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羡】养父》绫优

5、【忘羡】养父⑤

　　阳光是冬日里的救赎，在太阳下，龟缩的脖颈也会立直，待到背阴处又重新缩回，微猫着背，双手缩在袖子里，连同一起揣在兜里，这大概是一般人的常态。

　　学校外，深巷里，赤拳肉搏的少年把羽绒服脱在不远处，校服上衣系在腰间，只着短袖黑衫。衣服不可弄脏，单挑之后再穿回，盖住胳膊上的淤青，不顾哎呦倒地的众人，捡起地上的羽绒服使劲儿拍打上面的浮土。

　　不知是冻得还是打得麻木，少年的手有些攥不住拳头，手指发涨。他甩了甩手，没太在意，穿上羽绒服，还有点热。

　　早自习的铃声已经响过，少年像是刚想起似得“啧”了一声，对躺倒在地不愿起来的众人道：“下次找我打架，早点，别耽误老子上早自习。”

　　“魏无羡！你丫等着。”

　　魏无羡掏掏耳朵，黑眸寻找着说话人，准确无误得一拳盖懵，看了眼手机道：“反正错过了，还有十多分钟空闲时间陪你们耗，还有哪个不服气，吱个声，爸爸我成全你。”

　　众人顿时鸦雀无声，安静得如同地上的尘埃，随风一吹就散。

　　约么等了一分多钟，魏无羡才转身出巷子：“行，没人吱声可就走了。”

　　以胜利者的姿态，牛b哄哄得从巷子里走出来，见到拐角处给他拎书包的同学，赶紧小跑着过去：“行啊江澄，老聂，还等着我呐，够兄弟。”

　　江澄把书包甩在他身上，魏无羡赶紧抱住，但手有些木，没抱住，顺着身体滑到地上。

　　江澄一改冷脸，关心道：“手怎么了？”

　　聂怀桑把书包重新捡起来拍拍，帮他背上：“要不，去医务室吧。”

　　魏无羡不在意道：“去什么去，本来没事儿，被医务室的庸医温情治过之后，没废也废了。”

　　江澄看了一眼他的手，没青没紫不流血，确实没什么外伤，催促道：“快走吧。”

　　三人借助后半场的大树翻墙鱼贯而入，进班的时候走了狗屎运，老班没在。

　　魏无羡一边就坐一边跟前后左右打招呼说“早”，顺便把作业传到课代表那儿。

　　江澄小声道：“整天打架早晚玩完，你跟蓝忘机说说，开车送你上学。”

　　“开什么车，送什么送，咱们是高二，又不是幼儿园，传出去还怎么混，你姐会怎么看我，她本来就把我当小孩，再让人送。”魏无羡想了想那个画面，江澄还要说什么，被他打断道：“你懂什么，拳头才是男人的浪漫。”

　　说着还骚包得撩了一下头发，结果被江澄一把握住胳膊，胳膊上青青紫紫很是精彩，顿时疼得直冒冷汗。

　　江澄轻蔑道：“呵，这就是你的浪漫？”

　　“卧槽，你tm松手。”魏无羡道。

　　江澄松了手，从兜里掏出一管跌打损伤膏，扔给他道：“赶紧涂上，别让我姐看到。”

　　江厌离与魏无羡的关系，大概是比亲姐弟还要亲。所以见到江厌离被欺负，魏无羡从来都是不客气得用拳头招呼，谁想打她的主意，要忌惮着某人的拳头。

　　打了第一架就有第二架，慢慢得可能堵魏无羡的人都忘了江厌离，只记得拉帮结派复仇魏无羡。

　　魏无羡这辈子活到现在为止最怕两个人，一个是蓝忘机，怕蓝忘机冷脸不理他。一个是江厌离，怕江厌离对着他自诩男人的伤痕哭。

　　魏无羡拧开药膏，赶紧涂上，够不到就使唤江澄帮忙。江澄满脸得不乐意，嘴上骂街，手上也没见停。

　　心软嘴硬，手上干了，还不会说点好听的。魏无羡在他看不到得地方，听着脏字无奈得撇撇嘴，活动着手腕，试着拎了拎书包，除了提重一些的东西手腕会疼，其他都没感觉。

　　“手疼？”江澄瞥了一眼问道。

　　“嗯，估计是抻到了，养养就好了。”魏无羡道。

　　养？明天没准还要打架，哪有时间给他养伤。

　　“养到明早？”江澄揭穿道。

　　“哎呀，没办法，哥哥我点击率高嘛。”魏无羡无赖道。

　　“不想让蓝忘机送你，就打车。”江澄铁了心建议车接接送。

　　“没钱。”魏无羡道。

　　江澄不信：“你特么没钱，蓝忘机都给狗了是么”

