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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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灯恹恹，一辆黑色的车停在微弱的灯光里。
姜眠打开车门，随意地把金色的奖杯塞进去，整个人缩进车内，两脚一蹬，细高跟掉落，随即踩进一双舒适的平底鞋。
她找出一包湿纸巾，擦拭几下手掌，转过身拿起车后座的巧克力味饼干，小心翼翼地拆封。
嘎吱嘎吱嚼了几下，甜味在口中绽放，她终于多了些满足感。
她一边吃着，一边扫了眼微信，聊天页面全是各色贺词，99＋堆得她眼疼。
就在刚才，她斩获了金鼎奖最佳女演员，实现电影界四大奖大满贯，顺便刷新了大满贯演员的最低年龄记录。
颁奖时，无数璀璨的灯光对着她，全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身旁的颁奖嘉宾和主持人也兴奋得双脸微红。
他们都说，她是难得一见的天赋型演员，天生就该吃演员这碗饭。
她高举并摇晃了两下手中的奖杯，流畅说出事先准备好的感谢词，热情地笑着。心中却十分平静，注意力悄悄集中在因端坐许久而有些酸疼的脊背上。
姜眠八岁就进了娱乐圈，时至今日，已整整二十年。
因熟人搭线、父母放任，且她童年着实寂寞，她才进入这个圈子，通过体验不同人物的色彩斑斓的人生，充实略显单薄的生活。
入行实在太久，该拿的奖她已经拿了个遍，低迷的影视圈也很久没有给出她感兴趣的剧本了。
说实话，她有点腻。
嚼着嚼着，一小盒饼干已经见底。
酷爱甜食的姜眠，为了拍戏上镜，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吃过这么高热量的东西了。
偶尔她也忍不住抱怨，当女明星真的累。这个圈子对女明星实在苛刻，她兴许一辈子都拿不掉枷锁。
但想了想高额片酬，还有真心喜欢她的粉丝，她没有资格叫苦。
她所付出的，早就收获了不计其数的回报。
姜眠从工作室拍的领奖图里选了一张，打开微博，认真编辑。
“谢谢你们一直在。”
微博刚发出，评论如潮水般涌来。从文字和生动活泼的感叹号中，能看出她们的喜悦。
姜眠笑了笑。
她刚准备退出微博，余光瞟到一个词条，手指便戳了进去。
@爆料君：#江遇姜眠# 据爆料，这俩人又双叒叕抢代言了。虽然品牌方被称为洗发水界的爱马仕，选的还是全球代言人，但对商务价值top的两大顶流来说，这个牌子真的很一般吧，竟然也能撕起来？听说姜眠团队还雇了大量水军下场，对江遇进行抹黑，牛逼。
毫无疑问，这种旨在挑事、充满火..药味的微博，评论区一片乌烟瘴气。
姜眠一下熄灭手机屏幕。
她有些生气。
为什么总是把江遇的名字写在前面？
是她站得还不够高？
说起江遇，他们两人的交集可真是神奇。
江遇是国民度一骑绝尘的歌手，当今乐坛无可置疑的第一人，歌迷覆盖各个年龄层、遍布海内外，拿奖也拿到手软。
他俩平时一点合作都没有，好巧不巧，却经常看上同样的代言。营销号这条爆料，水军什么的，是假的，抢代言却是真的。
哦不，说抢也是言过其实了，应该说是和平竞争。但每次都能被营销号编出夸张的料来，让粉丝撕得一塌糊涂。
长此以往，没有交集的两人，竟莫名其妙成了粉丝眼中的头号对家。
姜眠的经纪人曾怀疑过，这些营销号是不是江遇团队养的。
圈中有条默认的规则，当多人用同一个词条上了热搜，词条内部谁的名字排在前面，谁就获利最大。换言之，这个热搜极有可能也是排在最前面的人买的。
因为是从没合作过的“对家”，姜眠对江遇的感觉很微妙。不过，她还是觉得江遇表里如一，是这圈内少见的清流艺人，端方君子。
入行太多年，她看人一向很准。
