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羡】坚果定情》绫优

11、【忘羡】坚果定情 番外 之 初心②

　　云深不知处夜间本就湿冷，再加上白日里又下过一场大雨，泛起雾气，小狐狸鼻尖微动，又往尾毛里扎了扎。

　　刚找好姿势才后知后觉版地竖起耳朵警惕起来，抬起头环顾四周，是一个没见过的地方。浑身上下像是散架又重新拼组起来一样疼。金陵台那么高，一路滚下还活着真是万幸。强忍着起身，才发觉自己在床榻之上被薄被裹着。

　　薄被这样软又温暖，还有一股好闻的味道，虽然很舍不得，但他却也自知不可留恋。床不高，顺着帷幔摔到地上，庆幸没有想象中的疼。

　　窗户很高可望而不可即，拖着一条不能用力的腿，一瘸一拐地躲到花瓶后面向外室望去。

　　一白衣人独坐茶案边品茶，在这寂静的夜里只偶有倒茶的声音。小狐狸有些渴，望着舔了舔唇。

　　“既然醒了，出来如何？”

　　温柔的声音突然响起，吓得小狐狸原地一怔。方才还意志坚定的想要拖着瘸腿逃走，现下竟直接倒在地上，一副动弹不了的模样。既然被发现了，所幸再继续装可怜也无所谓吧。

　　蓝曦臣听到响动，果然站起身来，疾步走近内室，托起又小又软的狐狸，道：“我不会加害你，亦不会限制你的自由。”

　　闻言小狐狸终于肯抬头，眼神透着一种很没有安全感的样子瞄了一眼说话的人，似是在确认这句话得真假。

　　“晚……辈孟瑶，多谢救命之恩。”

　　听到小狐狸自报家门，蓝曦臣显得更加欣喜，满眼笑意，道：“好名字，孟公子可放心住下养伤，蓝某不才还略懂些医术。”

　　孟瑶诚惶诚恐，道：“恩人折煞，称我阿瑶便可。”

　　“好，阿瑶谈吐文雅，似是读书之人。”

　　面对蓝曦臣的赞誉，只觉得终于体会到了人情冷暖之暖。同是初次谋面，那个所谓父亲的态度倒还不如这个陌生人。

　　“读过一些，恩人谬赞。”

　　蓝曦臣摇摇头，走到外室倒了些茶，执起茶杯，体贴道：“对了，阿瑶应是口渴了。”

　　孟瑶看了他一眼，低下头就着喝下。温热的茶一下肚，一股暖流涌遍全身。

　　“谢谢。”

　　“举手之劳，不必挂怀。”蓝曦臣说的不以为意，仿佛是一件再小不过的事。

　　孟瑶没有再驳蓝曦臣的好意，眨了眨大大的眼睛，点点头。

　　想不到这人救自己有什么好处，狐狸的名声不好，人人避而不及。

　　但……这里似乎是可以停留的。

　　这一夜，云深不知处的所有人似乎都睡得格外香甜，也许是屋外太过寒冷，以至于屋内的温度更显弥足珍贵，湿冷的空气从缝隙里溜进门的那一刻都顿然无形。无论是独眠亦或是依偎而眠的，听着窗外呼啸的寒风，大抵都会搂紧被褥或枕边人吧。

　　日出的阳光赶走黑夜带来的阴霾，鸟儿站在树梢上，声音更加清脆动听地叫着，在树间分飞。魏无羡在睡梦中被吵得有些皱眉，把被子拉过头顶，又向热源靠了靠，把手伸进蓝忘机的里衣，贴着最温暖的皮肤，又迅速睡死过去。

　　蓝忘机等他再次睡熟，给他拉了拉被子，露出鼻尖，生怕憋闷，又向自己搂紧了些。里衣被枕边人弄得松松垮垮，炽热的胸膛与额相抵，抚摸着耳后的碎发，吻了吻发顶，继续相拥而眠。