　　魏无羡示意他小声点，别动不动就急吼吼：“你不懂，那是蓝湛的，不是我的。”

　　“给你的，不是你的。”江澄一脸有区别么的纳闷儿表情，矫情不过道：“懒得管你，要死也死远点，别让我姐看到。”

　　第二日清晨，不幸被江大乌鸦嘴言重了，出门的时候就碰上了神烦的金子轩，这人和其他人还不一样，江厌离喜欢他，打不得揍不得。

　　偏生这俩人还互相看着不顺眼，碰面就掐，金子轩说不过他，气得横眉怒目，魏无羡一见他生气，别提多高兴了。

　　这时，余光发现身后有人在跟，魏无羡忙收起笑容，拍了拍对方，表示去买个早饭。金子轩不疑有他，也想迅速摆脱这个瘟神，甩开他的手说了句“赶紧滚”

　　第一次，魏无羡如此听话，毫不废话得走开了。金子轩站在原地，总觉得自己被耍了，悄悄跟上。

　　果不其然，跟着魏无羡绕了两条街，在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魏无羡终于驻足了。

　　金子轩等着抓把柄，却没想到有个人忽然从街巷里冲出来，直奔魏无羡，二话不说得打黑拳。

　　金子轩哪里经历过这个，当即大喊：“魏无羡！”

　　魏无羡一个猫腰躲过，分眼看金子轩，心想这少爷怎么还在，接着一拳招呼到来人脸上。

　　拳头不重，可还是顺着胳膊一直疼到肩膀，疼得要命。魏无羡抱着胳膊，飞起一脚，踹飞又冲上来的人。

　　趁空闲，对金子轩道：“金大少爷，再看下去就迟到了，赶紧走吧。”

　　“他们是谁，为什么打你。”金子轩紧张道。

　　“废话可真多。”魏无羡心头一阵乱烦，他可不想让这帮人也盯上金子轩，倒不是怕他被打，主要还是怕江厌离哭。

　　金子轩和江澄一样，性子傲娇了些，魏无羡见劝不走，就拿出对付江澄那套。

　　“怎么，金大少爷还关心我了？实在受宠若惊啊。”魏无羡闪过一个，踹飞一个。

　　金子轩道：“谁关心你的死活。”

　　“那我就不明白你不走的原因了，难道说……”迎面冲上来一个，魏无羡不得不用手，又一拳，另一个胳膊疼得他直咬牙关“难道说，金大少爷喜欢我？平时是假装看我不顺眼，其实是想引起我的注意？”因为疼痛，语气无法游刃有余，变得有些认真。

　　金子轩听了像吃了苍蝇，立刻火道：“魏无羡你别恶心我，痛快点，要不要帮忙。”

　　金子轩要帮他，是魏无羡没想到的，但又不知道他的实力，万一被打得跟乌眼鸡似得……哭得还是江厌离。

　　“会不会打架啊少爷？”语气中带着讽刺，让金子轩听了更加火冒三丈，轮着胳膊就来了。

　　魏无羡一看他气势汹汹，闪身躲避甚有章法，勾起嘴角，高声道：“你可别伤了脸。”

　　说这句话是为江厌离，可金子轩不知道，想起刚才说得喜欢，金子轩脸色一黑，一击重拳将面前之人打倒在地。

　　“再说一句，连你也揍。”金子轩警告道。

　　两个热血少年，像清垃圾一样从巷头打到巷尾，期间还在掐着嘴架，互不相让。打完了还为人头数而计较，金子轩的嘴角被揍了一拳，看着有些红，一会儿肯定青，在小白脸上十分明显。

　　魏无羡皱眉：“不是让你保护好脸么，唯一可取之处都没有了。”

　　金子轩二话没说直接用拳头招呼，魏无羡下意识用手一挡，顿时胳膊像废了一样软了下来，嘴上逞强道：“还打上瘾了。”

