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残酷真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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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
玢姬只觉大梦一场，醒来就看见熟悉的少年郎，守在床边。
他似乎不知玢姬醒来，背对着床，不知在喃喃着什么。
玢姬凑过去，听清了低喃，泪水顷刻落下。
“玢姬姑娘，可否嫁给程某……不不不，玢姬姑娘，愿意嫁给程某吗？……玢姬姑娘，程某想娶你为妻……”
美人落泪，梨花带雨。
程青惊喜于心上人苏醒，又立马慌了手脚：“程某筹备聘礼，这才失约。玢姬姑娘心中有气，只管打我骂我，莫要气坏了身子……”
“聘礼？”玢姬看着他，一颗泪凝在眼尾，悬而不落。
程青耳根发烫，生怕她再次误会，连忙道：“程某真心求娶，不想委屈了玢姬姑娘……”
幼时家变，被迫卖身为奴，几经辗转。玢姬早已忘了自己的身世名姓，但始终记得这些年的痛苦折辱。
先为戏子，再做艺伎，以为此生也就如此了。却不想上苍垂怜，得遇良人，不嫌弃自己的不堪，还以礼相待，真心求娶。
玢姬在程青期盼忐忑的眼神中，点了头。
阳春三月，曾名动一时的艺伎玢姬，从缀锦阁风光出嫁。
玢姬没有嫁妆，是阁中姐妹一人凑了一点，只当给她添福纳彩。
老鸨还是抠抠搜搜，香气扑鼻的帕子在她手里，几乎要甩出花来。
“出了这道门，就别想着回来。”
后来玢姬也一如老鸨所言，再没有回过缀锦阁。
程青是商人，家中只他一人。玢姬嫁到程家，不用守着新妇规矩，二人恩爱美满。
只是程青不愿让玢姬出门。
玢姬开始不知原由，某次不得已出门，旁人若有若无的打量和指指点点，和程青涨红的脸，让她的心沉沉落下。
“程郎，妾身累了。”玢姬仿若无事发生，放下手里的发簪。
程青结结巴巴道：“那就回去……回去歇息。”
玢姬含笑点头，却觉得心下冷极。明明是春日里，好像置身寒冬腊月。
玢姬再没有提过出门的事，每日守着小小的院子，本本分分做她的程夫人。
程青还是如新婚时，回家总要给她带些东西。开始是胭脂水粉，后来变成饰品衣料，渐渐的，他开始带小孩儿常玩的竹马土宜。
程青不在的时候，玢姬就看着这些东西，一坐就是一下午。
程青又一次远行归来，玢姬对他说：“程郎，我们要一个孩子吧。”
那夜月明，被翻红浪，春水如潮。
情到浓时，玢姬柔软的手臂，缠上了程青的背，在他身上留下几道红色抓痕：“程郎，莫负我……”
三个月后，玢姬有了身孕。为人母的喜悦，让她忽略了一切，也忽视了程青的异常。
直到程青带着一身脂粉酒气回来，玢姬才突然发现，他变了。
或者说，程青一直没变，毕竟自己也是秦楼楚馆出身，他若不逛窑子，又怎么会有相识相知。
没有去质问程青，也没有拈酸吃醋，玢姬默默接受了程青夜不归宿，流连花楼。
只是夜里听到程青时不时梦呓，都让她红了眼。
“等我……快了……”
玢姬伏在程青耳边呢喃：“程郎，谁在等你？你不要妾身了吗？”
程青睡得昏沉，没有回应。
后来，玢姬小产了。
程青匆匆赶回，就看见玢姬一夜青丝变白头，无神的双眼盯着院里的玢姬花。
那是玢姬初有孕时，程青不辞辛苦，从别处移植来得。
“等孩儿出世，正好是花期，也算双喜临门了。”
程青将玢姬拥入怀中，原本死气沉沉的人，突然有了反应。
“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玢姬又哭又笑，状似疯癫，“程郎，你负了我……你负了我……”
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
这是夫妻恩爱时，程青和玢姬说过的诗词。
想来这诗词也勾起了程青的回忆，他推了所有事务，终日陪伴玢姬，早晚不离。
但，错身而过的缘分，再也没有挽回的机会。
程青是在完全清醒的情况下，毫无防备，被玢姬一刀割了喉。
看着程青捂着脖子痛苦挣扎，鲜血从他指缝淌出，玢姬满手猩红，捂着面庞，笑声尖利。
“你不该负我的！程郎，你不该负我！”
“我现在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了！”
“我亲手送走了孩子，现在我也要亲手送你走！”
程青死了，玢姬也被下了狱。
