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羡】养父》绫优

11、【忘羡】养父①①

　　都说酒壮怂人胆，可是魏无羡丝毫没觉得，越往家走越怂，路过便利店拿了瓶白酒，店员不肯卖给穿校服的，他就举了举手上的红酒。

　　于是某人一手红一手白，走在大街上，生活貌似很畅快。

　　然而并不。

　　当他拎着两瓶酒回家的时候，白酒已经喝了半瓶，一身酒气和客厅坐着的蓝曦臣来了个大眼对小眼。蓝曦臣看清他手上拿的是什么东西的时候，立刻恢复如以往一般如沐春风，处变不惊的微笑。

　　“生日快乐。”

　　“谢谢。”魏无羡把酒藏在身后“蓝、蓝湛呢？”

　　“找忘机喝酒？”

　　他手上拿着两瓶酒，也不怪对方如此理解。

　　“不是。”魏无羡把酒放下，心虚得食指挠了挠脸颊“那个……蓝湛不在？”

　　“卧室。”

　　魏无羡点点头表示失陪，转身背着包准备上楼。

　　蓝曦臣跟着他的步伐走了两步，问道：“忘机还需要几分钟，不如在楼下等他？”

　　需要几分钟？

　　魏无羡疑惑得回头看他：“蓝湛在干什么？”

　　蓝曦臣也是一愣，随即问道：“江小姐没把东西转交？”

　　“东西在我这里，可她没说是什么。”魏无羡彻底转过身，正面对他“曦臣哥，不如你告诉我？”

　　蓝曦臣缓缓摇头道：“还是让忘机自己跟你说吧。”

　　江厌离是这句，蓝曦臣也是这句，包里究竟是什么，他本来有个底儿，想着无非就是父母遗产或者遗物之类的。可他们俩都这么说，又让魏无羡心里没了方向。

　　“那我上去了，曦臣哥你随便坐。”魏无羡像个主人一样招呼着，转身踏上台阶。

　　可对方依旧站着，丝毫没有要过去坐的样子。魏无羡看到了，无暇顾及，着急去找蓝忘机。

　　就在楼梯走到一半的时候，似乎有话要说的蓝曦臣终于还是叫住了他。

　　“无羡可知这套房子的来历？”蓝曦臣问道。

　　这房子的来历，他听说过，是蓝氏祖上蓝安的一处田产，后来翻建房屋，没怎么住过人。上一个住过这里的人还是蓝忘机的母亲，现在住着他和蓝忘机。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提起这茬儿，魏无羡还是大致说了一下自己了解到的。

　　蓝曦臣听完，补充道：“先祖出身庙宇，还俗后在姑苏遇到了此生命定之人，结为道侣，并把此处田产相送。对于蓝氏后人来说，这里的意义不亚于祖宅，”

　　“我母亲生前由于一些缘故住在这里，忘机年幼时每个月只能来看她一次，后来母亲过世，他伤心却不流泪。于是我便跟叔父商量，待忘机成年便让他搬来此处，将来也由他来继承。”

　　“你一定很好奇为什么我母亲不能住在蓝氏祖宅却能住在这里吧。”他见魏无羡点点头，便解释道：“因为这里，在法律上属于我母亲，是婚前父亲所赠。”

　　“换句话说，这里，是留给未来蓝氏眷属的聘礼。”

　　魏无羡静静得听着，说不出一句话，想不到一套房子而已，被向来刻板的蓝氏弄得如此浪漫。无论以什么身份，他已经鸠占鹊巢八年之久，他不得不想，蓝曦臣说这番话的用意。

　　他悄然想到魏家的两处房子，庆幸就算离开这里也还有地方去。

　　他相信蓝忘机不会赶他，但继续留在这里就太不懂事儿了，他对蓝曦臣笑了笑，只道：“放心吧，不会让蓝湛为难。”

　　蓝曦臣无力得摇摇头，又叫住欲上楼的魏无羡，道：“忘机自小便不擅表达，不过他对你是真心实意……的好。”

