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禅心——五鼠的另一种结局》水月轩主

6、 情殇——上

　　开封府花厅，八王爷讲诉着二十二年前那段鲜为人知的往事……
　　“公孙先生，灵儿情况如何？”八王爷见公孙策进来担心地问道。
　　公孙策上前躬身一礼：“回禀王爷，灵儿姑娘心脉受损，学生已用金针暂时护住其心脉，暂无性命之忧。”
　　“依先生看来，灵儿怎会伤得如此严重？”八王爷缓和了些紧张担忧的心情。
　　“回王爷，依学生诊断，灵儿姑娘是被暗器所伤且时日已久。此前一直有人为她施针，镇住暗器。此番为展护卫运功驱毒牵动旧伤，致使心脉再次受损……”
　　听着公孙策的解释，八王爷暗自摇头：当年其父不也是这样，为了救人，不惜一切定要保护先皇与自己安全离开。
　　“师傅……玲珑好累……好累……玲珑要和师傅在一起……侍奉师傅……”
　　“不行，你还有太多未了之事，别忘了为师是怎样教导你们的——凡事以大局为重，以苍生为重；所谓：月映禅心，大爱无限。你应该明白。”
　　‘月映禅心，大爱无限’——似乎爹爹也曾经说过类似的话。而自己不正是被那人的大爱所感，不惜一死也要救他……
　　“记住，以大局为重，以苍生为重……去吧……回去吧……”
　　“师傅……师傅……”床上传来阵阵呼唤声。
　　“少主……少主醒了……”床边晴儿攥着水玲珑的手激动地说。
　　“咳咳”水玲珑轻肃两声，缓缓睁开双眼：“这是哪里？我睡了多久？”
　　“这里是开封府客房，少主已经昏迷一天一夜了”竹心语上前恭敬地答道。
　　“是啊少主……晴儿真怕……”晴儿小心地说着，却始终死死攥着水玲珑的手不曾放开。
　　“怕什么？怎么不说了？”水玲珑看了看床边的晴儿，嘴角不由得勾勒出一道弧线：“傻丫头，我是不会那么容易死的……至少在她来之前……我是不会死的”水玲珑苦笑着安抚着晴儿。
　　“他？少主为了救他差点丢了性命。他怎会不来探望？”晴儿奇怪的问。
　　“你想什么呢。”水玲珑在晴儿头上轻敲了一记：“来，扶我起来”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那少主口中的他指的又是谁呢？”前一刻还在伤心流泪，后一刻便能嬉笑打趣，真是孩子般的心性。
　　“竹先生，冷月山庄那边有消息吗？”水玲珑半靠在晴儿肩旁，正言问道。
　　“数日前，曾接获鹤影的飞鸽传书，冷月山庄劫获辽国潜宋探子的一封羊皮书。事关宋辽两国不敢小觑，故连夜派人送来开封。依属下估计，近日便可抵达开封。”竹语心一一禀报着。
　　冷月山庄乃是水月山庄设在辽国境内的一座分庄，专司打探辽国南北两院动向。
　　“．．．．．．”
　　‘以大局为重，以苍生为重’想着师傅的嘱托，想着水月山庄的前景，再想着自己的身份和处境，水玲珑难免感伤……自己为什么活得那么累？明明已经不堪重负，却偏偏不能放弃，这是为什么？难道就只为那一句‘大爱无限’？想着这些水玲珑不禁暗自苦笑摇头。
　　“你们先回去吧，在紫竹院侯命，记得通知开封分庄随时待命。”水玲珑长叹一声摆手示意四人退下。
　　不难听出那言语的沉重和语气中的疲惫。
　　“展大人……”不知何时展昭已站在门口。
　　“你们去吧……去办你们的事……”
　　“展某，特来谢过姑娘相救之恩”展昭怔怔望着水玲珑，那种孤独和冷漠的神态，竟是那么的似曾相识。

