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觉冬》嗷呆鱼河笨

29、第二十九章

　　入城之后要赶紧回去复命，叶文芍打发祝云林去宫中，自己就溜达着回府去，也不能一天到晚光是坐着了。
　　“总感觉街上的人似乎少了不少。”叶文芍左右看看，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平常街上的人是极多的，尤其是动乱被压下去之后，就更热闹了。似乎都想着要把这个没过好的年补回来，每天都是熙熙攘攘的。
　　没想到过了没半个月，居然对比从前显得有些空旷。要是说每天见着，也没有太大感觉，这乍一见，确实是不一样了。
　　　　“说不定是在备考呢？”
　　叶文芍觉得阿锦说的有道理，也就点点头不再管了。

　　祝云林与叶文芍顺利返京，按道理来说，文武百官无论有没有事都得来露个脸。其中就包括贺思兰。
　　叶文芍总能在街上看到他，这次与上次还不同，他身边跟着一个小和尚。
　　阿锦对贺思兰行了一礼：“贺大人好。”
　　“诶，王妃？”贺思兰这才发现叶文芍，朝她行了个浅浅的揖礼，领着不学与她们两人并排走着：“你这会儿不应该跟王爷在宫里吗？”
　　叶文芍点点头：“本来是要一起的，后来我嫌麻烦，干脆让他自己去了。我乐得清闲，就干脆自己走回去。”她侧头看了看那个小和尚：“……贺大人的私生子？”

　　平时与不学就不对付的贺思兰闻言一喜，拍手叫好：“是的！我儿子，喜提一子，可喜可贺，有空来府上吃酒！”
　　不学揍了他不痛不痒的一拳。
　　贺思兰挠头笑道：“这是不学，法号就叫这个，奇怪吧。我带大的，勉强算得上我半个儿子。”说着他摸了两把不学光溜溜的脑袋：“你爹做官的，厉不厉害。真白便宜你了你个便宜儿子。”
　　叶文芍只心说贺思兰看来还不是被苏至明带成不靠谱的样子，原本就是个把骚话留在肚子里的：“好嘛。确实好久不见你了。”
　　“嗯。”贺思兰的手一直放在不学的脑袋上：“山上清静些，没那么多事儿，皇上不追究就已经感激涕零了。”
　　“不见无悲大师呢？”

　　“他啊。”贺思兰笑了下，说不上是什么意思：“他身子不好，估计最近又冻着了吧。早就跟他说了年纪大了注意保暖虽然是春天好歹也多加几件衣服，就不听，还把一堆师兄弟都传染了，真可气。最主要他还不让我给他治治练手。”
　　不学这时候终于说话了：“瞎说，明明是那些师兄弟把他过着了。一个个上吐下泻的。”

　　不学性子偏傲，十年来见过的人不多，几乎全在那座山上了。深交的人更少，老住持、无悲，和这个脑子有问题的贺思兰。
　　惦念着儿时的羊奶，他就算再怎么对老住持无悲无理取闹撒泼打滚，也还是始终捏着一个度。后来老住持走了，能跟他玩的就剩两个人了，自然得好好护着。尤其是无悲，让贺思兰说了坏话也不行。更何况这事本来就是师兄弟先有的，然后才轮到无悲大师。

　　叶文芍道：“那可得请人去看看了，一个寺庙都这样，放任下去不是糟了？”
　　贺思兰：“没事儿，小问题。怎么感觉街上人变少了？”
　　“估计是准备考试的吧。”

　　贺思兰摇摇头皱着眉：“那也不能这么夸张。第一次搞这个科举，没有什么经验，会考的几乎都在江南地带，显得好像有些不公平，就限制了人数，该报的早都报上去了，乡试成绩都快出了，哪儿还有现在这样的？”
　　叶文芍与他对视一眼，察觉出不对了，但没确定之前始终不敢贸然打扰，干脆就派了这里面最天然无害的不学上去问问。

　　不学板着脸，对面前的摊主“阿弥陀佛”了一句：“这位施主，怎么这街上的人这么少啊。”
　　摊主面善，见了和尚自然和和气气，更何况是个小孩子，当即就拿了些吃食递于不学：“阿弥陀佛。怎么这么小年纪就要出家，是从哪儿来啊？”
　　不学道：“钟灵寺。母亲早逝，被钟灵寺的住持救下养大，干脆就在那儿当起了和尚。我前些日子过来街上还满满的都是人，今天怎么这么少啊？”