　　向来稳得住得蓝曦臣，看上去十分急切得想表达什么，又说不出来，脸上的笑意也减少些许。

　　“我知道。”魏无羡温柔一笑，他当然知道，不然也不会如此喜欢蓝忘机了。

　　短短的楼梯，被叫住两次。等蓝曦臣再次沉默时，他都不知道对方是否还有话，自己该不该上楼。

　　两厢无话间，最终还是蓝曦臣细不可闻得叹了口气，示意他上楼。

　　最后几阶台阶，魏无羡几步就窜上去了，二层的卧室门是敞开的。蓝忘机听到脚步声以为是自家兄长，便加快收拾了手中的画卷。

　　“再等十分钟便可。”他抬头看清来人，手里一顿，瞳孔骤缩，似是十分惊讶“魏婴？”

　　魏无羡站在门口，卧室里的东西已经搬空了，就剩几副肖像画摆在床垫上，而蓝忘机似是在挑选。

　　“你去哪？”语气中不由自主带了几分怒气。

　　蓝忘机看着他，道：“祖宅。”

　　蓝忘机回祖宅无可厚非，可不至于连东西也打包带走，就像再也不回来一样。

　　“回祖宅需要搬家吗？蓝湛，这就是你送我的生日礼物？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宁愿不过这个生日。”魏无羡的声音不受控制得变高。

　　“是。”

　　正在气头上的魏无羡，被这句“是”彻底气疯了。他甩上门，走过去死死得握住蓝忘机的手腕。

　　“要走也是我走。”

　　“魏婴！”

　　如果要问他这个世界上最不喜欢去的地方是哪里，那么一定是蓝氏祖宅，因为里面住着蓝启仁，一想到以后想见一面蓝忘机那么困难，魏无羡更加发狠得攥着他的手腕，怕蓝忘机挣脱。

　　而向来臂力惊人的蓝忘机，这一刻也任由被他攥得生疼也没甩开。

　　这个举动让魏无羡稍微平复了一下。

　　“难道成年之后不能住在一起吗？”魏无羡不自信得问道。

　　他看蓝忘机抿住薄唇，大概并不想回答，有些自暴自弃道：“我爸给我留了房子，你不用搬，我搬。”

　　说完，缓缓松开手，原本白皙的手腕被握得发白，又慢慢变红，魏无羡看在眼里，心里发疼。

　　“不必。”

　　魏无羡深深了一口气，不明白他为何执于搬走，不过再继续讨论下去，恐怕又会吵起来。他拉开背包，把东西一股脑倒出来。

　　“你说吧，我听着。”魏无羡道。

　　“江小姐，她……”

　　“她让我问你。”魏无羡扒拉着散落在床上的东西，随手拿起一张银行卡，标签上写着密码，是他母亲的生日。

　　他猜想这可能就是父亲留给他的，向蓝忘机询问得到了点头肯定。他放下又拿起一串钥匙，大概4.5把的样子，上面也有密码，可能是保险柜钥匙一类。与这一串不同的，还有一把单独放着的，这个他认识，正是书房保险柜的钥匙，里面还装着收养协议之类的材料。他自己有一把，虽然不太清楚放在哪里了，而这一把大概是备用。

　　连续问了几个之后，蓝忘机也没有主动说明的意思，魏无羡耐下心来自己捋着，忽略掉一些单证保险一类的东西之后，一本红色的房产证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疑惑的拿起来，心想自家父亲留下的房产还真是不少，以后光拿租金就饿不死。

　　他缓缓翻开，扫了一眼上面姓名，写着他的名字。可当他看到地址一栏时，瞬间惊了，他揉了揉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得又读了一遍，正是他们现在所住的这套。

　　他茫然得看向蓝忘机，发现对方面色如常，耳根悄然红了。

　　须臾，脑海中自动循环播放着这套房子的含义，他猜想着蓝曦臣一定知道什么才会三番两次得叫住他，介绍这里之前住了谁，解释这套房子的含义。

　　又或者说，抛开房子背后的含义不谈，单说这里是他母亲生前生活的地方，于蓝忘机而言就不可能随意转送。

　　如果说“他以为蓝忘机吃江厌离的飞醋”这件事是他意识过剩，那现在送房子的行为还有别的借口吗？

　　“蓝湛。”魏无羡开口，下嘴唇抖得不行，他怕自己看错，理解错，赌错，当这些情绪纷纷涌上心头，又改口哑声问道：“你要搬走，要把房子给我？”

　　“嗯。”

　　“为什么？”魏无羡合上房产证，紧紧攥着。

　　“我答应过你，这里永远是你的家。”蓝忘机温声道。

　　这句话，是刚被收养时，蓝忘机答应他的，那个时候没什么安全感，但蓝忘机说什么他都信，深信。

　　魏无羡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似乎做了很大决定，认真道：“蓝湛，你不在，这里还算什么家。”

