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练习生时代》空唔

102、回国

　　霓虹女人心眼多的像筛子，跟黎竹雨聊天中日混杂，生怕被她听见其中蹊跷，一些寒暄日常的大大方方说给她，只有叽里呱啦的日语好像藏了些什么。

　　靳若薇不关心霓虹，就算看了点儿动漫也是被黎竹雨压着，早知道她这么感兴趣，甚至感兴趣到女人身上去，她应该学些日常日语的，不至于在这儿彻底成了两耳不闻的局外人。

　　靳若薇安静坐着，眼睛盯着手机屏幕，在她们当前谈话结束后立刻暂停录音功能，将语音片段发到助理手机上。

　　[翻快点儿。]

　　[好的，靳总，保证完成任务。]

　　助理效率再高，到她这儿也凉成了黄花菜，靳若薇一路看下来，又给自己堵上了，这其中还要附和黎竹雨投来的关心话，不让她在这莫名尴尬。

　　可当靳若薇要强行参与进来就已经注定了她的结局，一颗心分成三瓣，一瓣观察她们聊天氛围和神态，一瓣用在翻译上，一瓣破防。

　　“竹雨酱，那夜的事情我要向你道歉，是我操之过急，没有考虑你的感受，我知道，在关系还没有确定的情况下就施行这样的行为是非常无礼的，对不起。”

　　靳若薇隐约察觉到不对，视线落在黎竹雨脸上，她似乎呆了一瞬，脸上泛起诡异的羞粉，一个劲儿地摆手，后面跟了一连串叽里咕噜。

　　“她在跟你表白吗？”

　　靳若薇横插一杠，黎竹雨接下来的话瞬时卡壳，只是对着她摇摇头。

　　“表白的话，当然要选个极为正式的场合，我会提前清场的。”宫羽千桜优雅说道。

　　靳若薇眉眼一掀，投去一个冷倦的眼神，没心思跟她逞口舌之利，现在重要的是黎竹雨怎么想的。

　　黎竹雨向来没主见，如果在背后推一把才可能下定决心去做事，靳若薇于是给她手机发去消息——[她要是纠缠你，就说我是你女朋友。]

　　黎竹雨用一种看神经的表情看她，什么叫纠缠，千桜很有分寸，性格温和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唯一踌躇的是她自己，反倒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示爱不知所措。

　　黎竹雨压下不表。

　　靳若薇心沉谷底，再好的养气功夫也挡不住她挂脸，甚至连助理发来的消息也一并扣在桌面。

　　“我在魔都还会呆上一小段时间，剩下这段时间，还请竹雨酱多多照顾。”

　　黎竹雨拍着胸脯慨然领诺，在霓虹的时候她承蒙千桜看顾，大大小小的景色浪了没停，如今回到自己地盘，作为东道主必然要反馈回去。

　　由于千桜下榻酒店就在附近，用餐过后她们还要去散步压马路。

　　“靳若薇，你还要去吗？”黎竹雨问她。

　　她一直没皮没脸地跟着，连霓虹女人也用着近似嘲讽的邀请姿态实则婉拒，望着黎竹雨灿亮的眼睛，靳若薇后脊传来薄热随后就是刺凉的激灵。

　　“我不去了。”

　　黎竹雨噢噢点头，走了几步，身后靳若薇忽然叫住叫住她，说：“我在餐厅门口等你，一会儿回家。”

　　黎竹雨回首，夜色彷徨中，靳若薇像嵌入地底的基石，一言不发。

　　她忽然不落忍，有种抛下她的感觉，这思绪一瞬而过，千桜提醒她可以走了，樱粉色飘若浮云，黎竹雨点头。

　　靳若薇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缩至点状，直至消失在这夜色繁华，她松下高度控制的肩颈，感觉那里坠着一块铁，要拖她到地下去。

　　张佳慧负责报告的时间越缩越短，她实在受不了唐知的控制欲，叫喊着让她亲自来看。

　　唐知不肯，要是被汀白发现了怎么办？她出国不带自己，从态度上就表明医疗过程不想受她影响，她不会导致这个过程出现偏差。

　　“那你什么时候能来?”

　　“等你有了：哇，汀白怎么感觉像变了个人似的那天，我就会来。”

　　张佳慧在电话那头轻嗤她放屁，别老想些有的没的，她们医院这么牛*，怎么会治不好这小小的人格分裂，况且汀白现在治疗效果这么好，肯定会好的，让她别担心。

　　“那你接下来汇报工作由小时转为分钟吧。”

　　唐知话锋一转，张佳慧在那边骂她壕无人性，自己想法设法给她排忧解难，她倒好还要压榨自己，偏偏这工作还不能替代，唐知只信任她，张佳慧久违地成为了情报科科长。

　　唐知莞尔一笑，和张佳慧插科打诨，只有心脏像被改锥刺了个洞，惴惴不安地接纳那些灌来的冷风。

　　哪里是什么人格分裂，只是一个人在恢复被打乱的记忆，被折磨得怀疑自己。

　　“其实我并没有觉得，自己好像有另外一个人格。”杨汀白如是说道。

　　“会不会是你没意识到?”白叶嘉挑眉。

　　“什么意思?”

