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君养成计划失败之后》琥珀翎

23、中了埋伏

　　冯令瑜只允许自己放纵一个吻，萧恂的墨发垂在自己两侧，他的双眼里一直发着灼热的光，现在闭上了，面颊从眉梢红到耳根，显得无比沉醉。

　　“阿瑜……阿瑜……你真好……”

　　她一直清醒地看着他，看着他因她而沉沦，面孔上绽开愉悦，唇齿间滚出不受控制的喘息，这种认知令她无比满足，不亚于在祖父的书房里辩倒一位须发皆白的谋士。她想，自己天生便喜欢掌控，无论是才高八斗的谋士，还是遭遇悲惨的美人，她都要想方设法，或气度或特别的手腕，让他们臣服，心甘情愿。

　　萧恂像她从狼坑里抱回来的一只狼崽子，却长得像只兔子，手按在他的胸前，她感受着疯狂的心跳声，黏糊着调戏他：“你为什么要亲我？”

　　“你为什么要救我？”真是出息了，还学会用反问的语气跟她说话了。

　　“因为，你是我的属下……朱淳陈鹞他们有难，我也一定会救的……况且，你比他们长得好看，虽然脑子不比他们好使……”她察觉不对，及时歪头躲过，便见这小子的上下两排贝齿清脆撞在一起，神情也颇为狰狞，双手紧紧箍着她后脖子，脑袋贴在她脖颈间使劲摇晃。

　　“好了好了，没大没小的小傻子，快别用整个身子压着我，你重死了。”冯令瑜说着，却只轻轻推了推，便把手搁在他身后给他顺毛。

　　“你说的是假话，对不对？”脖子很痒，他凑上前吻她的下巴，“你怎么……不跟他们躺一张床上，不让他们吻你呢？”

　　“我可没叫你吻我，你不如反思一下自己，正经的属下不做，”她伸手拧他的耳朵，本来就粉粉的耳朵红得几乎要滴血，她怕自己下手重了，赶忙揉了揉，凑近他的耳朵低声道，“怎么跑到主子身上来了？”

　　“主子不喜欢，为什么不推开我？”

　　“好啊，你现在就下去。”冯令瑜用脚踹他，不知踹到哪儿，他一阵抽气，埋头她脖子上抖了好一会儿，抬头时面颊莹润得能掐出水来。

　　冯令瑜顺从自己的想法，伸手去掐，对上那双水光潋滟的眼睛，她不由自主地想哄哄他：“萧恂，他们都没有你重要。”

　　萧恂从心底里笑出来，像松了口气，也像意料之外得到一件瑰宝而忐忑不安，她的唇上有方才热吻残留的水渍，他用尾指轻轻剐蹭她的唇角，再三犹豫，还是把心里的疑问咽下。

　　她却像能够读懂他的心思，那张诱人的红唇回答：“我喜欢你，此时此刻。”她抬手插入他汗湿的鬓间，眸里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已经变回清亮的模样，“萧恂，我们的身份，注定不可能在一起，但我不想违抗自己的内心，我很喜欢你，你也一样，对不对。”

　　萧恂的目光也一寸寸淡了下去，半晌，他又乖顺地笑起来，觉得自己今日是被高热冲昏了头脑，他在奢望什么，于是他躺回床里侧，目光眷恋地流连在她身上。

　　冯令瑜爱惨了这样的他，抛了被子过去抱着他撒娇，“萧恂，萧恂……”

　　柔媚的尾音令他尾椎酥麻，她从没有这样的时候，只能紧紧抱着她，嘴唇在她新洗过的香香发顶上流连。他想不出来未来的模样，只这一刻的甜蜜，最足以令他付出一切，她想要怎样都可以，想要他的性命也可以。

　　两人勉强达成共识，沉沉睡去，只睡了两个时辰，夜色沉沉之时，冯令瑜拿起萧恂搭在她腹上的一只手，打了个哈欠，起身用冷水洗了把脸，今天是进攻白狐军的日子，神箭军卯时便准备妥当。

　　萧恂的呼吸风箱似的，她回来往他头顶探去，还是烫手得很，“阿瑜……”他在梦中呢喃着，冯令瑜往他耳边吹了口气，“好好休息，等我回来，带你去萦州吃好吃的。”

　　素文站在帐前，为她绑上盔甲红缨的系带，她吩咐：“好好照顾他。”

　　冯令瑜去见了张禁，他语重心长叮嘱：“奇袭凶险，一定要多加留意四处，稍有不对，立即折返。”

　　冯令瑜道：“放心吧，都准备好了。叔叔只管整理军队，午后跟紧我的先行部队一道进入萦州。”

　　凌晨天还未亮，号角吹响，神箭军骑上高头大马，手握良弓，队列庄俨，整装待发。冯令瑜站在高台之上鼓舞士气，看着一片模糊的脸庞，点缀两颗年轻英武的眼睛，目光灼灼地望着她，头盔上的红缨和队前旌旗随着猎猎狂风扬起。

　　她下令进攻，争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她跟在队伍后头。按照计划，他们会登上睢清山顶峰，先暗箭杀掉各处角楼上望风守擂的人，再从各处山头投下火箭和掷下火轮，借着风势，熊熊烈火会把对面白狐军的营寨夷为平地。