　　好不容易熬到成年，家没了，叫什么事儿。

　　“突然说可能会吓到你……但也没什么铺垫给你做心里准备。”大概是家教太好，魏无羡感觉像是犯了错误一样坐不住，食指不停得扣着拇指上那块凸起的皮，不断反复几次就出xue了。他果断站起来，捋了捋思路，发现脑袋里一片混乱，所有脑细胞就只在思考一个问题，表白。

　　他在原地小范围得踱步，想趁着酒劲儿索性说出来，又怕对方以为是耍酒疯，不认真，于是稀里糊涂道：“前阵子成绩不好，老师跟你说了吧。”蓝忘机点点头，他继续道：“那什么……我故意的。”

　　大概蓝忘机也没想到他会坦白这番话，静静得听着。

　　“我想留级。”就是没成功，后话他没说“我还没有做好准备离开一个人，就算留级一年，我也愿意，只求能多赖在他身边一年。”

　　江厌离已经考上大学，蓝忘机想不出他还有什么理由继续留在高中，思索间眉头轻蹙。

　　这幅画面看在魏无羡眼里，事儿就大了，本就是一场du博，说出来可能求仁得仁，也可能一败涂地，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所以蓝忘机的任何表情都牵动着他。

　　“蓝湛。”他舌头打转，声音也有些颤“我发誓不是逗你玩，也不是耍酒疯。我、喜欢你，所以想尽办法留级，不想过什么18岁生日，搅和你相亲。”他很慌，越说越慌，像在承认错误一样，眼圈瞬时涌上透明泪珠，相拥成大颗往下掉，他随手抹去，低声骂了句脏话。

　　意料之中的，蓝忘机的表情很震惊，呆在原地一言不发。

　　“我本来不想说的，可我知道这房子的含义，如果你不是那个意思，就把它收回去吧。”魏无羡把房产证递出去放在床上。

　　他眼看着蓝忘机站起身，却没有理会红得扎眼的房产证，魏无羡心凉了一半，下意识后退两步，竟不知已经退到墙根，随后整个背都贴在冰凉的墙上，内外之冷，让他打了个激灵。

　　“那个……”魏无羡抬手抵住不断靠近的人，直到明白他的意图，才收了力道，乖乖得被人轻柔得抱在怀里。

　　对魏无羡来说无异于是意外之喜，他后知后觉得攀上后背，死死得揪着蓝忘机的衣服，收紧回抱住对方的胳膊。

　　蓝忘机仍旧不说话，只是抱着他。

　　“蓝、蓝湛。”他抬起埋在肩头的脑袋，叫了一声，又被一只手顺着后颈摸索到后脑，按了回去，力道不大。

　　刚表白又没有得到口头答复的魏无羡也舍不得离开，乖乖得靠了回去，却忍不住确认道：“你也喜欢我吧。”

　　蓝忘机垂下眼睫，低声道：“你或许是，一时兴起。”

　　魏无羡一听不干了，稍稍分开了些，捧住对方的脸，揉了揉：“你还是不信我。”

　　被两只手捧着，蓝忘机只好小幅度得摇/头：“你心性未定，不该……”

　　“我心性定没定我知道，也会让你知道。抛开你是我养父的这个问题，还有什么不该的？”魏无羡抢话道。

　　“你我均为男子。”蓝忘机道。

　　“你连房子都送了，说明不在意什么性别，你是承认我的。”魏无羡越说越确信，对方和他心意相通。

　　“你可想清楚了？”蓝忘机问道。

　　“早想清楚了，你要是不喜欢我，就离你远远的，绝不纠缠。你要是喜欢我，我死也不会放手。”他顿了顿“所以我就问一句，你，喜欢我吗？”

　　少年眼中的泪珠晶莹剔透，黑眸光彩熠熠，看上去比刚才更加自信。蓝忘机忍不住倾身口勿住左眼中正摇摇欲坠泪珠，随后“嗯”了一声，认真看着魏无羡道：“喜欢。”

　　一直悬着的心在这一刻落了下来，彻底踏实下来之后，腿一软，差点栽在地上，好在有人揽着，免于皮肉磕碰之苦。

　　还没站稳，魏无羡便不管不顾堵住了朝思暮想的薄唇。

　　初尝，温凉甜软。

　　深尝，火热缠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