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完美爱情》老赢

6、第 6 章

　　冯姐抬头去看林俏，只见她已经张大嘴巴，毫无形象的放声大哭起来。冯姐看着她哭，心里不禁想到“又来了。”
　　冯姐并没有去劝她，默默把纸巾放在她的手边，起身去浴室拿来一条湿毛巾，又转身进卧室给她的床头放了一杯水。再出来时，冯姐从包里拿出剧本也放在了沙发上。“休息好了赶紧看，明天要拍闵茹和刘敬功回刘家那一场戏，差不多就得了，把眼泪留到明天去剧组再哭，明天要是哭不出来了，看你怎么办。”说完，冯姐就离开了。
　　林俏就像没听见一样，继续大张着嘴，哭得涕泪横流。冯姐是知道她的这些臭毛病的，不高兴了就使劲吃蛋糕，喝醉酒了就爱笑，但是如果不开心的情况下在喝了酒，那就非得大哭一场才罢休。哭完了，自己就去睡了，醒了也就好了。哭就哭吧，看她哭出来冯姐反而放下心来，哭也是一种发泄，总比她憋在心里要好得多。
　　大概过了半小时，林俏终于哭够了，拿起毛巾擦了脸就拿过剧本看了起来。《繁华梦》讲述的是民国时期的故事，围绕上海老牌裁缝店“锦绣缘”的老掌柜刘燕铭和他的子女间的矛盾展开。锦绣缘的掌权人刘燕铭把家业发扬光大视为毕生成就，发妻已逝，留有两子两女。长子敬功是父亲生意上的左右手，被视为锦绣缘的继承人。二子敬业，好逸恶劳，不喜欢受束缚，认为有大哥协助父亲打理生意，自己全心周游列国玩乐。三女明蕙，具有才能，但因父亲认为男尊女卑，所以明蕙不能插手家业。但是即使明蕙侍父至孝，刘燕铭却一直对她比较冷淡。四女明敏，活泼好动，思想前卫，经常挺身而出反对当时社会不公平事，要为弱势社群争取福利。
　　刘燕修乃刘燕铭的弟弟，一直对锦绣缘虎视眈眈，奈何因是庶出，无从取得实际权力。其妻李雅仙，是刘家的管事，因大嫂去得早，便由她料理宅院家事，为人精刮麻利，一直想帮丈夫夺权。
　　小姨孙晴是刘燕铭妻子的妹妹，丈夫因病离世早早就守了寡，一直住在刘家，受姐姐姐夫的照顾。因此终日拉拢女儿婷婷和敬功，认为婷婷当了敬功的媳妇，便是最好的报恩。因此婷婷也看不起敬业终日游手好闲，敬业则觉得婷婷事事过份认真执着，二人经常斗嘴。
　　敬功介绍女朋友闵茹给父亲认识，一心以为父亲会接受闵茹，谁知阴差阳错被敬业揭破闵茹是一名舞女。刘燕铭坚决反对敬功与她来往。敬功不爱江山爱美人，打算和闵茹私奔。孰料敬功出发前发生意外，被塌下来的戏台压毙，敬业与明蕙向父亲讲出闵茹有了大哥的骨肉，终答应让闵茹入门。
　　敬功辞世，敬业无奈接替哥哥位置，敬业见主要顾客多数是烟花女子，故集中火力以她们为销售对象，婷婷因政府将会全面禁娼而极力反对，但敬业一意孤行。政府于35年6月30日下令全面禁娼，锦绣缘生意一落千丈。父亲刘燕铭立即回沪救亡，刘燕修落井下石责备敬业不听意见，刘燕铭不再让敬业沾手大生意，敬业自信心大受打击。就在这个低潮时候，敬业邂逅了汪晓晴。晓晴温柔体贴，经常开解敬业，二人迅即堕入爱河，但因为汪晓晴也是一名舞女，无奈敬业只能金屋藏娇。父亲刘燕铭暗地里收买晓晴，给予巨款要她离开敬业，晓晴答应，敬业晴天霹雳！再次一蹶不振。
　　刘燕铭突发心脏病，被急送入医院。刘燕修与妻子拿着鸡毛当令箭，阻止敬业探望刘燕铭。律师宣读遗嘱，刘燕铭把所有家业交由弟弟刘燕修负责托管，明蕙等觉有诈，但苦无证据。刘燕修等故意奚落侮辱敬业，令敬业一时气愤，离家出走。敬业自暴自弃，幸得明蕙、明敏及婷婷的激励，终痛定思痛，重新振作。众人终于找到冒签遗嘱的证据，刘燕修将锦绣缘交回敬业管理，但其实刘燕修早已暗中移走大部份资产。他成立云裳阁，抢夺锦绣缘的生意。
　　这时晓晴之兄晓晖指责敬业是杀害晓晴的凶手，一定会找到证据指控他，然而晓晖却遇害身亡，矛头直指敬业是凶手，婷婷和□□合力帮他洗脱嫌疑。婷婷在帮助敬业重振家业时，不知不觉已爱上了他，宣称遇害的晓晴却再度出现。
　　明蕙投入锦绣缘业务，表现出色，却令丈夫令国昌自惭形秽。国昌有了外遇，明蕙不能原谅，坚持与国昌离婚，自此明蕙更寄情工作，把锦绣缘业务扩张。其后明蕙又发觉闵茹有些不对劲，叫敬业提防，但敬业不相信。但原来明蕙真的是目光如炬，闵茹并非如表面般慈祥，每日对镜添妆不过是掩饰内心狠诈。原来闵茹以为敬业为了家产，刻意害死敬功，更险些令自己小产，生女后见众人狰狞嘴脸，更令她誓要为女儿夺回应得的家财！何强与晓晴的天仙局是闵茹主使，晓晖亦是她杀害欲嫁祸有业！闵茹不断挑拨离间敬业与明蕙，险些令云裳阁有机可乘.......
