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印》易异

24、缥云裳③

　　红潇不由啧啧称赞，笑道：“看来倒是我们孤陋寡闻了，原来缥宗主在江湖中竟这般受人爱戴，我们今日竟然能够和她把酒畅谈，看来竟是三世修来的福气。”
　　缥云裳不由笑道：“你很会说话嘛，听得人心里很是享受呢。好了，还没请教各位大名呢？”
　　众人一一报上姓名，惟有灵均，却有些打愣，他真想让缥云裳知道，自己就是灵均，然而，却只能强行忍住。
　　缥云裳看着灵均，不由得说道：“你真的很像灵均呢，特别是那双眼睛，清澈透明，温柔沉静。”
　　赵燕客这时方才问道：“缥宗主说的灵均是碧家的灵均吗？”缥云裳神色黯了黯，点头道：“是啊，世上只有一个灵均。”红潇奇怪道：“可是那个碧灵均不是被赶出碧家了吗，传言他在江湖上制造了很多惨案，人人都想诛杀他，却一直不见踪影。”
　　灵均心中黯然，三年来走遍各地，也知道武林中人是如何评价碧灵均的，莫不是“残忍”“魔头”之类的言语。
　　缥云裳摇头叹道：“我不相信灵均是那样的人，我认识的灵均是个很温柔的孩子，连一点血腥都见不得，怎会是杀人魔头呢？自从三年前他生日之后，我一直想再见他一面，却一直不能如愿。也只怪我是缥家宗主，若不然，我就亲自去找那孩子，定会还给他一个清白之名。只是现在，我连他还好不好都不知道。”
　　众人听了她这番言语，都是更加的敬佩她了。纵使江湖上都说碧灵均是个恶徒，她也只坚持着自己的观点，不受别人影响。这样的人，在这世上并不多见。虽然还不是很了解她，但从她刚才的只言片语中也能猜到为什么她能够胜任缥家宗主这个重任，并得到江湖认可。
　　她的魅力之一，就在于她始终坚持自己，不随波逐流，人云亦云。
　　风少卿心中也不由暗服，难怪灵均说她是一个非凡女子，其见识果然非同一般。怕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统领缥家，才能领导中原武林。
　　小遥忽然想起刚才的事，不由问道：“姐姐，你为什么从京城来到皖北呢？”缥云裳收回对灵均的思念，道：“来这里处理点事务，近一年来，这里新崛起了一个□□，缥家在这里的据点多次受到攻击，颍州安宁不在。一直就想过来处理掉这桩事，却一直抽不开身，好不容易才处理完京城那边的事，所以就过来了。趁此机会，倒要好好休息一番，到处走走，散散心。”
　　灵均听她这样一说，才想起未当宗主之前，缥云裳就爱四处云游，不喜欢闷在家里。每次见到她时，都会听她讲述旅途趣事，让关在碧家的他羡慕不已。怕是现今当了宗主，事务繁重，很少有机会外出散心了。
　　灵均也不问她正事，只是问道：“云姐姐办完这里的事后，又打算去哪里散心呢？”缥云裳道：“我打算去江南走走，好久没去了，这次正好那边也有点小事，本不必我亲自去处理，但我想放松一下，成天处理着那些繁琐的事情，脑袋快受不了了。说白了，我就是想偷懒一下。”
　　缥云裳说罢，颇似无奈的笑了笑。即使她先前再怎么闲云野鹤，如今也是武林至尊，缥家宗主，很多事已经不能随着自己的性子来。缥常风三十五岁才娶妻，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历来宗主都是男人，若不是常风无子，也不会让她挑下这个重担。从小把她当男儿一般养，培养她成为一个合格的宗主。缥云裳其实一早就知道了自己将要担负的责任。
　　现任的四大家族宗主，碧霄年迈，不知何时故去，灵均又被逐出家门，只能另择贤良，还不知能不能找到合适之人；明家宗主明子华性格懦弱，不能担当重任；甑家宗主甑玉郎年方十七，性格乖张，却能力不足，最后只剩下缥云裳，独自撑起四大家族，控制整个武林，稍有差池，江湖秩序全乱，那时纵有神明相助，也是空谈了。
　　灵均虽已离开碧家，但从小的教育也让他能稍微理解缥云裳的处境，四大家族的宗主，担负了太多的责任。不仅要保护四家利益不受侵犯，还要处理各种江湖事务，若武林不宁，四大家族的切身利益也会受到损害。
　　“云姐姐，我们也是打算去江南，要不你和我们一道吧？”灵均听了她的话，提议道。