证据确凿，她也没有抵赖，画押认罪，等待秋后处决。
“那她为什么会和魅妖在一起？”
阿昭跟着颜槿，看完了玢姬的幻境，只好奇她怎么会和魅妖在一起。
“因为她是魅妖的猎物。”颜槿看着幻境了无生机的玢姬，眼里带着几分悲悯，“从一开始，都是魅妖给她设了局。”
阿昭震惊道：“一开始都是假的？”又追问道，“那程青也是？”
“不，程青是真的。”颜槿摇摇头，“只不过玢姬被魅妖迷惑，她因为幼年的遭遇，对人始终存了疑虑，后来因为程青……魅妖放大了她的怀疑，一步步引她走入死局。”
“程青没有负她？”阿昭还是孩童，始终相信人间有真情。
颜槿沉默了会，给他讲了个不一样的故事。
一个内向害羞的少年富商，误入花楼，对当时名声大噪的艺伎一见钟情的俗套故事。
故事的发展也很俗套，富商成功抱得美人归，夫妻和美，羡煞旁人。
但，富商遭遇了新的难题。
旁人总是有意无意提到他夫人以前的身份，富商从不介意，但他担心自己的夫人。
夫人已经遭受了太多苦难，他不愿让她再受丝毫指点。
富商不想夫人为此烦恼，所以不愿让她出门，阻挡了别人的横眉冷对。
但，再严密的守护，都有缺漏。
当富商看见夫人遭受指点，强颜欢笑说要回家时，他头一次恨起了自己，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于是，富商开始想办法哄夫人开心。
他想到，夫人曾经说过，小时候因为家变，没有体会过父母亲情，是她最遗憾的。
富商也没有父母亲友，几乎把脑袋抠破了，才想出来个主意。
他开始给夫人带精巧玩具，各式各样，应有尽有。
他想用这些填满夫人幼年的空缺，最后的效果，也让他仿佛看见了希望。
夫人有孕，他要当爹了。
但，富商的心没有就此放松，他有了个更好的主意。
他要带着夫人孩子，离开汴梁。
但祖上产业都在汴梁，一时之间也脱不开手。
不过，也难不倒年轻有为的富商。他利用手上的人脉，慢慢将产业转移到江南。
江南，是夫人一直想去的地方。
富商干劲十足，也因此冷落了夫人，每每晚归看见因有孕睡不安寝的妻子，他就觉得内疚。
他没有和夫人解释，他想给夫人一个惊喜。
“等孩儿出世，正好是花期，也算双喜临门了。”
应该是三喜临门。
富商期待着夫人知道真相后的喜悦，却不知道，自己即将迎来的，是死在心上人手中。
“所以，玢姬亲手杀了最爱……”阿昭没有说下去，真相往往比谎言更难以让人接受。
她还杀了自己腹中的孩子。
颜槿张了张嘴，到底没有彻底颠覆阿昭的认知，只是叹道：“玢姬至死不知程青深情，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阿昭又看了眼还深陷幻境的玢姬，有些踌躇。
“她死时怨恨极深，死后被魅妖收服，为虎作伥，害了不少人命。”
阿昭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还是有些不甘心，问道：“我们要怎么对她？”
“不是我们，是我。”颜槿捏了捏阿昭的鼻子，“你懂降妖？还是会伏魔？”
阿昭低头踢掉脚边的石子，重又看向颜槿：“我以为你会教我。”
“仆人，没资格学。”
颜槿抬手隔空虚点，一道白光从玢姬眉心旋出，在颜槿指尖绕了几转，就散开了。
玢姬从幻境中醒来，恨恨看向颜槿：“现在不杀我，你会后悔的。”
颜槿微笑看她：“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杀你？”
玢姬哽住了。
是啊，她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明明昨夜里，才亲眼看着这人和那狼，剥下了魅妖的皮。
饶是想明了，玢姬还是抿嘴道：“既然要杀，那就杀吧。”
“只是想请你帮个忙。”颜槿说话内容带着征询，但眼神里分明是不容推拒。
玢姬却不怕，笑她自以为是：“我为什么要帮你？”
颜槿也笑，一字一顿道：“你若不帮我，我就让你日日夜夜，沉浸幻境，生不如死。”
玢姬笑容一僵。
颜槿眼里满是志在必得：“我给你三个数时间考虑。”
“一……”
“……”
“三！”
玢姬一愣，继而尖叫：“我答应你！”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残酷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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