　　“即是如此，展大人快请进”说着水玲珑强撑着起身相迎：“其实展大人不必言谢，我与九尾狐本属同门，她毒伤展大人，杀害令师在先，我理当全力相救……况且我救人是有目的的”水玲珑轻言道。
　　“明珠……你要明珠究竟为何？”展昭深吸了口气：“姑娘的伤势展某已询问过公孙先生。若展某所料不错，姑娘应是被‘玄隐针’所伤……”
　　“展大人…….不要再说了…….个中厉害我当然知道”水玲珑急忙打断展昭的话：“我说过，救人是有目的的，为了明珠我会不惜一切代价。”水玲珑眼中闪动着坚定的目光。
　　“你……这么做值得吗？”展昭语气中带着一丝同情，一丝关切。
　　是啊，这么做到底值不值得？水玲珑兀自想着，莞尔一笑：“值与不值对玲珑来说都已不重要了。如今玲珑只想尽快将明珠送回家乡与先父葬在一起。”
　　看着眼前女子，展昭竞不由得想到，当年在江南遇到的那个女孩子。相似的眼神，相似的语气，就连那一声轻叹都是那么相似……
　　“展大人……展大人……”晴儿瞅着怔然出神的展昭连唤了几声。
　　“啊……姑娘有话请讲”怔怔出神的展昭被那连唤声打断，不知所以地答了一句。
　　“烦请展大人代为向包大人辞行，玲珑今日准备返回紫竹苑，不日便会离开开封。”
　　“姑娘要走？”展昭语气恳切言道：“姑娘伤势严重……此刻离开……还是暂且住下待伤势好转，再走也不迟。”
　　“玲珑身份特殊，留在开封府实在不妥”水玲珑犹豫了一下答道。
　　“灵儿姑娘不必顾及太多”包大人浑厚而洪亮的声音传入耳中，和着声音包大人阔步走进房中，在水玲珑对面坐了下来：“灵儿姑娘，尽管安心养伤，明珠的事自有八王爷与本府担待。”
　　水玲珑看着对面而坐的包拯苦笑着说：“看来，当年之事他都和你们说了，只是……包大人可知道水月山庄是何组织？”水玲珑缓缓起身走到展昭面前，四目相视轻言道：“或许包大人对水月山庄不甚了解……展大人曾身在江湖想必略知一二……”
　　当日众人听到‘四君子’与‘金箭令’时包拯曾见五鼠神情异样，便知此女身份非同一般，却也未及详加询问。今日见展昭同样面色有异，包拯更是疑云重重不得其解。
　　“既然展大人不便讲出，还是由我来说吧。”水玲珑的话打破了屋内一时的寂静：“二十三年前，先师奉大理段帝之命创建了一个专为其打探宋、辽、西夏各国军情的秘密组织——水月山庄”水玲珑顿了顿又继续讲着……
　　听完了水玲珑的一番话，屋内一片寂静。包拯、公孙策、展昭三人心中则是各有所想。
　　包拯想的是江湖之中竟还有一个如此庞大而周密的组织。若有一天能收为大宋所用，也算是我朝一大幸事；公孙策自然知道包拯所想，只不过在他心中还多一份忧愁。愁的是水玲珑的伤恐难救治；而展昭此时几乎可以确定，眼前之人就是当年在江南遇到的那个女孩子。那个相处数日都不曾笑过，不肯说出自己姓名的女孩子。
　　“包大人……可还敢让玲珑留下？”
　　水玲珑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好笑。虽是宋人却为大理国掌管着‘水月山庄’多年，而自己毕竟是宋人，何曾不想落叶归根？到头来如此一个小小心愿，却成奢望。
　　望着包拯难以作答的表情，水玲珑心里自然明了。面向包拯款款一礼：“玲珑不敢让大人为难，就此告辞”说罢转身离去……
　　晴儿扶着水玲珑来到院中，见少主望着院中一片梧桐落叶出神，忍不住问：“少主，这落叶有什么好看的？等到了秋天落叶到处都有。”
　　“是啊，叶落而知秋……秋天……落叶缤纷的季节，到那时我又会飘落何处？难道真的可以落叶归根吗？”看着院中的落叶水玲珑呢喃自语着。
