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寒不敌桃花红》沧海依旧

62、发火

　　龙湛急急赶回来，看见两人这个姿势，脸色立马冻成一块冰坨子。他一把将洛灵夺了过来，正要开口训他，忽然感觉到手掌之下洛灵浑身湿透了。
　　“怎么回事？你衣裳怎么都湿了？”
　　他看向景燃，目光如剑。
　　景燃道：“她紧张你，出了汗。”
　　龙湛浑身气息一松。
　　——竟是因为紧张我而出这么多汗么？
　　乃落下一句安稳人心的话语：“阿灵，我回来了。”
　　洛灵看着他的脸，轻轻点头“嗯”了一句。
　　“你出了这么多汗，我带你去洗洗。”
　　乃将洛灵一抱，往灵池方向急速而去。
　　他向来是无人的时候才横着抱，有人的时候一般是竖着抱。不过此刻，他也顾不得这许多，怎么抱舒服怎么来。或许，他也是故意在景燃跟前横着抱。
　　景燃立于原地，看着他俩远去的方向，眼底暗芒流转，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看不见人影，他这才转身下山。

　　龙湛将洛灵放在灵池岸边，见她仍有些站立乏力，乃问：“阿灵，你可以自己脱衣裳吗？”
　　洛灵点头。
　　龙湛乃转过身去，走远一些，一边道：“若是需要为师帮你，你可以开口。”
　　“师尊，我能行，脱衣服又不是什么难事。”
　　听得她解了衣裳下水，在水中靠着灵池岸沿站得稳了，龙湛又问：“方才，阿灵是在担心为师吗？”
　　洛灵点头轻轻“嗯”了一声，道：“那个天劫看起来太吓人了，整个天都黑了，雷电那么粗，密密麻麻往灵剑峰轰落，师尊说是去护法，想来就是去替蔺师伯挨雷的。师尊，你修炼时也要渡这样的天劫吗？”
　　龙湛道：“是。”
　　洛灵又问：“师尊渡天劫时，有人给你护法吗？”
　　龙湛微愣，道：“没有。”
　　想了想，又道：“为师自个儿能行。”
　　洛灵听了，看着水面默了一会儿，又道：“师尊，你下回渡天劫时，我可以给你护法吗？”

　　龙湛猛然回首，看着她那张露在水面上、扭头正望向自己的脸，望进她的眸子里，深深地望进去。
　　——师尊，你下回渡天劫时，我可以给你护法吗？
　　这句话落在他心里，比九重天雷还要来得震撼。
　　震得他，久久不能回神。
　　震得他，眼睛里只有那张脸，那双眼。
　　众人习惯于他的强大，从没有人跟他说过，要庇护他。

　　他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合衣下了水，将有些发愣的洛灵揽进怀里，低头吻落，印在她的额头。
　　“傻瓜，为师不用你护法，为师很强，为师能自己渡天劫。”
　　洛灵被这眉心轻轻一触弄得有点傻，脑子里晕晕乎乎，却还晓得说：“可是，你渡天劫时都没有人帮你……”
　　“你若是想帮为师，下回为师渡天劫时，你可以在心里替为师祈祷。”
　　洛灵脑子里此时糊里糊涂的，听得这话似乎也挺有道理，乃愣愣地点了点头。
　　龙湛又凝眸看了她一会儿。

　　“啾~！”
　　岸边突然响起一个突兀的声音。
　　龙湛被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急忙扭头四顾，看见原来是青训鸟这头傻鸟不知几时到了灵池边，旁边还蹲着小白那只傻狗。
　　他赶紧松开洛灵，仓惶起身，离了灵池，湿哒哒的一身，走到比方才还要远的距离，背向站好，这才施了灵术清干自身，尴尬得很。
　　——傻狗傻鸟，什么时候来不好。

　　洛灵有些发懵，不过也捉摸不出个所以然来，继续洗澡。
　　洗了一会儿，见龙湛犹是背对而立，背影高大而挺直，不解道：“师尊，为何现在我泡澡时你都要背过身去了？”
　　龙湛干咳一声：“阿灵长大了，十三岁了。”
　　洛灵仍是不解：“跟我长大、十三岁有什么关系？”
　　龙湛又是干咳一声，道：“没什么。”
　　洛灵脑子里迷糊不解，不过师尊不愿说，她也便不再问了。

　　再过一伙儿，她洗完澡，上了岸，正要捡起脱下的衣裳来擦水，忽然一股暖风般的灵流绕上她的身体，转眼间，身上的水分便干了。
　　她从青鳞里面取了干净的衣裳穿上，青鳞系上红色腰封，又把换下的衣裳团成一团抱在怀里，才道：“师尊，我好了。”
　　龙湛转过身，走过去将她打横抱了，回天剑阁去。
　　看看天色已晚，乃道：“今天怕是走不成，且歇一晚，明日再出发？”
　　洛灵点头：“好。”

　　歇过一晚，第二天早膳后，总算走成了。
　　一柄巨大的剑影飞离灵首峰，天灵派地域那么广，可剑影转瞬间就出了天灵派范围。
　　小白和青寻鸟被留在天剑阁，洛灵想带上来着，但龙湛坚决不允。
　　龙湛揽着洛灵腿弯，竖抱着，灵流包裹，稳稳当当。饶是如此，底下山川风驰电掣地往后退，洛灵仍是头晕。
　　“师尊师尊，你别那么快，我头晕。”
　　龙湛放慢了速度。

　　按着前面商量的，洛灵想先去人多的城池里逛逛。龙湛随意选了一个城池，踏着大铁剑往那城池方向射去。
　　还未到达城池，已是满城轰动，大大小小的人物皆是迎出城来，密密麻麻于半空中挤了一片。
　　“龙掌座！”
　　“是龙掌座来了！”
　　“难怪会有这般惊天气势！”
　　“居然是龙掌座呀！我还是头一回得见龙掌座真颜，以前只在画里才能看见。”
　　“龙掌座怀里抱了个小孩？”
　　“听闻龙掌座收了个小弟子，是那个小孩么？”
　　“听说他那个徒弟是个没有灵海不能修炼的废物呢。”
　　“龙掌座作为天灵界最强者，怎么会收一个废物做徒弟呢？”

　　到了龙湛这个层次，没有他听不见的，只有他不想听的。其他七七八八的他无意留心，可说到洛灵有关的，那就不一样了。
　　当听到有人讲洛灵是个废物，他心里那个火呀，焉能压住，灵力一甩，啪啪啪几声打扇耳光的巨响，对面人群中就有好几个人猛地倒飞出去，撞入城池中，致使房屋成片倒塌，几个人掩埋在废墟中，也不知是死是活了。
　　众人噤若寒蝉，没有人敢再发一语。
　　洛灵有些懵，不明白龙湛怎么突然就发了火：“师尊……？”
　　龙湛抱着她掉头便走：“我们换一个城池。”
　　留得后面一众人等风中凌乱，瑟瑟发抖。
　　——龙掌座太凶了！
　　——一言不合就动手！
　　——果然和传说中的一样，暴虐！
　　——龙掌座万万不能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