　　“欠揍。”金子轩转身拎起书包“离我远点。”说完就走了。

　　魏无羡心想，也不知道是谁非要加入打一架，真是没地儿说理。浑身松懈下来，他也准备走，缓缓走动两步，有些晕眩，眼前一黑，接着昏倒在地。

　　魏无羡醒来的时候在医院，胳膊缠了绷带被固定住动不了，眼神寻了一圈，没人。心头凄凉的感觉还没上来，便响起门把转动的声音，医生推门而入，交代着病人的情况。

　　一个熟悉而又清冷得声音应承着，询问着病情。

　　短暂昏迷是由于后脑遭受重击引起的，从损伤程度上看至少两三天，瘀血堵滞血管导致，其他身上都是小伤，就是多了点，需要静养休息。

　　魏无羡听着医生的话，越听越心虚，明摆着就是告诉蓝忘机自己天天打架么。

　　怎么办？能怎么办，没想好借口的魏无羡赶紧闭眼假装昏迷未醒。

　　“何时会醒？”蓝忘机问道。

　　“不好说，看他自身身体素质，不过不用太过担心，毕竟年轻。”

　　蓝忘机将医生送出门，随后秘书就进来了，瞄了一眼总裁家的惹祸精，跟蓝忘机确认行程。

　　蓝忘机听了一遍，冷冷道：“推掉今明两日内的安排。”

　　秘书做好标记，重复确认了一下明日晚间的约会安排是否也要取消。蓝忘机用冷眸扫了一眼秘书，秘书便识趣得递上探病专用的果篮交给蓝忘机就退出去了。

　　其实也不赖小秘书多言，主要是晚上的约会是蓝启仁安排的，冒死也要重复确认。

　　魏无羡竖着耳朵，听到约会两个字，就想起那日蓝老头说的话，她是你母亲朋友的孩子……端庄大方，没有小姐脾气……布拉布拉一堆好话，说白了就是相亲。

　　还没回忆完，脚步声就到了床旁，放下果篮的声音很轻，挪开椅子的声音也几乎没有，一阵解开大衣的声音之后轻轻搭在椅背上。

　　蓝忘机动作本就很轻，再加上刻意为之。魏无羡都怀疑他是站着呢还是坐着呢，更不敢抬眼皮。醒来是时间太不凑巧，也不知道是什么时间……

　　时间一分一秒得过去了，魏无羡躺得有些僵，病房里的另一个人仿佛融入空气一般，只有浅浅的呼吸声，没有其他动作，几乎是一动不动的状态。

　　蓝湛……在干什么？

　　忽地鼻子有些痒，忍得鼻尖抽搐。

　　“阿嚏嚏。”吸溜鼻涕，一个大喷嚏打得人都微微坐起，手上打了绷带不方便，还是拿到鼻子上蹭了蹭，顿时得到满足。

　　舒服！

　　“魏婴。”

　　啊……

　　躺回去是不可能了，塌着肩膀，一副等待挨训得样子：“蓝、蓝湛，你来啦。”

　　“……”

　　沉默是最可怕的寂静，尤其是蓝忘机的沉默，会让他手足无措，慌不择路：“那个，我错了，我不该打架，不该旷课，不该瞒着你，不该惹你生气。”

　　一口气说完，像在猜答案一样小心翼翼得确认着蓝忘机的表情，也不知道说得是否正中靶心，反正认罚就对了。

　　“我知道又惹你生气了，是我的错，不过家规抄来抄去就这些东西，不如蓝湛你罚些别的，只要你解气。”魏无羡说着示意了一下手没法抄家规，但表示可以罚点别的。

　　“为何打架。”蓝忘机冷冷道。

　　“一开始是有一帮人堵江家姐姐，我看不过眼就……他们打不过我就找人，没完没了……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蓝忘机的脸色有所缓和：“为何不说。”

　　“怕你罚我。”魏无羡自知理亏，舔了舔干干的嘴唇。

　　正说着蓝忘机忽然起身，魏无羡以为他要走，直接扑过去，也不怕掉下床，用胳膊死死得箍着蓝忘机的腰。

　　“我认罚我认罚，你别走。”

　　蓝忘机避开绷带，轻轻托住他的腋下：“躺好。”

　　“你不走，我就躺。”

　　蓝忘机拍了拍他，转头看了眼果篮。魏无羡顺着目光一看，立刻明白：“我想吃苹果。”还腾出一只手指了指“最红的那个。”

　　什么叫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见缝插针，且看魏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