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淋漓》魂霜

42、四十二

　　陈奇最后还是招了，邪教徒也是人，供奉佛祖，和供奉魔王是一个企图，无非名利之争，被人反咬一口露了马脚，免不了要恨要怨，也是人之常情。

　　“模拟画像做出来了，发协查通告吧。”顾修远将文件夹递给陆徵。

　　陆徵翻开看了看，按陈奇的描述，是个四十来岁的男人，身高一米七多，面目柔和，乍看并没有什么特点，比之变态杀人犯，更像是个中学教师。

　　“这样的协查通告发了等于没发。”陆徵轻轻摇头，他在一线时间不短，知道人的长相各有千秋，对于犯罪分子来说，最为难得的就是一句平平无奇。

　　“我知道。”顾修远也点头：“陈奇说了几个他们的据点，有个是在市区，去看看？”

　　陆徵点头，起身准备跟他出去。

　　顾修远手机屏幕一闪，上次替他查东西的人给他发来了一张照片，法庭之上，陆徵赫然坐在被告席上。

　　他向外走的步子稍微一顿，但他立刻就关上了手机，朝前走去。

　　特情嘛，还是得做做样子。

　　陆徵走在他前面，背影挺拔，但看着单薄，背挺着，肩直着，跟刚才那张照片上的人相差迥异，法庭上的陆徵也许是因为刚刚伤愈，整个人苍白瘦弱，孤立无援的坐在正中，照片是偷拍的，看不太清他的表情，但就让人觉出一丝悲恸。

　　悍马驶出市局，路上跑了一个小时多点，到了一个类似清真寺的地方，尖顶圆盖的教堂，看得出很有异域风情。

　　祁水市还有这种地方，陆徵倒是第一回知道。

　　一走进去也没看见这里面人穿的跟那些别家教徒一样规整，都是便服，几个高鼻深目，一眼就能看出不是汉族。

　　“□□教，佛教，下一个是什么，基督教吗？”陆徵低声说了一句。

　　“什么都能搭上边，这人也有本事。”顾修远也低声回了一句。

　　上前只说自己来寻人，是他在网上遇见的一位老师。

　　被问到头上的人操着一口不太正宗的普通话，没回答他的问题，倒是开口问他们俩是什么关系。

　　顾修远轻轻一笑，说他是我爱人。

　　几人脸色都是一变，才问他要找什么人。

　　陆徵一直站着顾修远身后，警觉的看着几人，总觉得要出点什么事。

　　就在顾修远还在跟那几人纠缠的时候，陆徵从他身后窜了出去，速度快的出奇，除了他自己，在场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陆徵一把抓住了人群最角落的一个人，捏着他手腕把他的手从裤兜里拽了出来。

　　那人手上握着一把自制的九五式。

　　陆徵轻轻嗤笑一声，下了他的枪在自己手里转悠了两圈。

　　“这怎么个意思？”陆徵斜乜着顾修远身前的几人，几人见势不对就要挟持顾修远。

　　顾修远退了两步，把离他最近的一人以肘挟持，死死按在了自己臂弯里。

　　形势巨变，几人都僵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

　　陆徵掏出手机给秦颂发了个定位，手中枪口一动：“别他妈乱动。”

　　正在往人群外挪动的一人顿时被钉死在了原地，陆徵眼睛还在自己手机上，枪口却不移分毫的遥遥指在他头上。

　　“我们来找这个人，见过吗？”陆徵抖出一张纸，是那张模拟画像。

　　几人小心翼翼的对视，惶惶恐恐的摇头。

　　陆徵皱了下眉，说瞎话也不打个草稿，真当他们都眼瞎？

　　陆徵摇摇头，算了一下秦颂开着警局那辆上个坡都要熄火的破车，过来怎么也得将近俩小时，不说他俩能不能稳得住，就是顾修远手里卡着的那个人就得憋死。

　　顾修远放松了手，把人跟扔个破布袋子似的扔在一边，四周环视了一下朗声开口：“问一句，这有监控吗？”