　　“我这边的事情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处理好，会耽误你们的行程。”缥云裳其实不愿将他们扯进她的事情来。
　　“没事没事，我们反正也是无事可做，可以在这里等缥宗主办完事！”别人还没说什么，赵燕客却忽然插话说道。红潇狐疑地看着他，眼睛滴溜溜地转，直盯得赵燕客心中发毛，不免怒喝道：“红潇，你看什么看，我的脸长得也不好看？”
　　红潇别过头去，道：“我知道你脸长得不好看，没想到心也挺黑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赵燕客脸瞬间就沉了，却引来红潇的一阵大笑。赵燕客一听他笑，便也没辙了，只好闷闷地喝酒。
　　“缥宗主，我们确实没事，有你在一路的话，肯定会很好玩的。”红潇倒真希望能跟缥云裳一路，以后说出去，可是有面子得很呢。
　　小遥也是极力赞同，能跟这样的江湖传奇一路，一直是她的梦想。
　　风少卿只想能够满足灵均的愿望，便道：“缥宗主若是能够与我们一路同行，倒是求之不得呢。”
　　缥云裳忽然看了风少卿一眼，想从他的眼眸中发现什么。风少卿只是笑笑，便自顾自地喝酒了。
　　“我会尽快结束这边的事情的，到时候若能够，自然和你们一道去江南。”缥云裳说着，忽然想到了什么，道：“你们在此之间就不要随便在街上去了，今天晚上劫持小遥的那伙人就是我要除掉的对象，我怕他们会对你们不利。”
　　红潇闻言惊道：“咦，那不是追小遥的人？”小遥摇头笑道：“不是，那三个人不是来抓我的人，估计是看我一个外来人，想抓去做什么吧。”
　　缥云裳含笑地看着小遥，这孩子还真不怕呢，说起被抓的事一点惧意都没有。
　　“那几个人确实不是针对你们的。他们是一年前忽然崛起的一个□□，开始还只是做一些偷鸡摸狗的事，这些我们也管不着。渐渐的越来越猖狂，竟有和四大家族争抢皖北武林的控制权的趋向，我就不能不管了。”
　　“抱歉，”缥云裳忽然想起不该跟他们讲这些事情，本来就不想把他们卷进来。
　　“云姐姐”，灵均想起自己离家三年，不知碧霄一切可好，便问道，“你这几年去过洛阳吗？”明知道这样可能会让她起疑，但心中牵挂碧霄，还是不由得想问。三年来自己一直不敢回洛阳，在江湖上也听过别人说碧霄如何，但总是放不下心。
　　缥云裳果然有些狐疑地看着他。风少卿见状忽然笑道：“他听你说他与碧灵均有几分相似，且他也不信碧灵均会做出那般事来，不免有些好奇碧家之事。”灵均正不知如何化解她的疑惑，听了风少卿的话，便使劲地点点头，道：“听说碧、霄三年来一直不停地寻找碧灵均，老了许多。”说到爷爷的名字，灵均还是无法直接叫出口，顿了好一会儿。
　　缥云裳叹了口气，道：“去年老爷子寿辰时去过，碧家现在大不如从前了，冷清荒凉了许多。老爷子一直在找接替灵均的人，但众弟子似乎都不合他的意。现今又要找灵均，又要选下任宗主，老爷子体力更加不行了，怕也只有两三年可活了。”
　　想起这些，缥云裳便有些伤感，去岁见碧霄时，已被托与后事，要她以后多照顾碧家，基本上是要她兼任碧家宗主，因为即使找到合适的继任者，也怕难得江湖认可。若没有缥云裳相助，四大家族联盟恐怕就只有土崩瓦解了。到时江湖祸乱四起，以她一人之力，如何能够镇得住。
　　灵均心中极是难受，却要忍住泪水，更觉心酸。风少卿惟有紧握他的手，这时也说不上安慰话。
　　“云姐姐这样一来，就要处理四家的事了。我曾听说明甑两家宗主都不是能够胜任之人。”灵均惟有问些别事，才能稍微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挂念碧霄，如今也回不去了，一日不找到真凶，一日无法回去。
　　“还好，子华和玉郎虽无大才，在两位副宗主的辅佐下，治理本家还是行的。只是江湖上的事只有交给我，这样一来，我就连休息的日子也没有了。”缥云裳眉宇间有些倦意，这几年是真的很累。
　　缥云裳有意不再说这些武林中事，便自找了其他的话题，说了些江湖逸闻，席间慢慢变得很是欢乐，欢笑不断。就是灵均，慢慢也变得高兴起来。
　　众人正讲得欢时，忽见一个清华俊雅的青衣公子走进客栈，左右望了望，径直朝缥云裳走来。席间惟灵均知道此人是谁，知道又有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