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暖还寒》黑糖爱吃糖

43、后记

　　一切世间有因有果。
　　曾经是，现在也是。
　　顾漫禾很清楚的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就如同幼苗长成青树再成为枯树。
　　不过一载罢了。
　　只陪了她的阿梨一年，她抚摸着胸口，青灵石赠予的生命已快到尽头。若她没有爱伤，也只不过多陪十来年罢了。
　　如果可以，我想一辈子陪着她。
　　外边下着雨，淅淅沥沥的。

　　癸丑年四月十六，本该是顾漫禾十九岁的生辰。顾临渊默默处理着门内事务，朱笔停顿，最后一本写完了。他愣了愣，看向窗外，梨花雪白纷纷，琼英玉雪。
　　“梨花——又开了……”
　　过不了多久就要败干净了。
　　“堂主，温峰主求见。”
　　顾堂主应了一声，让温君婥进来。
　　温君婥面容憔悴了不少，但仍恭敬的向对方行了一礼，“顾堂主。”
　　顾临渊：“你要走了？”
　　温君婥道：“是，我要回神女峰。”她摸着腰侧的荷包，“阿禾我也带走了，顾堂主，你说过的不反对我们。”
　　顾临渊道：“本座不反对，只是禾儿已去，留得这些残魂，重生不能，你难道要一辈子这样孤独终老下去吗？”
　　温君婥笑了：“多少年我都熬的下去，心甘情愿。顾堂主不也是这样么？”
　　顾临渊一手抚上脸颊，道：“你去吧。”
　　“后会有期。”

　　温君婥走出鬼域的那一刻，梨花卷着淡香缠在她的身上，她伸手拈起一瓣，轻轻吹了吹：
　　“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
　　瑶瑶，你看，梨花都在送你。

　　巫山，继赵惊棠被困的第二年，唐系誓特意去看望了一下他。曾经的天之骄子如今落魄之极，赵惊棠缓缓抬头，发现唐系誓站在结界外。
　　他动了动唇，“老师这是怎么了？”
　　唐系誓：“托你的福，瑶瑶死了。”
　　赵惊棠一怔，随即轻笑一声，“所以呢，你要来报复我？”
　　唐系誓的那句话充满了讽刺，他本身良好的家教不允许他说这种话，可那些月的折辱让他心性改变，对赵惊棠也刻薄了起来。
　　“……你别这样，我心里难受。”
　　“哈哈哈……老师这话我可不懂，阿姊走了便走了，我也知道你恨我，毕竟我们也只能这样了。”
　　唐系誓听他此言愤而起身，“赵惊棠！她是你姊姊！你就这样说她？瑶瑶早逝都是你祸害的，你为了天书一本无关紧要之物伤害自己的骨肉至亲，简直死不足惜！”
　　赵惊棠歪着头看他，对方憎恶的眼光似乎能直直射进他的心里去，让他一切付诸于众，可怜的紧。谁都是可怜虫，唐系誓是，赵惊棠亦是。
　　但——
　　赵惊棠道：“你怎么不向我索要天书三卷？”
　　唐系誓冷笑：“你以为什么人都像你一样贪得无厌，什么都想要么？”
　　唐系誓懒得和他废话，转身就走，背后传来赵惊棠平淡的声音：“世人比我更甚，总会有人来向我索要的。”
　　唐系誓，你哪里是不知道世人之心如何，你分明是在装傻，你总是以善意去追求别人，可别人未必如你所想那样好。
　　这乱世困住的何止是我，唐系誓，你也一样。

　　“阿姊，何为丈夫？”幼年的赵惊棠实在是个很可爱的孩子，桃花眼明亮纯澈，孩童的天真一览无余。
　　风瑶瑶是很喜欢小孩子的，无论是农家的孩子，还是自己的妹妹。赵惊棠拜了唐系誓为师，学的东西也颇难，平时只要一有不明白的他就会来请教风瑶瑶。
　　风瑶瑶摸摸赵惊棠的发顶，笑道：“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在外忠心为民，在内孝敬父母，友爱兄弟姊妹，待人和善，是为丈夫。当然，丈夫也好，娇娇儿也罢，每个人生来都是有责任的。只是碍于身份，或大或小。”她笑的温婉，眉眼间像极了风勉懄。
　　也正因这样，来找她的唐系誓见到这样的笑容恍惚了一下，唐系誓道：“我道惊棠是去了哪里，原来是来找神子了，有不明白的怎么不来找老师呢？”
　　赵惊棠往风瑶瑶那里挪了挪，小声道：“我怕老师嫌我笨。”
　　“哈哈——阿棠，唐先生可是很好的，他不会嫌弃你的。”风瑶瑶好笑的看向唐系誓，“先生好啊。”
　　“神子亦是。”唐系誓笑道。
　　风瑶瑶附在赵惊棠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他一溜烟跑到唐系誓面前，问：“老师，何为丈夫？”
　　唐系誓回道：“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忠心于民，孝敬父母，友爱同亲，是为丈夫。”
　　“啊？老师说的和阿姊说的一样哎！”赵惊棠惊讶道。
　　风瑶瑶这时忍不住大笑：“当然啦！毕竟你老师也是我老师呀！”
　　……………

　　赵惊棠累了，他渐渐闭上眼睛，好累，好累，如果能同从前一样……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