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春入旧年》绛花客

3、chapter.2

　　“妈妈，我想吃西瓜。”

　　又是这个声音。

　　阮江春心里不快，想着既然铁夹在她自己手上，西瓜也剩的不多了，那她就干脆全部夹完，送给那小男孩一个“惊喜”。

　　她加快了手上的速度，不想这男孩子拉着他爸妈三两下到了她身边。

　　“快点，你怎么夹这么多？”

　　“不好意思，我们包厢人多，碗装不下。”阮江春学着他们阴阳怪气的语调说。

　　“你太自私了，怎么能全部夹完？”看着果盘里只剩几块西瓜，男孩母亲扯着大嗓门喊道。

　　——玻璃杯都得被震碎。

　　阮江春腹诽。

　　“我说了，人多。”

　　“你……蛮不讲理！”

　　阮江春轻嗤一声：“只有蛮不讲理的人才会说别人蛮不讲理。我看你身上这件大衣怎么说也值个几万吧，怎么现在还有这么不懂礼仪的贵妇啊？”

　　男孩母亲的脸色青一阵紫一阵，简直比戏剧班的脸谱色彩还要丰富一点。

　　旁边突然劈来一只节骨分明的手，力道凶狠，阮江春放开铁夹，缩回手。

　　来人是高高瘦瘦的少年，也带着黑色鸭舌帽，深蓝色线衣搭黑色长裤，带着口罩，只露出了一双狭长的眼眸。

　　他盯着阮江春。

　　“旧年哥哥，就是她，她打我。”小男孩告完状，嘴巴一撅，眼泪又吧嗒吧嗒往下掉。

　　阮江春挑了挑眉，刚才这人的速度和力度都不错，她暂时也不想在这儿打架惹是生非，看着果盘里，只剩下两块成色不太好的西瓜，觉得“目的”倒差不多完成了。

　　“下次，麻烦配一副眼镜再说话。”阮江春准备离开。

　　“拿了这么多西瓜，能不能有点公德心？”被唤作“旧年哥哥”的少年开口。

　　嗓音低沉，听不出喜怒。

　　好一个弟控。

　　阮江春冷笑。

　　“那你先问问你‘可爱’的弟弟做过些什么吧。对待没有公德心的人，凭什么我要有公德心？”

　　“给你们留两块西瓜，比起你们，我觉得我已经够有公德心了。”阮江春撂下两句话，提着袋子径直出了火锅店的门。

　　“我有点事，先不回了。”阮江春给阮父打了个电话，收到了预料之中的怒吼。

　　“阮江春，你觉得你很了不起？说走就走？你让我脸往哪儿搁？”

　　“你可以继续吹嘘一下你那宝贝女儿阮江清。”阮江春语调平平淡淡。其实她并不讨厌阮江清，相反，她挺喜欢江清可可爱爱的性格。

　　阮父是在包厢外面接的电话，阮江春能听到他急躁的呼气声，和周遭的喧闹。

　　“行了，不和你吵了，没事就……”阮江春话音未落，就听到一阵更大的喧闹，她瞬间消了音。

　　有股不妙的感觉。

　　阮江春挂断电话，想也没想就直接报了警，转身跑回火锅店。

　　火锅店内——

　　阮父惊讶地看着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几个彪形大汉，大冬天也赤裸着双臂，上面又纹龙又纹虎。一个个凶神恶煞的，直接推开包厢门。

　　包厢内的阮家亲戚被这大阵仗给吓到了，停下了话头，纷纷往角落里躲。

　　几个彪形大汉扫视了一圈，似乎是没有看到想找的人，拿出一张照片，照片上是站着果盘边的阮江春。

　　“别说没见过这个人，说，她在哪里？”

　　“阮江春啊……我们也不知道……”

　　“阮兄快给江春打个电话啊……”