　　这样冷的天，任谁也不想出被窝，可云深不知处的作息时间规律到令人发指，亥时息卯时作，卯时刚过，这片山林慢慢开始恢复人气，弟子们在校场上切磋剑法，山泉旁练习琴技。

　　而魏无羡理所当然地窝在被窝里不出来，直到某人不得不把他叫起来为止。

　　“蓝湛，屯好坚果我们去冬眠吧。”魏无羡闭着眼睛感受到有人在给他穿衣服，双手攀上脖颈，在耳旁嘟囔道。

　　蓝忘机没有回这句每年入冬准念叨的话，转而提醒道：“讲学前一起去见兄长。”

　　这是魏无羡昨天晚上要求的，因为他想去看那个狐崽子，不知道为什么，昨日山门前撇了一眼，就有些疑惑，身上有伤不假，就是哪里有些奇怪，说不上来，约了蓝忘机一起去看看，好放心些。

　　“唔……嗯……去看狐崽崽。”依旧闭着眼贪睡的人，满口答应却没有行动，直到蓝忘机用温热的手帕擦拭完眼睛，黑眸才舍得露出来。

　　吃饭的时间也是睡眼惺忪，塌着肩膀，目光盯着一个一个地方愣神儿。

　　“魏婴”

　　被叫到的人缓缓抬头，歪了歪脖子似是询问何事。

　　“快凉了。”

　　魏无羡听了这话撂了筷子搬着椅子坐到蓝忘机身边，撒娇道：“蓝湛，我好困，你喂我吧。”

　　魏无羡的要求他向来不会拒绝，只不过出门的时间又要耽误一会儿了。

　　小狐狸自从醒来便一直睡不踏实，蓝曦臣怕打搅他休息，一直待在外室，收敛气息。可他依然可以感觉到小狐狸休息得并不好。

　　卯时刚过，蓝曦臣便起身向内室走去，刚走到床榻边，小狐狸的耳朵便动了动，睁开了眼。

　　“休息不好，伤会好得慢些。”蓝曦臣提醒道。

　　“阿瑶给恩人添麻烦了，我绝不会多加打搅的，我已经好很多了。”小狐狸急于站立，踉跄着起身，示意自己真的好多了。

　　可小狐狸不但没从蓝曦臣的浅眸中看到一丝高兴，反而透着一丝不悦，眉头轻蹙。

　　疑惑道：“恩人？”

　　“蓝曦臣。”蓝曦臣道。

　　“恩……蓝……蓝宗主。”孟瑶本想叫一声蓝大哥，可又觉得自己不配和他称兄道弟。

　　那日金陵台上宾客众多，别人便是如此称呼眼前人的，只不过留心多看了一眼，觉得与其他酒囊饭袋不同而已。

　　“你认识我？”蓝曦臣问道。

　　“不，孟瑶只是在那日宴上见过蓝宗主罢了。”

　　蓝曦臣了然地点点头，重新又把被子给他盖了盖，还处在幼狐的阶段，是很难生存的。

　　“为何……一定要去相认？”蓝曦臣犹豫再三，问出了口，又怕他为难，赶紧补充道：“不必勉强回答。”

　　孟瑶望着他，眼神暗淡了些，道：“蓝宗主信我？”

　　金光善都不信的事儿，这个素未谋面之人倒是非常笃定。

　　“阿瑶豁出命也要相认，为何不信？”蓝曦臣反问道。

　　他从金陵台滚落，在众人看来就是个笑柄。却没想到竟还能有这么简单的理由。

　　“我母亲身份低微，只不过是他曾经的一个玩物。但母亲的夙愿便是希望我能认父，所以我去了金陵台。”

　　母亲没有了，父亲又不认，蓝曦臣轻抚了抚他的头似是安慰，在床榻前单膝蹲下，道：“阿瑶认他，实是为子之孝，然金宗主不认，是他之憾。世间之事自有因果，不可勉强，阿瑶已在“因”上努力，就待在“果”上随缘吧。”

　　蓝曦臣话毕，笑意更加入眸，道：“我比阿瑶年长些许，你我可以兄弟相称。”