但这个热搜实在是莫名其妙，她也忍不住，对江遇产生了一些怀疑。
姜眠低着头，没注意对面突然来了一辆开得七拐八弯的车，径直朝她冲了过来。
刺耳的喇叭声响起，她猛地抬起头。
……
姜眠睁开眼，发现周围的一切十分不对劲。
她既不在车内，也不在医院，反而在一个陌生的演播厅？
她正坐在柔软的椅子上，四周架满了摄像机，身前是一席长桌，再往前是一个宽敞的舞台。舞台上站着两个人。一个面生，像是主持人，另一个……
姜眠瞪大了双眼。
那是演员余高轩？
他不是因为家暴吸毒被抓了么！为什么还能上节目！
而且，他怎么看上去年轻了很多？
姜眠的目光越过两人，看向舞台后方的海报。上面写着五个大字：演员的竞技。
姜眠这下不只是瞪大双眼，整张脸都写满了惊恐。
假如她没记错的话，这不是好几年前的节目吗？
“姜舒导师的点评确实略有不妥，但高轩你也没必要质疑我们导师的专业性吧？更没必要现在就请姜舒导师上台展示。她既然坐上了这个位置，一定有我们不知道的过人之处。”
一席话从姜眠左边传来，说话声让人如沐春风。她侧头一看，那不是小有名气的导演霍阳么，圈中公认的老好人。
霍阳旁边还坐着秦曼、项秉坚，这俩人都是名气不大但实力雄劲的戏骨。
姜舒又是谁？有些耳熟。
姜眠正疑惑着，一堆不属于她的记忆涌入脑海。
姜舒是排在全国富豪榜前十的姜兴思的女儿，刚出生就被保姆抱走，养在了南方某偏远的山区。一年多以前，阴差阳错之下才被姜兴思找回。
看着容貌美丽但性格懦弱拘谨的姜舒，姜兴思心有愧疚，一口气给了她十个亿作为补偿。姜舒拿着这笔钱，开了一家娱乐公司，取名可咔可拉。但她什么也不懂，投资什么赔什么，开公司一年以来，亏损十分严重。
若姜眠没记错的话，不久后，因为姜舒种种骚操作，可咔可拉娱乐公司会倒闭，姜舒则自杀身亡。
姜眠深深吸了一口气。
她，穿到了七年前，成了姜舒。
“霍导师您说得没错，但姜舒导师的评价我实在不服。作为新人演员，我觉得自己应该还是要有些傲骨和坚持。”
余高轩一脸桀骜不驯。
听着这声音，姜眠暂时把注意力放到了眼前的节目中。
这是国内首档演员竞技类真人秀，由可咔可拉和番茄影视两家公司联合出品，挑选戏龄五年以内的演员，切磋演技。
这档节目本身是失败的，空有好的点子，却没有落到实处。赛制、剪辑、人员选择等一塌糊涂，最后都被归因到了姜舒这颗老鼠屎上。
大部分观众都是饶有兴趣地点开，看到她之后，又骂骂咧咧地退出。除了姜舒每一期都被骂上热搜，节目糊穿地心。
不过，《演员的竞技》虽然失败了，却启发了别的平台，这一类综艺雨后春笋般纷纷冒了出来。
原身当初想出名，但又觉得当艺人太累。她梦想着所有的顶流巨星都能成为她手下员工，所以选择创办娱乐公司。偶尔还可以利用职权把自己塞进导师席，体验身在高位的乐趣。
她理所当然地瞄准了这档节目。
这样的脑回路……
姜眠都不知道怎么评价才好。
她努力回想，原身对余高轩说了什么，让他追着不放。
“你刚刚是在哭吗？我怎么只看到了一个想打喷嚏的人，却无论如何都打不出来。而且你长得这么丑，怎么好意思挑偶像剧男主角的戏份？”
原身说完，还毫不吝啬地给了一个白眼。
以姜眠的眼光看，除了人身攻击的部分，原身这番评价虽直白粗糙，但比喻得恰到好处。
之所以未来播出的时候会被骂，大概还是因为原身黑料缠身，德不配位，点评的时候语气十分高高在上。而且，别的导师态度温和许多，指出缺点的时候有理有据，更突显出原身只会说大白话，毫无水准。
姜眠不免想起了霍阳刚刚的那番话。他说，原身一定有大家不知道的过人之处。
姜眠冷冷一笑。
原身九年义务教育漏网之鱼兼废柴老总的形象，早扎根在网友心中了。谁不知道原身什么都不会啊。
霍阳那样说，表面捧着原身，其实就是在拱火吧，巴不得原身出丑。姜眠以前和霍阳接触不深，但知道他在圈中的口碑还可以，平时也很少针对谁，他却这般对原身。
另两位导师则一言不发，颇有看好戏的意思。
原身的人缘是真的堪忧。