　　阮父拨电话过去，却是无法接听的声音。

　　“找不到她，你们就别想走！”一个大汉手里玩着刀子，凶神恶煞地威胁道。

　　“是在，找我吗？”阮江春站在包厢门口，口袋和手机一起被她放在了吧台，她歪着头，勾下头上的帽子，挂在门把手上。

　　下压的眼尾勾出一抹慵懒和不屑。

　　“阮江春！”阮父怒吼。

　　靠在隐蔽处的黑衣少年抱臂，饶有兴趣地看着站在门外的阮江春。

　　怎么说，这小姑娘要是认错态度不好，估计得被打个半残。

　　阮江春站在门外，也不进包厢，笑着道：“聚众扰乱公共秩序，是要被拘留的哦。我在五分钟前就报警了，估计警察也快来了。”

　　“小丫头片子胆子不小，就算是警察，来之前我们也能弄死你。”

　　“来试试？”阮江春说着，“嗖”地退出火锅店。

　　店外是一大片露天场地，搭着台子，是准备过年的时候表演用的，连大红灯笼都挂好了。

　　几个大汉紧随其后也出来了，阮江春眯了眯眼，见他们也是速度不快，打架多靠蛮力和一身耐打的肌肉，她就放心了许多。

　　躲个几分钟不被打到，也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看着周围许多群众见了几个大汉的纹身后都害怕不已的表情，阮江春只心说几个人估计来头不小。

　　难道是她消息太落后？

　　“姑娘，你好好给他们的雇主认个错，别轻易招惹这些人。”

　　“他们背后的势力很大的……”

　　人群中有人出声劝道。

　　阮江春挑眉，没有多言。

　　“磕个头，这个事就当过去了。”那个男孩的母亲此时趾高气昂地站在门口，还真像个俾睨众生的大人物。

　　“啧啧，了不起。不过磕头这事，我看您还是做做梦吧。”阮江春索性拉开拉链，将大衣往花坛上一扔，扯了扯白色卫衣的领口，笑道：“几个人欺负一个小姑娘，年轻人不讲武德哦。”

　　“一个一个来？”阮江春撸起袖子，露出清瘦的小臂和手腕上的红绳。

　　阮江春侧身一让，避开了手臂上纹着龙的一个壮汉的拳头，纹龙壮汉再次握起拳头打向阮江春的鼻梁。

　　阮江春往下一弯腰，脚尖轻移，转身劈向纹龙壮汉的左肩。

　　她这一手刀用力大，正好打在纹龙壮汉的关节上，再顺势逮住他的手臂向外侧一扭。

　　“咔嚓——”

　　脱臼的声音。

　　“你……”纹龙壮汉气地牙痒痒，“一起上，别让她好过。”

　　几个壮汉一拥而上，阮江春飞快地跑进火锅店内。

　　店内摆满了桌子，过道狭窄而拥挤。本人山人海的店内因为这一插曲早已空无一人，桌上全是烫到一半还热气腾腾飘香十里的火锅。

　　阮江春灵活地在店里左右躲闪，几个人怎么也围堵不了她。

　　门外隐约传来110的鸣笛声。

　　“md，这么快？！”

　　“快走，我可不想进警局。”

　　“怕什么，老大要保我们出来的。”

　　“也懒得进去一趟，先走为妙，他们也不会来抓我们，记住这个黄毛丫头了，下次找她算账。”

　　“……”

　　几个人骂骂咧咧地出了火锅店，阮江春长舒一口气，进了二楼角落里的监控室，删掉了今天的所有监控信息，再从二楼一跃而下。

　　“你是猫吗？”

　　角落里传来低哑的嘲讽声。

　　阮江春转头，看到了靠在角落的黑衣少年，身形挺拔，靠着墙，脸隐在阴影中，看不真切。

　　“呵，弟控，你还是回家管管你那爱吃西瓜的哭包弟弟吧。”阮江春扶正鸭舌帽，抓起吧台上的手机和装西瓜的口袋，出了火锅店。

　　黑衣少年看着她的背影，逆着光，似乎也是容不下半点光，又痞又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