　　如果现下有旁人，定会以为蓝曦臣的话有些荒唐，蓝曦臣已做蓝氏宗主多年，仙门之人年岁增长也并不明显，可面对一个幼狐，年长些许一词，似乎有些不恰当。

　　可孟瑶却听明白了，转眼间幼狐变成一只成年狐狸的大小，眼含歉意道：“曦臣哥待我真诚，孟瑶惭愧。”

　　“无碍，只道是人人都有不得已之时。”蓝曦臣道。

　　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化成幼狐的状态，虽然危险，可更能引来善心人的怜悯之心，用命堵来的一线生机，幸好……

　　寒室的门被敲响，外面传来了说话的声音，蓝曦臣起身应门，声音越来越近，孟瑶也着实好奇，直到视野里出现了一个长得和蓝曦臣很像之人和一个黑衣红带之人。

　　“真的是狐狸，金色的毛真是罕见。”魏无羡新奇地蹲在床榻前，和狐狸大眼瞪小眼的相互打量道。

　　“魏婴，不可无理。”另一个面无表情的白衣人道。

　　从白衣人口中得知眼前这个叫魏婴。

　　“我来介绍，忘机，无羡，这是孟瑶，受了些伤我带回医治的。阿瑶，这是家弟蓝湛蓝忘机和……”话音一顿，看了一眼自家弟弟。

　　魏无羡的身份虽说大家心照不宣，可难免有些不知怎样介绍。

　　只见蓝忘机拱手道：“三拜拜过，乃为结发道侣。”

　　“原来如此，那要恭喜忘机了。”自家弟弟心愿得偿，蓝曦臣显得甚为欣喜，喜上眉梢，转过头来继续对着孟瑶介绍道：“这位是家弟道侣魏婴魏无羡。”

　　孟瑶的眼睛盯着魏无羡看了一会儿，怎么看都是的男人，眼神又在二人之间犹疑了一下。不是没见过世家公子与小倌有染，只是忠于一人，又愿结为眷侣的少之又少。况且眼前的魏无羡，大大咧咧，没有丝毫脂粉之气。

　　“一夜之间，你是不是长大了，昨天明明才这么点。”魏无羡一边问着一边笔画着。

　　孟瑶先是看了一眼蓝曦臣，引得二人齐齐望向他，才道：“魏公子好眼力，昨日昏迷勉强维持幼狐状态，是曦……蓝宗主丹心妙手。”

　　虽然这话听着很对，实则全是漏洞，若说重伤在身，应是会被迫化成原形，可这狐狸又说“维持”二字，可见是化成的幼狐，现下才是他本来的样子，而且他在说话之前先看了一眼蓝曦臣……大概也是知道的吧，魏无羡疑惑的同时习惯性地看了一眼蓝忘机，后者小幅度地摇了摇头，魏无羡才又笑起来，道：“哦～原来如此。”

　　蓝曦臣看着魏无羡笑盈盈的没再说话，而自家弟弟自始至终都一副淡淡地表情站在魏无羡身后，道：“忘机，无羡，落座喝茶。”

　　“多谢兄长，只是稍后要去讲学。”蓝忘机礼貌拒绝道。

　　蓝曦臣眼睛微瞠，眼下距离讲学的时辰还有一会儿，不至于连喝杯茶的时间都没有，而在场的大概只有孟瑶不清楚。

　　没有过多挽留，道：“既然如此，忘机便先行去准备吧。”

　　蓝忘机拱手行礼，道：“兄长……”似是有话要说，而蓝曦臣了然地按下在蓝忘机行礼的手，在手背上拍了拍制止了他，道：“放心。”

　　蓝忘机停顿一瞬，道：“……是，忘机告辞。”

　　魏无羡跟着道：“小狐狸我会再来的。”

　　孟瑶低下头似是在拜别行礼，待到听不到魏无羡的声音，蓝曦臣才道：“这几日好好休息，情况若好，两日之后可化为人形。”

　　“有劳曦臣哥照顾。”

　　“无妨。”

　　蓝曦臣笑得亦如初见，如和煦的阳光，让人忍不住靠近。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