　　月亮挂在葱茏树影间想，先行兵几支暗箭过去，角楼火把的光亮映出人影倒下，一切顺利，大部队骑行登上山头，火光在每个人都脸上跳跃。

　　“放箭！”冯令瑜骑着红鬃马青枣，于巨石上勘察形势，她的号令被声声传唤下去，她摇晃旌旗，“炽焰”二字招展在风中，是比初生的日光更明朗的烫金色。

　　数箭齐发，小兵们按照原定计划，分别瞄准白狐军的营寨，全都命中白狐军各营的房顶，营寨用木头和棉毡布搭成，极易起火，山头上很快绵延起一片火光。

　　满天的火，冯令瑜射出一箭，把白狐军主营中高高挂着的“方”字大旗射穿，箭势把岂止钉在地上，很快被火舌吞噬。

　　山脚数片火潭逐渐交汇，连成一片汹涌的火海，叫嚣着把营寨通通吞下，士兵们不敢眨眼，怕下一秒，从火里会飞出一只浴火凤凰。

　　他们成功了.....冯令瑜放下长弓，看向廖炬，他也正低头看她，彼此目光里交汇着喜悦。

　　一起比想象中更为顺利，下面只需等火势消减，从山上冲杀下去，拦截追杀白狐军仓皇逃走的残兵败将，天大亮之前，径直攻入萦州的首府章武城。

　　一个时辰后，一行人骑行冲下山头，渐渐逼近火后的颓垣断壁，冯令瑜却渐渐觉得不对劲。火势这般迅速，地上的焦土却光滑平整，烧焦的马车整齐摆在营寨的栅栏前，如果有人从火中逃走，地上应该满是车轮的痕迹和凌乱的脚步才对。

　　她挥手示意缓行，身后的大部队缓了下来。

　　廖炬显然也察觉到不对劲，往焦黑草垛里射出一箭，几支乌鸦扑着翅膀飞出来，一个小兵上前用弓箭戳了戳草垛——

　　只听见一声惨叫，小兵被从草垛里飞出来的短刀刺中喉咙，鲜血喷洒，当场倒下，来人身穿黑色夜行衣，完美隐在烧焦的废墟里。

　　冯令瑜牵扯缰绳，青枣一声嘶鸣四脚踢踏，廖炬拔刀拦在她身前，其余小兵见状，也围成一圈，把她保护在其中。

　　黑衣人从草垛里，房后，墙后，甚至他们身后刚刚经过的山坡上逐渐出现，包围上前，日光越发热烈，草木的焦味冲鼻，冯令瑜眯眼望着头顶的日光只觉得天旋地转。

　　——毫无疑问，白狐军早有预备，早早安排士兵撤退，留下空荡的营寨，给他们来了个请君入瓮。

　　她的神箭军为奇袭准备，只有百人，并且没有训练过近身肉搏，直接把自己送到对方的地盘上，与对方主力交战，无异于送死！

　　廖炬紧拧眉目，从袖中掏出一支狼烟，点燃，黑烟“咻”得窜到天际。

　　是对主营发出的求救信号。

　　白狐军的黑衣人越来越多，忽然人群里分开一条通道，一黑色铠甲主帅模样的男子骑马从中出来，贼眉鼠目，四方面孔，正是方作的大儿子方义，他看起来春风得意，看着被包围的神箭军，就像看一群卑微的蝼蚁，“冯大小姐，好久不见了，你可一切安好啊不，令尊已经是灏王了，应该是冯大郡主，好久不见。”

　　他装模作样地拱手，阴阳怪气道:“一别五年，家父可日日念叨着郡主大人的安康呢。”他看清了她面上的伤疤，啧啧着又惊又叹:“冯小姐这脸怎么伤成这样，可惜了，家父只爱美人，今天把你活捉，他也不能开怀畅快了。”

　　他话音未落，一只冷箭破空，他随手抓过身旁小兵挡在身前，冷箭把小兵的身体刺穿，再深深刺入他的手臂。

　　方义咬牙切齿把死透了的小兵扔下马，再把自己手上的箭拔｜出来，通红箭身，箭簇粘着皮肉，对面的冯令瑜搭箭拉弓再次瞄准了他，“废话这么多，不如早来受死。”

　　“好声好气跟故人叙个旧，反倒被你这般无礼对待，那便别怪我不客气了！哼，别想让老东西张禁过来替你擦屁股，我们的人同事攻入炽焰军主营，老东西担心你，无暇分心，我们正好把这声名远扬的战神活捉，在我们幽州剖了他，分啖他的血肉......”

　　“啊！”又一箭过去，方义早有准备，及时躲避，冯令瑜痛苦地长叹，她不怕死，只怕自己的鲁莽，让张禁受牵连。

　　方义挥手，两方登时兵戎交接，神箭军近战非常吃亏，仍是靠着高超的箭术勉强僵持，冯令瑜被护在中央，不断拉弓，敌人应声倒下，无奈敌军太多，怎么也杀不尽，反倒步步紧逼。

　　“郡主小心！”一支暗箭袭来，有人挡在她身前，从马上软软倒下，她看着那双惊恐的眼睛，血从他的嘴角流下，她很快就看不见了，因为他被踏在马蹄下，成了一滩模糊的血肉。

　　她认得他的脸，却不知道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