在它的庇护下的一套桌椅，脚踏实地地呆在那，风吹日晒好像是外面残酷的世界，不与它相干。
　　坐下的时候，苏枣发现它们挺干净的，便把手放在桌面上，肘部撑着，手心握住了尖锐的下巴……
　　什么时候变得不圆滑了。
　　茫然若失地望着不远处某一点，表面上不失岁月静好的安详。
　　偏有人不识好歹，匆匆赶上来掺和进静谧的空气里，互相搅拌。
　　周秋哲出现的时候，不为人知地松了一口气。因公园没有旁的人存在，而凑成一幕火热的场面。
　　己暗暗收起窘迫之态，恢复正经八百。轻微喘上的呼吸，让心中不满起来——有人让他“出师未捷身先死”，已然追的一副狠狈样。
　　不可细曰。
　　当他带点愤慨看过去时，也就“眼睁睁”错过了苏枣的娴静。
　　她，其实很好对付。
　　苏枣被他的目光刺到，不出片刻回了神，指向对面的位置，“坐吧，有什么话直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