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宿》腹白君

12、十二

　　十二
　　明灭眼中的箭已经被取下，右眼狰狞的伤口在这张完美的脸上显得十分突兀。有点紊乱的呼吸和额上不断冒出的汗珠，明灭似乎在一个未知的世界里痛苦地挣扎。
　　“大夫，他怎么样了？会不会两眼都失明？有没有什么办法？”悠云焦急地问，眼里满是哀求。
　　“他右眼的伤势很严重，失明是必然的了。至于左眼，由于受到刺激，会暂时失明，好好调养的话，还是会恢复视力的。你们好生照看就是了。。。”
　　悠云提着的心终于落地了，却还是答应了眼泪肆意地流淌。她最终还是让明灭失去了一只眼睛，使已经重创的他再一次碎裂。。。
　　西图送大夫走了，夜色也悄悄地沉了。空气骤然地冷了起来，罗衾不敌这呼啸的寒意，泪水在脸上要结了冰似的。
　　悠云一边用秀绢擦拭着明灭脸上的汗水，一边一口一口地把汤药喂进明灭的嘴里，再擦去从嘴边流了出来的汤药。
　　清冷的月色入户，明灭苍白的双唇颤动着，像是要发出某个字符，被火燎烧着的喉咙却难以发声。
　　悠云知道，他喃喃着的，是“哥哥。。。”
　　也许在一圈一圈的纱布下，他可以再一次拥抱着自己的兄长，重回儿时眷恋的温暖。无人打扰，也没有权势相争的喧嚣。
　　想到这些，悠云才比较安心地替明灭盖好被子，倚着床边，闭上眼睛小憩。
　　而远在皇城的帝王对这一切全然不知，终于批改完全部的奏章，疲惫的他却无法安然入睡。要犯是怎样从重重警备的天牢里逃跑的？又逃到了哪里。
　　虽然经过审问，狱卒们说是悠云公主一手安排的。然而，对这个公主太了解的他清楚悠云是绝对做不到的。幕后定另有其人，究竟是谁？一番斟酌，也能料出那人是谁，有何意图也暂且不去管它。如今最使他揪心的，是“要犯”身在何处。一定会有人暗中下手，所以要尽快找到他们。但是，出动大量军事搜查皇城及周围城镇都没有他们的下落。
　　那个笨蛋，你究竟跑到哪里了。。。
　　翌日，年轻的帝王下令张贴皇榜，谁若能找出逆臣的藏身之处必大大有赏。
　　这个榜可不上随便能揭的，谁都知道这位刚登基的帝王是何等地在意这个弑父的逆子。若能找出，定是升官发达平步青云，若不能，惹怒了君王也只有一死。
　　不料，刚贴出的皇榜就被一个黄毛丫头给揭了。说是黄毛丫头，其实也是个绝色美人。一身紫裙，上面缀满了湛蓝色飞舞的蝴蝶，真觉得此人是脚踏祥云的，全身上下无不透着灵气。发髻上的碟更是展翅欲飞栩栩如生，众人便知这人来头不小。
　　走在庄严的大殿上丝毫没有感到压迫，依旧是轻松自如。伶伶俐俐地对高高在上的君王行了礼，边气宇轩昂地起身站好。
　　满朝文武有了窃窃私语，不知该说这女子是无礼还是有礼。
　　“可是你揭的皇榜？”威严的声音响遍若大的殿宇，闻者不由得都心中一颤。刚才还有些喧闹的大殿顿时安静下来。
　　“是。”没有畏惧，毫不客气地回话。
　　“好，你是何方人士？”
　　“小女名叫神唤，只是云游的巫女，居无定所。”
　　“你暂且下去吧，朕会再传召你的。”兴许是这位叫神唤的女子高傲的情态让人相信她真的有能力吧。
　　退朝后，御书房中。
　　“你要怎么帮朕找到要犯？”
　　“‘朕’这个字说了很不顺口吧。”
　　“朕不喜欢听废话。”
　　“很可惜，我正喜欢讲废话，听不听由你。不过我得说完了废话才入正题。”
　　“随你的便，朕要的只是答案。”
　　高傲的帝王和同样高傲的女子，但却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心情。
　　“民间早就相传你是用如何如何不流血的战争登上王位，不过呢，现在我觉得，你不管利用怎样的手段，你现在都会是一个好的君王。至于，我的办法嘛。很简单，我是巫女，只需同过占星就可以找出他们的下落。”神唤不紧不慢地道来，看是胸有成竹。
　　“你要朕如何相信你？”
　　“你大可找个人藏到天涯海角，我再帮你找出来就是了。不过我猜，你是没那个闲情的吧。”
　　这个女子实在聪明，不过，太过聪明的人未必讨得人喜欢。
　　“那你的条件呢？介于你是女子，朕不好给你什么官职。”
　　“取我为妻，立我为后。”神唤面不改色地说出这八个字，她要的也只是这些而已。
　　“朕答应你。”吹夜立即给了答复，冷笑。他还以为这女子与那些庸脂俗粉不同，看来要的也就是荣华富贵，并且胃口还不小。
　　神唤粉嫩的脸上扬起一个满意的微笑，若似还有点。。。少女的羞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