　　一阵微风拂过，一缕青丝随风飘动，一声轻叹无尽。
　　“闭花消，尘燕落，独醉红尘为谁活。柔草蔫，翔鹰坠，孤落俗世何人怜？”
　　不知怎的，一时的心绪纷乱，竞随口说出这几句。这么多年来，自己行走在这红尘俗世间，到底是为了谁？又是为了什么？
　　“姑娘要去哪里？”就在水玲珑怔然出神时，展昭出现在身后。
　　“怎么，展大人是来送玲珑的吗？”
　　“展某想请问姑娘一件事”展昭缓步走近：“姑娘十几年前可到过江南？”
　　“江南……”水玲珑低语着转回身来，一双清澈深眸正凝望着自己：“玲珑十几年前曾随师傅到过江南分庄。不知展大人为何有此一问？”
　　“当年，展某曾受人相邀到过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莲——馨——小——筑”展昭一字一句地说出。
　　“啊”水玲珑吃惊的看着展昭。
　　时间仿佛回到了十三年前的江南……
　　水无边，天相连，水天相连之处，烟波浩渺，杨柳轻拂，好一幅诗画美景。从那日湖边柳树下的巧遇，到后来相邀做客莲馨小筑，一切都是那么的清晰。那段日子许是这一生最为难忘的。自从跟随师傅以来，一直刻苦练功从未间断，直到师傅带自己来到江南。许是师傅对自己的痛惜，特别允许自己带那位大哥哥到莲馨小筑来。整日听他讲些江湖见闻，以及他处事的原则。年幼的水玲珑只有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才会觉得轻松，可内心深处的伤痛却是无法愈合。
　　“你，就是当年的那个小姑娘”展昭的语气中带着些许激动和期待，往日种种映入眼帘：“没想到，再次相遇会是这种情形。”
　　“是啊，当日的少年侠客如今已成四品护卫。而我……”水玲珑缓缓垂下眼帘，将头别了过去似是不想让展昭看到自己的神情：“而我，如今却是水月山庄的主人，这样的身份，这样的再遇，已经没有意义了。”
　　“所以你就想一‘走’了之？这么做身边关心你的人会作何感受？你当真不关心？”展昭顿了顿，语气温婉了些说：“你怎忍心让这些关心你的人，心痛？”展昭的一番话，说者有情，听者心酸。
　　自己又何尝不知，何尝不晓。若是留下，或许有一线希望，只是那会给开封府带来更大的危险……
　　“展大人，八王爷到府，大人请您马上过去”王朝言道。
　　“大人找我何事？”
　　“大人只说此事与玲珑姑娘有关。”
　　“玲珑……”
　　“展大人，烦请转告包大人，玲珑不想见他。”
　　展昭定定地望着水玲珑，心中唯有长叹一声：自己又怎会不知那是你心中的隐痛……
　　此时，忽然墙上一个人影掠下。
　　“什么人？”展昭喝道，便已闪身将水玲珑挡在身后。
　　只见来人落在面前单膝跪地言道：“属下见过少主，事关重大，情急失礼，还请少主恕罪。”来人正是竹语心。
　　“竹先生，发生什么事了？”水玲珑急切地问。她知道，若非发生大事，否则他断不会如此失礼翻墙而入。
　　“少主，这是鹤影派人送来的，请少主过目。”竹语心双手奉上一封书信和一个锦盒......
　　“包大人在哪？”水玲珑看过书信后紧张急切地问。
　　“大人此刻正在偏厅与……”王朝诧异的回答。
　　未等王朝把话说完，水玲珑便已在面前消失了。
　　展昭见此情形更为诧异：先是竹语心的翻墙而入再到水玲珑施展轻功去见大人。定是发生大事，也一定与开封府有关。想着这些，展昭竞也几个纵身向偏厅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