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山人妙计中有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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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春了，这静谧的山林中终于又渐渐恢复了生气。溪水的叮咚，嫩草破土，还有那些懒洋洋的花妖树妖，也开始热热闹闹地围攻她们爱戴的公子了。
我百无聊赖地坐在木藤椅上，晃动着双腿。对面环肥燕瘦的吴丝竹，无可奈何地应付着周边一个个红粉佳人，时不时扯扯嘴角。
我觉得有趣。
不是翠竹仙翁爷爷的得意门生吗？怎地就能放任他一人在这荒郊野外当起山大王了？更何况还有这些个女妖美人虎视眈眈的，亏翠竹他老人家也放心。
正想着，对面簇拥的人群忽然起了一阵骚乱。估计也逃不开那些成风吃醋的戏码，我觉得无聊，起身刚想走开去，却在耳闻见那个人名时，双腿生生僵住。
“公子，外面传闻都是真的咯？那个罗曦公子竟是个魔？”
感觉对面的男子飞快地瞥了我一眼，虽然极快，却还是让我捕捉到那眸中的隐忧和不安。我不堪那样的神情，只得避开眼，装作一无所知。
“不要再说了，哪里听来的胡言乱语。”他将音量压得极低，口气却已经有了威慑。
“姐姐们私下里都说呢，凭什么就不让我问问？”我虽不看他们，却也能料想出那桃花小妖委屈的模样。
活跃的气氛，渐渐变得凝滞。我知道自己不该再逗留此地了，旋即起身想逃离。可是偏偏耳朵像是有了自主的意识，那些本已经刻意压抑的声音和话语，还是能像无孔不入的毒蛇一般，生生钻入。
“我有幸见过一次那罗曦公子，俊美出尘至极。那么个仙人，连笑容都温和淡然地像是怕惹了清风，又怎么会是魔呢？”
“是呀，可是现在整个凡仙界都闹开锅了。据说，他已经大开杀戮六亲不认了！”
“红儿，不要再说了！”
“公子，不是说罗曦小公子最听罗曦姑娘的话吗？那罗曦小姐此时还不出面，难道要任凭仙界浩劫吗？”
“我叫你们住口！”
可悲啊……为什么我离开这么远，却还是可以听到？为什么，我就是学不会忘记？为什么，我就是无法真正放开呢？
看来，他做到了。有时候，伤害也是一种叫人刻骨铭心的方式。虽然惨烈，却那么奏效。而现在，大开杀戒、六亲不认？罗曦静思，你又开始不择手段了，对吗？
窗外，一阵悠扬笛声引我回神。
推开窗子，山间的空气冷得叫我一阵瑟缩。却看见那窗外吹玉笛的男子，轻薄白衣也可以笔挺而立飘渺绝尘。
我不由得扑哧一笑。
“喂，你用不用这样啊？”
他顿住，有些狐疑地转过脸，也是一脸无辜。“怎样？”
我还是觉得好笑，抬手冲他比划比划。
“就是这样啊，天气还冷得很，你却只穿这么点儿。是觉得像刚才那样披着毛裘，影响你的俊美风度呢？还是故意要衬托，此刻笛音飘渺的意境？”
他的脸红了红，眼中却有顽强的倔强，带着些许戏谑。“非要像你一样穿得跟只大粽子似的吗？”
“我是好言相劝，切，不听拉倒。”我撇撇嘴，转过身推门出去。走到他近前，愈见其衣衫单薄。又忍不住牢骚一句，“你以为你是意境高远的泼墨画啊。”
他没再还嘴，望着我的眼却有了笑意。
“你这是担心我……”
一时间恍若隔世。我想起那个人，在记忆中他也永远穿得这么单薄。每每规劝，他却总喜欢耍赖搪塞。口口声声说什么，男子火气旺，只把人气得无奈。
现在，他开始了他口中的毁灭。可我却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他那单薄的身子挥舞刀剑是何等模样，也想象不出他阴沉脸肆虐法力的背影。一切遥远，而又空洞。
“萌儿？”
“萌儿！”
“啊！”我蓦然回神，对上吴丝竹若有所思的眼。
“你怎么回事？对着我这样好看的一张脸，也能晃神。要是让小妖们知道，我老大的地位可要不保了。”
“你真的不冷吗？”
“碍？”他被我突然打断的话，噎了一下。半晌才沉着脸，不满地嘟囔一句。“你这是逃避问题。”
“我在这里白吃白住，总觉得过意不去。不如我给你缝制几件棉衣吧。”
“棉衣啊……很厚哎。”他苦着脸。
“是那种薄的，就絮一层薄薄的棉花，穿起来也不影响风度却很保暖。”
“真的？”他将信将疑。
点头，坚定地望住他。“我保证你穿了依旧是小妖心目中的老大。”
“那你呢？”
“嗯？”
“也是你心目中的老大吗？”他双眼灼灼，却忽然有点让我无力招架。
本想转了身，缄默不语。手腕却还是被握住。
“干嘛？”我抬眼看他。
“你不会去的，对么？”
这是第一次，我看见他乞求的神情。即使知道他有着丰富的表情，却从不曾见过这般的。有些可怜兮兮，甚至是卑微的。这岂是那个两面三刀的吴死猪该有的？更加不是一个收留者对待寄人篱下者该有的姿态。
我的心，忽然柔柔地疼了一下。
“不会去。他们谁生谁死，他们谁输谁赢，他们谁真谁假，都早已与我无关了。”
“萌儿！”
他大声呼唤，几乎动情。我瞅准机会，趁着他激动地将我搂入怀中之前，逃离了魔掌,向小屋跑去——
“我去给你做棉衣，乖乖等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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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丛后闪出一抹幽绿。
“师傅，您何时来的？”他愕然望着老者。“身体可好些了？”
“呵呵，死不了的。”老人脸色依旧幽暗，眉眼却舒展开。“徒儿做戏的本事，可是更上一层楼了。刚才你诱哄萌儿那丫头的话，老夫句句听得真切。有道是明明为了套话，却借花献佛地触动了她的心扉。丝竹啊丝竹，看来你到底还是个聪明人。心底里知道，孰轻孰重。”
“师傅谬赞了。”垂下眼，他的嘴角轻轻一扬。
“唉，行了。既然这小仙女当真是被她那冷血无情的一家人寒透了心，不肯出面。我们也只好叫那只半死不拉活的蛇怪出面了。竹儿——”
“徒儿在。”
“一切都安排好了？”
“瓮中捉鳖一般。”
早春寒气不似寒冬里那般凛冽，却阴阴凉凉的好似能透过人的皮肉。有一种寒就是这样，带着温和的表象，却让人彻骨，再厚的棉衣又有何用？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山人妙计中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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