　　“当前的记忆属于你，但人格是分裂的，你感受不到她的存在，你做什么说了什么都清楚，那另一方面，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她也会做一些说一些你不知道的，你们两者之间的交流通道闭合，但可能因为某些因素，她的所属记忆跑到你这边了，会不会某个时刻，那些记忆越来越多，逐渐将你吞噬掉。”

　　杨汀白瞳孔一缩，白叶嘉所说就是她最担心的事情，她害怕被取代，害怕之后的人生被抢夺，那她的事业，唐知和所拥有的一切都将拱手让人。

　　不，不对，主治医生说过，人格之间是可以交流的，虽然她遵照白叶嘉的话告诉主治医生她脑子里确实有了可以交流的迹象，实际上什么都没有。

　　杨汀白并不完全相信主治医生和白叶嘉的话，她会随时将这两人的话拿来对比。

　　“不，不对，我感受不到，我只是……”杨汀白跟紧咬，在白叶嘉的眼神示意下说出余下的话——作茧自缚。

　　杨汀白于是讲起她出现的陌生记忆，她练习生时期被欺负，出道后又被公司安排公关恋情，这其中不可避免出现了唐知的名字。

　　“唐知?”

　　“对，唐知，一切都是唐知带来的。”杨汀白喃喃自语，忽然抱着头面容绞痛。

　　后续被打断，白叶嘉停笔，观察起杨汀白的神情。

　　“又多了记忆?”她问。

　　“对，又多了。”杨汀白神色恍惚。

　　白叶嘉眼睛微不可察轻晃而过，在解离性障碍后面标注唐知这个名字。

　　“今天就先这样吧，你回去好好休息。”

　　杨汀白点头，白叶嘉随机离开。

　　张佳慧无法再忽视这个五次三番出现的人，她找到杨汀白主治医师问白叶嘉的事情，看着医生那难看的脸色，估计这是个意料之外的角色。

　　“白叶嘉?”一个陌生的名字。

　　唐知在房间踱步，手机上已经发过来关于此人的具体资料，平平无奇，看不出有什么奇特之处。

　　“多加留意一下。”

　　张佳慧点头，吩咐私家侦探特别注意。

　　在白叶嘉再次找上来时，杨汀白已经说到她后续的事情，这次又出现一个新名字——杭悦。

　　“唐知很反常，对她态度恶劣，并且强调我会爱上她，我感觉很可笑，可是当我真的接触杭悦以后，出现了关于她的记忆……”

　　白叶嘉屏息凝神地倾听：“还有呢？”

　　“我们大吵一架，她笃定我会爱上杭悦，就在某个瞬间，电光火石，我脱口而出：‘我就是爱杭悦’，好像遵从了某种记忆借由我的嘴说出来，实际上我毫无所知。”

　　“那，会不会是，你确实爱上了杭悦，只是你不知道，而唐知却知道?”

　　“怎么可能?”杨汀白眼睛赤色，锐得像宝刀刀柄上嵌的红宝石，她绝不允许有人亵渎她的感情，一字一句地说：“我当然有问过杭悦，我们只是点头之交。”

　　白叶嘉的笔在本子上刻画不停。

　　杨汀白突兀开口问她：“你知道今年的诺贝尔医学奖是谁吗？”

　　白叶嘉摇头，现在才4月，10月才会公布获奖人选。

　　杨汀白嘴角滑起锋锐的弧度，说：“是屠呦呦，我的记忆告诉我。”

　　白叶嘉仍就认真地记录档案，手中笔被人捏走，她恼怒回头，看到面无表情的张佳慧身后跟着自己面色铁青的导师。

　　学生跟老师之间爆发激烈冲突，隔着她们不远大吵大闹。

　　“张佳慧，帮我安排回国的机票吧，不用问唐知，我自己要回。”杨汀白说。

　　张佳慧还是问了唐知，电话那头传来长长的叹息，她便知道结果。

　　唐知对杨汀白有应必求。

　　当晚，一架飞机径直划过高空，在黑蓝色天幕中留下一条细细白练。

　　靳若薇枯坐在驾驶位，等来了黎竹雨。

　　一路欢快地跑过来，拉开车门坐进来，昏暗的车里朽木生花。

　　靳若薇伸手按亮顶灯，将小瓶矿泉水递给她，确实渴了，咕嘟好久。

　　靳若薇乜斜她的脖颈，咽了口水。

　　“送我回我妈那吧！”

　　“不回我们那边吗？”

　　黎竹雨有些心虚，主要是她答应千桜明天出去玩，要是回自己那边，有靳若薇看着，不一定能出来。

　　黎竹雨下意识觉得自己被管着。

　　靳若薇路开一半，又问：“回我们那边吧，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