　　摊主感叹了一下不学的身世，觉得他一个小孩子总归爱热闹，见着街上冷清，指不定要问问。摊主叹了口气：“都生病啦。上吐下泻的，估计又是风寒吧。小兄弟可要多穿衣服，注意保暖啊！”

　　实在是细思极恐。

　　叶文芍同贺思兰阿锦正好装着看东西的样子听着不学和摊主的对话，听到这个，略有不对劲。
　　叶文芍客气道：“生病了？正好我这位朋友会些医术，要不然让他看看？”
　　摊主笑着摆摆手，瞅着叶文芍漂亮自然高兴：“没事儿，都找大夫看过了，就是风寒，喝几副药养养就好了。”他问：“要买个糖人吗？”
　　叶文芍怔了一下，难怪就直接选中这个摊位来问了，敢情是冥冥之中的吸引。她二话不说就掏钱：“来四个吧。”

　　好像现在人人脸上都写着高兴，只有大理寺的李寒舟在愁眉苦脸。自从上次一窝南蛮被抓自尽之后，就总能时不时见到街上闪着银耳饰，生怕别人不知道那是个南疆人。
　　可分明东海南海那边的看管又加严了，怎么也沦落不到能够让南蛮肆意进出的地步。
　　街上的南蛮他有心抓捕，可总抓不到，好像刻意逗他玩儿似的，淮安王爷抓的那一批就跟笑话一样。
　　差点儿为这事儿烦得偏头痛都要犯了的李大人终于在传书让管辖南海的慕子河赶了七八天的路，跑死了三匹马，与自己来了一个面对面的拥抱。

　　慕子河好像还比李大人年长两三岁，同为官，不一样的是这个慕子河原本是大周的旧臣，对南方地形熟悉，干脆就被派去管辖南海了。
　　李寒舟家庭美满，慕子河就不了。据说他原本有个妻子，可惜后来带着腹中的孩子去世了。
　　李寒舟每每听到这事儿总要共情，想想相爱的妻子，想想幼稚的女儿，总是觉得上天不公，非得要人家妻离子散。但是慕子河并不准备重新找一个与之共度一生的女子，非得要做个鳏寡孤独的可怜人。
　　慕子河赶了那么多天路，到京城时脸色都虚白。
　　他摘了披风，递给侍从，接过热茶喝了一口落了座：“李大人怎么这么急，有什么事情是一只信鸽解决不了的？”
　　李寒舟摇摇头，把众人都屏退，等都听不见声了，才道：“那还真解决不了，两只三只都没有把你叫过来当面谈谈的好。”
　　慕子河见着李寒舟严肃起来，也不由自主跟着皱起了眉，手扶着把手，身子往前倾：“怎么了，李兄？”

　　“嘶……这事儿还真说不出口。”李寒舟组织了下语言，思考着从哪儿开始，好一会儿才又压低声音继续说道，生怕隔墙有耳：“前些日子皇上发怒为了什么，你还记得？南蛮跑京城里来撒野了。原本逮住了问清楚不是大事，那伙人又偏偏自杀了，保不齐总让人觉得那些蛮子不怀好意。海关加强管理，但我最近还是能在京城看到南蛮，但实在抓不住，就像有心耗着大理寺玩儿一样。”
　　李寒舟越说越生气，正准备喝口茶冷静一下，就被他女儿脆生生打断。路还走不稳的小姑娘跑着来找她爹爹，后面一群侍女既怕拦着她叫她哭了，又怕一个不小心让她摔了。但现在李寒舟明显是在谈事情，进去也不是，退开也不是。

　　李寒舟显得有些无奈，他张开双臂迎着自己的女儿，把她抱起来颠了颠：“怎么了宝贝？”
　　小姑娘听得懂话，但不怎么会说，只是呀呀地喊：“爹爹，想。”
　　李寒舟原本山雨欲来的脸色终于缓了缓，他亲亲女儿的脸颊：“嗯嗯，爹爹也想你。你跟那些姐姐们去玩儿吧，怎么不去找娘亲啊？爹爹在跟你慕叔叔说些事情，今晚留他吃饭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