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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父子同性倔脾气，少年稚子志气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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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刺抽打在皮肉上的声响沉闷，偶尔迸发出枝条炸裂的脆响。
“你可知错？”中年男人黑甲冷面，声音中充满了肃杀之气。
“父亲责罚孩儿，便是孩儿有错，只是这错在何处，却是不知。”
“还敢嘴硬，再加二十鞭。”
“大人……”就算父不惜子，这府上管事之人经年累月，也生出侧隐之心。“再如此重罚，恐怕伤了公子的筋骨，明日的修行……”
“哼，擅自释放灵兽，这是陨命的罪行，这样的处罚有何不可？”
“父亲。”少年浑身因为疼痛而颤抖着，语气却坚定不已，“驯养灵兽之法，已然违背武者之心，望父亲——知错能改！”
“少爷啊……”这两父子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根筋啊。
“武者之心？出学几年，竟就这般狂妄，假以时日，你只怕连欧阳家的先祖也不放在眼里了。”
“大人息怒啊，公子绝无此大逆不道的意思啊。”
跪地受罚的少年，俨然是欧阳靖，只不过他完学两载，容貌已脱稚气，眉宇间生出不少少年的英气。
“送这个没用的东西回去，禁食一日，明日的修行照旧。”
“这……”管家还没来得及求情，欧阳克已经大步离去了。
欧阳靖终于支撑不住，倒在了管家怀里。
……
军帐内的书案前，欧阳克正蹙眉看着一堆文稿。
“禀将军，前方暗报。”
“呈上来吧。”
来人铁甲重盔，递上书信后，便快速退去，身上的甲胄却没有响动半分。
欧阳克并没有着急去看那封密信，而是仍然查看着之前的文稿。
“大人，老奴到了。”门外，传来一声老者的声音。
“进来。”
“少将军已经醒过来了，今日的处罚，却是过重了。”
欧阳克冷峻的脸上并不显露出其他的神态，“桌上有治伤的灵药，你拿去给他服下。”
“是……”老管家拿起药，叹了口气。
“老奴自然知道大人的用心，却也觉得大人表现的过于严苛。”
“你大可直说我表现的冷血绝情。”
“老奴不敢。”
“去吧，我自有用意。”欧阳克挥了挥手，老管家便躬身退出。
而军帐外，欧阳靖已经离开了床榻。
“吃吧。”欧阳靖看着地上狼吞虎咽的两只兽身鹰翅的幼兽。
“少将军你……”老管家刚到院里就看到自己送给欧阳靖的吃食被他放在了地上，“您伤口未愈，又要禁食修炼，这点吃食怎么还给了这妖兽呢？”
“我不过一日不食，它们可是半月未食了。”欧阳靖回头看了一眼老管家。
欧阳克是戍川军的主帅，戍川军驻守宇嵊北方边界，对抗着是凶猛的异兽和心智不全的蛮夷，除了铁血无情，骁勇善战之外，他们还有一样非常厉害的手段，便是从小训练的鹰虎。
鹰虎力量极大，又擅长飞行，是非常难得的冲锋探察的帮手。只是该灵兽天生个性纯良，不喜争斗，欧阳家世代驯养它们，得出了一套独特的方法：
鹰虎一胎常有八、九，戍川军会将刚生下来的一窝幼兽全部关至一个黑暗的小房间里，不予吃食，待一月后，剩下来的那只必然是食同胞骨血而活，成长后定是凶狠异常，所向披靡。
“实在太过于残忍，若使人手足相残，又怎么能指望别人真心待你？”
“您呀，实在太过心善了，在这北川却不是什么好事。”老管家摇头，从身后拿出一个新的食盒。
“庆伯，你不要再做这样的事了，若是让父亲知道，他肯定要责罚你的。”
少将军啊，若是大人不想，谁又能瞒得住他呢？
“无碍的，最多也不过罚点月俸，老奴无妻无儿，要钱财又有何用……”
“庆伯，你随欧阳家来着北川，可有数十载了？”欧阳靖轻问，肩背仍然隐隐作痛。
“当初是随小姐而来，已然有十二载了。”
“这北川气候寒苦，空气中都飘着晶花和鲜血的味道，庆伯可想念浐都的岁月？”
“哈哈……未曾忘记，那里的花香鱼米之味，还有小姐年幼时的音容笑貌……”且是历历在目，不肯忘怀啊。
“想来父亲，还是记恨我的。”
父亲对母亲的爱实在至深，她生前种的花草，用过的饰物，就算是亲近的仆人，也全都被父亲留在了身边。而对于害死母亲的自己，父亲又会有多恨呢？
“公子万不可如此揣测将军大人，是老奴多嘴了……”
欧阳靖摇了摇头。
“我并不怪父亲严苛，我承欧阳血脉，自然也要承起这份磨难，我只是……”欧阳靖看了地上的两只鹰虎。
“只是对这世上的一切不公，不平，不合理，除了无能为力，并无半点办法。”
“比起那些为了一己私欲制造不公的人，公子已经胜过他们数倍了，你看——”
地上已经吃饱了的两只幼兽，发生了亲昵的叫声。
“希望有一日，我可令这世间再无黑白之纠葛，再无权利之纷扰，再无上下之隔阂。”
“少将军好志向，老奴佩服。”老管家欣慰的笑着，看着欧阳靖走回了房间，脸上的神态才慢慢的颓然下来。
公子啊，你可知道，若要黑白相合，你便要先来回黑白两势；若要权利不争，你却要尝尽世间权利的手段；而若要天下无上下之分，却更要先行天下最大逆不道之事。
若你真成为这样的人，其实才是天下最不容的人啊。
……
四年后的一天清晨。
“大人……少将军，不见了！”来人语气慌张，是欧阳靖的陪练侍童。
“有几时了？”欧阳克语气平静，并没有太大的诧异。
“昨日和小的修炼完后便回房休息，今早小的去唤已然不见。”
“可知缘由，可有端倪？”
“小的不知，只是少公子近来常常与老管家谈论浐都之事，莫不是……”
“可还有其他异样？”
“异样……少公子常常在无人时端视一枚古币良久，不知算不算异样？”
古币？欧阳克悄悄皱眉，欧阳靖身边所有吃食用品的采买，都会有人悉数告诉自己，却从来没有提及过这枚古币。
“来人，传令下去：逆子欧阳靖，生性叛逆乖张，今不堪北川艰苦叛离此地，已犯重罪。若有人查得行踪，不必得我军令，可自行处斩……”
“大……大人不可啊，少公子纯良坚毅，这其中定有原因，望大人悉心查明啊……”侍童叩拜数次，欧阳克却不为所动。
“行令，违者同罪。”
“是。”得令的士官快速退去。
侍童再不敢多言，哭抹着眼泪也退出了帐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