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寒不敌桃花红》沧海依旧

124、见上一面

　　洛灵下一次回来，就是岁末年关了。
　　刻意避过度岁庆典。
　　事实上，今年度岁庆典压根没举办。
　　此前天灵殿议事，离着年关还有几月时，宋原抖着胆子将度岁庆典这事给提了出来。
　　结果大殿的温度立马冰寒下来，上头那人一张脸就像冰坨子，又阴又冷又难看：“度岁庆典？很闲吗？有这闲工夫为什么不去做任务，获取资源？”
　　满殿都不说话了。
　　就是这么回事。
　　洛灵每次回来都很低调，默默交完资源就走人。
　　这次也是这么个打算，岂知却被唐渠给拦住了。
　　唐渠：“快，快去天剑阁见师尊。”
　　洛灵：“？”
　　唐渠：“快去快去，我们的好日子就指望你了。”
　　洛灵：“？？？”
　　唐渠催促：“快去呀！”
　　洛灵摇头，夺路要逃：“我不能去，师尊看见我要生气的。”
　　唐渠逮住她：“看见了生气，看不见更生气，左右都是生气，你委屈一下。”
　　任洛灵扭挣，唐渠还是把她揪上了灵首峰，揪入了天剑阁。
　　唐渠将洛灵带到龙湛面前，心想：这回我总算做对了吧？
　　龙湛盯着他，看看他揪住洛灵手腕的手，左眼是冰，右眼是火，冰火交加。
　　唐渠：“——？——！！！”
　　赶紧将手给放开了，内心不住呐喊。
　　——不是不是，小师妹她不肯过来见你，我这是没办法啊……
　　龙湛只给了他一个字：“滚！”
　　唐渠哪里还敢留，几乎真是用滚的，火速离开了天剑阁。
　　洛灵站在大厅门口，也不敢进去，也不敢抬头看，悄悄拍去了袖口沾的草屑，默默在门槛外跪了下来。
　　里头那人：“……”
　　洛灵许久未曾踏足天剑阁了，虽未细看，却也体会到此时的天剑阁早已不是当初的温馨之所。而这个大厅，此刻更是寒意弥漫。
　　洛灵默默跪着，低着个头。
　　里头足音响起，一步一步走了过来，停在门口位置，隔着一道门槛。
　　洛灵眼睑微动，看见一抹金纹滚边云纹衬底的白袍下摆，以及一双纤尘不染的白靴。
　　是熟悉的模样。与天剑阁迥异的氛围相比，师尊的装扮还是一如既往。
　　龙湛盯着她低垂的头顶，盯了许久，终于开了口。
　　“抬起头来。”
　　洛灵一愣，缓缓抬起了头。和他四目相对。
　　旋盏亦是一怔。他怔的不是洛灵，而是自己的心，在看见这张脸后，居然可耻地加快跳动。
　　——就是这张脸……
　　他突然意识到，这么久的烦躁，就是想看见这张脸。
　　他薄唇紧抿，脸上更加寒了。
　　一股愤怒袭上心头，将那可耻地跳动强行压住。
　　“滚，滚吧滚吧。”
　　转过身去，不再看她。
　　洛灵低低说了一声：“是。”
　　想了想，还是咬咬唇从纳戒中取出了那些灵植草药，轻轻放在门槛前的地板上。
　　堆成了一座小山。
　　“这些，是师尊从前爱喝的灵茶用料。我攒了几年，就攒了这么些。”
　　其他资源都上交了，唯独这些还留着。
　　她叩了三个头，起身离开了。

　　待人走后，他转过身来，看着这一座小山又是发怔。
　　——喝灵茶？我不是辟谷了么？难道复谷了？怪不得总觉得胃腹空虚……
　　想起来自己刚醒来不久的那次，把她误认为是易明，她也是说要给自己煮灵茶，当时居然没反应过来自个儿本是辟谷的。
　　那次的灵茶，后来喝了没？好像没吧，一直放在那凉亭里，后来不知被谁给倒了。
　　——是哪个多手的！
　　他盯着灵药小山看了许久，然后略略咳了咳，自言自语了一两句。
　　“既然，都拿来了……我姑且煮一壶试试……”
　　然后广袖一挥，将这堆灵药收进了左手的纳戒里，只剩了几株在手上。
　　来到那凉亭，石桌上空空如也。想着茶具应该是放在那间从未踏足的灶房里，于是进了灶房。
　　推门而入，又是一阵惊愕。
　　里头厨房用具一应俱全，样样极品。
　　这才猛然想起来，自己是沾过一朵桃花的，那桃花还在这天剑阁住过一段时间，这灶房想来就是她弄的。
　　——说来也奇怪，我沾了桃花这等大事，怎么也未听人提起过？那桃花居然也从未出现过。
　　——看来是真决裂了。如此倒了却一桩糟心事。
　　拾掇出一套茶具来到凉亭，开始煮灵茶。他又诧异了，觉得自己煮灵茶的手法相当熟练。且坐在这凉亭内煮灵茶，亦是有一股难以名状的熟悉之感。
　　——我一定经常在这煮灵茶，只不知是和谁，是和那朵桃花，还是和……
　　——不对，我为什么会想到洛灵？
　　他觉得有些心慌意乱，猛然起身离开了凉亭，以至于那灵茶也就白煮了。

　　从灵首峰下来后，洛灵瘫在青寻鸟的背上，只觉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
　　王剑在她肩头上戳了几下：“你还好吧？”
　　洛灵微微摇头：“没事。”
　　青寻鸟驮着她一瞬远去，离开了天灵派。
　　洛灵带着一青一白两只兽，继续扎到山川深处，做她的任务。

　　几天后，这消息传到龙湛耳里时，他正坐在凉亭内煮灵茶。
　　其实，洛灵走的那会儿，很多人便瞧见了。只是没有人敢往灵首峰上递消息。
　　龙掌座没有传召，谁会楞头楞脑地往天剑阁去？又不是活腻了。
　　这回这只递消息的倒霉鬼还是唐渠。倒也不是他主动想递消息的。
　　只因洛灵是唐渠抓回来的，龙湛憋在心中好几天的问题，对着他才问得出口。
　　“你小师妹现今如何了？”
　　唐渠：“啊？不是走了么？”
　　龙湛手上捏茶杯的动作一顿：“走了？”
　　唐渠：“是啊？从天剑阁出来那下，直接就走了……不是，师尊你不知道吗？”
　　唐渠突然觉得自己又要不好了。
　　果然，一个极品灵玉制成的茶杯猛然被他捏碎。
　　唐渠扑通一声直接跪下，哀求道：“师尊，别再给我找道侣了，我知道错了，真错了，我应该第一时间就告诉您的……”
　　龙湛：“……”
　　唐渠在得到一个“滚”字后，如临大赦，赶紧滚了。
　　石桌上的滚滚茶水瞬间冻成了冰坨子。
　　得，好不容易收拾好心情来煮一壶茶，又没喝成。
　　——这都年关了，还走？
　　这个年，天灵派又是在大雪纷飞中凄冷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