场面发展到现在这样，本该控场的主持人，竟也作壁上观。姜眠默默在心里给他打了一个叉。
估计这主持人是番茄影视那边塞进来的。
姜眠拿起话筒，神情郑重：“我要向各位道歉。我确实不应该攻击一个演员的外貌，这是对演员本人的不尊重。”
姜舒这么容易就转性了？
众人心里都冒出了这个疑惑。
余高轩想到她刚才的惊恐表情，扬起嘴角。
她就是怕上台表演出丑吧，这么快就认怂了。也不知道这样的货色，是怎么当上老总的。她就只有一张漂亮的脸，多半是攀上了了不得的金主。
竟然还恬不知耻地来玷污演艺圈。
“但，我不会收回对余选手刚才的评价。没有哪个演员的脸是不受限的，对于演员来说，正视自己的长相，找对戏路，很重要。余选手确实不适合演偶像剧男主。
我想问问各位女性观众，当他在大屏幕上深情款款地说着情话时，你们会心跳加快么？会露出姨母笑么？会巴不得自己穿成剧中的女主角么？我想你们不会。
这不是提升演技能力就能改变的问题。他的脸，没有偶像剧需要的苏感。广袤的黄土高原才是最适合他的背景图。”
余高轩咬牙切齿。
这不还是在攻击他的脸？
他又不是花枝招展的女明星。男演员不需要长得好看！他的魅力，根本不会被外表限制！
只有这种除了脸一无是处的女人，才会盯着男人的外表指指点点。
姜眠的话还在继续。
“假如我没记错，在我点评之后，余选手对我说的是，‘你行你上啊’？我很好奇，余选手知不知道判断力和实践能力的区别？网友们早就吐槽过，评价个冰箱还得要我先学会制冷啊？”
“你行你上”这句被嘲讽遍了的话，也就余高轩这种水平的演员说得出口。可想而知，每次看到批评，他都不会觉得是自己的表演有问题，反而甩锅给观众。
这种演员，就没必要给他脸了。
“因为姜舒导师的评价太过侮辱人，我一时情急，才这样说话，在此，我向观众们道歉了。”
说是道歉，余高轩仍一脸不屑：“但您是导师，不是观众。您都不行，怎么好意思坐在导师位上？”
姜眠挑眉：“谁说我不行？”
余高轩还没来得及说话，观众区就传来整整齐齐的一片嘘声。
听着这声音，余高轩淡淡一笑，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安静了许久的主持人终于出声了，他一脸兴奋：“才第三期，就有导师要现场教学了吗？我们拭目以待！”
黑红也是红，番茄影视早就给他交代清楚了，务必要给姜舒挖坑，她表现得越差，骂的人越多，节目只会越火。
主持人想到奖金进入腰包的样子，笑得喜庆。
导师席上的霍阳嘴角噙着微笑，秦曼和项秉坚还是一脸淡然。
姜舒今日穿得用力过猛，一身衣服鲜艳至极。观众们发现，当她大步流星走向舞台时，竟显出了几分总裁的潇洒气场。
“给余选手表演哭戏，可以。但先说明，我确实没学过表演，也没有正式的表演经验。”
台下嘘得更大声了。
“那您就没资格坐在那里，高高在上地嘲讽着我们这些心怀梦想，并努力付出的演员！”余高轩越说越激动，口中泡沫飞溅。
姜眠不紧不慢地说：“作为投资方，我是代表观众坐在导师席点评的。不得不说，比起你之前的表演，你刚刚说话的时候倒显得生动多了。至少看起来像个正常人。”
没等余高轩接话，她继续说道：“其实我是很喜欢表演的，无奈公司业务繁忙，天天坐班，没空学。而且表演难度多高啊，作为一个没天赋的人，我还是老老实实在公司打工吧。挣一个亿，不比演戏简单？”
主持人眼角抽了抽，这是赤..裸裸的炫耀吧！
即将到手的奖金都不香了。
余高轩只觉得姜舒在示弱，刚想讥笑，却听她说：“但看过余选手之前的表现，我的自信心已经快撑破了。原来演员的门槛那么低！万一哪天我司破产了，我也要来闯娱乐圈。”
话音刚落，她的表情就变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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