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面将军（瀚冰）》和月折棠

5、没有别的路了

　　季肖冰被从小习武的陪读阮狄护着，狼狈逃过追杀，宫里还有无数杀机等着他，这两日他们不停奔逃，早已出了城界。
　　阮狄手臂上有处一指深的刀伤，几欲见骨，被护着的季肖冰倒是没有大碍，只是身上的素服残破不堪。
　　季肖冰扶着浑身发烫意识渐渐不清醒的阮狄，在不知哪个国家的异乡四处求药，大城他们不敢去，小城闭塞，当地人看两人浑身破烂，还有一个手臂满是血迹，避之不及，遑论出手相助。
　　二人别无他法，无视旁人看他们如怪物的眼神，七拐八绕，来到了半山一座庙宇。所幸庙宇虽偏仍有信徒来祭拜，不过看样子也不是有人常来，庙台上摆着冷硬干裂的粮饼和快脱水的水果。
　　这倒正合了两人的意。
　　季肖冰管不了那么多，拿起台上的食物，掰碎了一点点喂给阮狄。
　　勉强恢复了些许力气的阮狄摆摆手，示意季肖冰自己也快吃。二人这才稍微放放紧吊着的一口气。
　　但是阮狄的伤口颇深，到了晚上又开始发热昏迷，太子出身的季肖冰也顾不上最后那点心里障碍，把整个破旧的庙宇翻遍了，从旮旯里找到半壶酒液，就着月光给阮狄清洗创口，再从里衣上扯下一块较为干净的布料，为其歪歪扭扭地包扎。
　　做完所有的事情，阮狄依旧浑身高热，季肖冰别无他法，脱力地靠在一旁，注视着双目紧闭冷汗不断的阮狄，想起那天刀刀致命的杀手，想起这几日无尽的提心吊胆、奔逃和抛来的冷眼。
　　季肖冰扬起头看着庙顶，屋上砖瓦破损漏进的惨白月光映入眼底。母后的仇、被赶出故国的仇、阮狄为护他而受伤的仇，身为堂堂太子，哪一个他都束手无策，明天能不能活下去依旧未知。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季肖冰也昏昏沉沉的睡去。
　　刺眼的日光惊醒了季肖冰，他赶紧爬过去检查阮狄的状况，用手轻轻探上他的额头，温度已经不那么灼人了，从小练武的身体果然能抗。
　　季肖冰从窗口往外观察，确定周围没人之后，拿起昨晚用空的酒壶，接了些叶片上的的露水。小心地跑进屋喂阮狄喝下。又去稍远的地方寻回些野果，用衣襟擦干净，犹豫了一瞬，张嘴咬下去。
　　野果酸涩难嚼，平日里吃食尚好的太子又一口吐了出来。
　　看看地上的野果，想想往后要面临的日子。太子皱着眉头一口一口，啃尽一颗果子。

　　一个时辰以后，阮狄醒了，看着昔日衣食无忧的主上，素色的衣裳沾满了灰渍，平整的布料被勾丝划破，斯文俊秀的脸也脏兮兮的。
　　阮狄低下头，眼眶通红，攥紧的拳头被一股力道掰开，季肖冰蹲在他面前，少年略显稚嫩的脸上，透出不合年龄的刚毅，不过阮狄知道，主上也在怕，但他想鼓励自己勇敢起来。
　　因为他们，没有别的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