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rpe Diem》汤吾

5、第五章

　　魏子航找到陆离的时候，看见了自己发小从小到大最失魂落魄的一面。

　　“小离，你振作点。”魏子航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又顺走了她面前的酒。

　　“她怎么能这样不负责任就消失了！”

　　“小离，你还没想清楚原因吗？”魏子航叹了口气，有点纠结是帮亲还是帮理，“你真的爱她吗？”

　　陆离愣住了，茫然地抬起头：“我，我爱吗？”

　　“你不爱，我都知道周游是一个多么没有安全感的人，你却能一晾就晾人家整整半年。辞职都快一个月了你才发现，你爱吗？”

　　“我，对不起，我……”

　　“你也别难过了，小周能熬这么久，得有多喜欢你。郎有情妾无意的事，现在人跑了，你之前不老嫌她烦吗？这对你来说百利而无一害啊！”

　　陆离被说得有些蒙，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我明明很喜欢她的，我，我不知道我这两年是怎么了，怎么就这样了呢……”

　　魏子航静静地看着她，等她说完才递给了她一张纸巾：“你应该是腻了跟她在一起吧，毕竟好几年了。”

　　请了半年假的周游拎着一个简易的行李箱，在一个下着大雪的日子，离开了帝都。

　　“学姐，好巧啊，又见面了。”

　　周游抬起头，便看见白露笑吟吟地站在她面前，环顾一周才确信自己确实在候机室而不是研究院里。

　　“你来这干嘛？实习应该还没结束吧。”

　　“院长外派，专门跟着学姐你的，怕你想不开。”

　　“回去，不需要，我很好。”

　　“那不行，这可是院长给我的任务，没完成的话我的实习就过不了了。”

　　周游在心里骂了一千句，最终还是认命地允许白露跟着自己，也终于明白为什么研究院会主动帮自己买机票的黄鼠狼之举了。

　　“南周北陆，学姐我一直以为你和陆离并称是因为两个都是顶牛的天才，真没想到你俩还是情侣。”

　　“是啊，你跟我表白那天还是她来接的我呢。”

　　“可是已经分了，不是吗？我的机会来了。”

　　周游忍住了自己打人的冲动，冷漠地应道：“你没有机会，请不要自作多情，再多说一句不该说的话就滚回研究院去，或者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跟丢我。”

　　白露苦涩地笑了笑，嘀咕道：“她有这么好吗？”

　　“有啊，即使到了现在这样，我也觉得能认识她真的太好了。”说完周游就拎着行李箱往登机口走去，没有再搭理她。

　　陆离失魂落魄地回了家，陆母看见她这副模样，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孩子，吃饭吧，妈做了你最爱吃的水煮鱼。”

　　“妈，周周走了，我找不到她了。”陆离再也憋不住，抱着陆母就哭了出来。

　　陆母心疼地拍着她的背，长这么大也还是第一次见她这样：“小魏和我说过了，周周是个好孩子，可能是你俩没有缘分吧。”

　　赵皖每天来上班，总能看见大门处风雨无阻的人影，想了想还是给周游发了条消息：“周哥，陆总每天都在研究院等你，你要不还是跟人家说清楚吧。”

　　“我很久之前就说清楚了，她明知我讨厌什么又在害怕什么，可她还是做了。”周游不记得自己哭过多少次了，眼泪仿佛越来越不值钱。

　　是她不要我了……

　　“学姐，你为什么来这里啊？”

　　“随便选的。”

　　“……去蹦极吧，跳下去的时候就当自己死过一次了，再上来，就得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了。”

　　周游没有说话，白露就当她默认了，立马掏出手机查找最近的蹦极项目点。

　　蹦极台上形形色色的人都有，哭爹喊娘的，双腿发软的，当场反悔的，周游仿佛是其中的异类，笔直地站着，什么反应也没有。

　　工作人员拿着装备走了过来，周游盯着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开口：“请问，能不带这个……”

　　工作人员见鬼似的望着她，白露连忙挡在二人中间，尴尬地解释道：“那个，我姐开个玩笑，你别当真啊！”

　　工作人员交代了一大堆注意事项后才给二人挂好绳索。

　　周游走到台边，对着白露笑了笑：“下去之后，就别喜欢我了，我给不了你想要的。”

　　白露已经对周游的拒绝免疫了，装作没有听到的样子。

　　“如果不敢的话，可以让我们帮忙。”工作人员“友善”地提醒道，只不过话还没说完就被周游打断了。

　　“不用。”谈不上什么恐惧，身体直直地向前倾倒，面无表情，连多余的声音都没有。

　　身体急速下坠带来的失重感给她带来一种死亡的错觉，脑子不自觉地回放起这小半生。她想起自己以前是很怕高的，可陆离老爱往天台跑，渐渐的，自己也就不怕了。

　　她想了自己以前生活的小城，想起了初中和高中，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和陆离见面的时候……

　　她记得那天帝都罕有的明朗起来，校门外人山人海，挤满了来报到的新生，可她眼里却什么都多装不下，满心满眼只有那个浑身清冷的姑娘。

　　她木然地倒挂在半空，脑中的画面戛然而止，踩到地面的时候虚浮感仍然无比强烈，她茫然地蹲在休息室外的台阶上，无措地掩面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