　　几人战战兢兢的摇头。

　　也是，这种地方要是真用来朝拜也就算了，干的是要人命的勾当，谁敢作死装监控？

　　陆徵听这一说就明白了顾修远的意思，局里那几个不能动手，但这几个都敢对着他掏枪了，真打断胳膊打断腿也无可厚非，陆徵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好人。

　　他把手枪插_进腰带，上前几步抓住了另一个看上去像头目的人，眼皮撩起，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真没见过？”

　　那人瑟瑟发抖，陆徵的手正搭在他肩上，春暖花开的日子，搭在他肩上那只手却冰冰凉凉的，像是只盘踞的毒蛇。

　　他没说话，陆徵手下也不留情，咔哒一声卸了他的肩膀，这一下不似顾修远下手准，但够狠，那人立刻惨叫着往地下倒。

　　僵持的人立马就想动。

　　陆徵抽出腰后的枪扔给了顾修远：“师哥！”

　　顾修远接住了，咔啦一声上了膛，他温文尔雅的一笑：“麻烦别动，我枪法不好，别伤了几位。”

　　陆徵朝他笑笑，又转回头看着地上满身冷汗的男人，又问了一遍：“真没见过？”

　　这男人仍旧咬着牙摇头。

　　陆徵一叹气，卸了他另一边的肩膀。

　　修长的手指扳着他的下巴：“最后一遍，真没见过？”

　　男人脖子上都是冷汗，那只手就搭在他动脉边上，好像稍一用力就能扭断他喉骨，死亡的威胁让他整个人都恐惧的发抖，最后吐出一句：“见过，大哥我见过！大哥……大哥别杀我！”

　　陆徵放了手，捡了个椅子坐下，踝骨架在另一条腿的膝盖上，向后靠着，半张脸埋在阴影里，轻声开口：“说说。”

　　那人顾不上自己被卸了的两个肩膀，忙不迭的开口：“他每个周四会来授课，我，我们不知道他是谁，真的不知道！他…他让我们信奉波旬，他会给我们钱……说是，说是供奉我们的主。”

　　“周四……”陆徵回想了一下，今天周二，如果那人胆子够大，后天还是会来，他一笑：“那就麻烦几位陪我们演场戏。”

　　陆徵立马给秦颂去了个电话，告诉他人都别进来，隔两个街区布防，这个地方未来两天这几个人一个都别想离开半步。

　　秦颂答应一声，最后只带着技侦的几人走了进来，到处做了监控和窃听，留了几个人看着，剩下的人打道回府。

　　秦颂看着最像头儿的那个缩在角落瑟瑟发抖，一时间吃不准这人是怎么变成这群变态的首领。

　　市局联系特警忙活了两天，连番审了陈奇，才摸清了这个所谓的老师那天的行程，这人出行派头倒是很大，开着辆布加迪，随行带着四五个保镖，看着都不像中国人。

　　“不怕罪犯变态，就怕变态有钱啊。”南斯感叹一句，这人暂时查不出什么身份背景，但看着排场也不是个不入流的小人物。

　　“去查，祁水市一共没几辆布加迪，一个一个查。”陆徵指了两人。

　　顾修远开口：“布加迪也要分车型，这个方向查下去，不一定有结果。”

　　“你的意思呢？”陆徵转头看他。

　　“你不如查查租车公司。”顾修远说。

　　陆徵依旧看着他。

　　“一个人如果真的心理变态到这个地步，又有钱到了这个地步，他没必要冒险，挑战警方对他来说没有实质性的好处，我能确定的一点，这样的人……多数是生活上不如意的人，他也许有个薪资并不少的工作，但也不是人上人。”顾修远看着模拟画像上那张平平无奇的脸：“他若是真有魄力，怎么会挑这种失踪了一个多星期都不会被发现的人，还是这么弱不禁风的模样。”

　　陆徵顺着他的目光落在卷宗上，无论是前两个女孩，还是最后一个男孩，都是瘦的一阵风都能吹倒的类型，就是个身强力壮的正常男人都能轻轻松松把人制住，更何况那人身后还带着四五个保镖。

　　“按顾政委说的去查。”陆徵改了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