　　林俏认真的读着剧本，不得不说，大制作就是不一样，光是看剧本都觉得很过瘾。因为林俏是突然加入的，主演是不可能了。只能在原的有基础上增设角色，但即使这样，林俏觉得闵茹这个角色的加入也并没有使得剧本变得生涩和累赘，反而有种画龙点睛的感觉。抱着剧本，林俏满足的钻进了被窝里。吃也吃过了，哭也哭过了，没有理由继续颓废了，也更加没有时间顾影自怜了。冯姐说得对，她不小了，没有蹉跎的资本了，她需要奋斗，她还想着等到自己30岁的时候，把自己风风光光的嫁出去呢。到时候，就息影，那时候就可以养猫养狗，不加节制的吃蛋糕了。想着想着，林俏就睡着了。
　　放下电话，沈毅儒转动轮椅，透过巨大的玻璃幕墙，他看着外面闪烁的街灯。沈毅儒对自己的行为有些懊恼，这是怎么了，竟然去帮助一个毫无上进心的小演员，是因为我太老了吗，所以开始同情心泛滥了？沈毅儒抬起手来摸挲着自己的下巴，皮肤已经开始松弛，没有了年轻人的紧致和弹性。确实是老了啊，我比她大了18岁呢。想到这里，沈毅儒刚刚还激动起伏的心情，又慢慢沉静了下来。有什么可想的呢，她不再是当年那个仿佛只要一块蛋糕就能被骗走的小女孩了，她现在已经长大，丑小鸭已经是名副其实的白天鹅了。更有大把有钱又年轻的男人围绕在她身边，争着为她献上美味的蛋糕，娇艳的玫瑰，自己算什么呢。
　　她不记得自己，甚至在面对自己时，一样保持着礼貌和疏离。对于她而言，自己也只不过就是众多搭讪者中的一个，况且方法老套毫无新意。算了吧，沈毅儒，用你的方式护她安好就可以了，你这样的人，就不要奢求太多了。
　　回到办公桌前，沈毅儒继续翻阅着合同。是的，今天冯姐收到的那份剧本，就是沈毅儒命令手下加班加点赶制出来的。沈毅儒再见了林俏之后，就认出了她。第一次见到林俏时，她还是一个在剧组客串的小孩子，眉毛还是没有修饰过的粗眉毛，鼻子眼睛也还没有完全张开，梳着规规矩矩的马尾辫，虽然没有一点刘海，但是乌黑油亮的长发还是很漂亮的。当时的沈毅儒还没有出事，还拥有一双矫健有力的双腿，性格也和现在那些二十五六岁的男孩子一样，张扬的，狂妄的，似乎全世界都在等着他去改变一样。那时的他，迷恋上了一个当红的女演员，为了在众多追求者中脱颖而出，博美人一笑，经常挥金如土，豪车接送，豪宅嬉闹，珠宝首饰更是不在话下。那一次为了给那个女演员过生日，他亲自带了鲜花美酒，高级名厨定制的精美蛋糕，特意到片场探班，制造惊喜。
　　不出所料，蛋糕再好，也不会博美人一笑，因为她稀罕的不是心意而是价值，或许当时还是太年轻，沈毅儒竟然在追逐中动了几分真心，他竟然还想着和她来真的。所以那一次他没有带来昂贵的珠宝，取而代之的是自己亲自种植的玫瑰。可是呢，唯一的一次，女人笑的勉强，眼中难掩的失望就像两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甩在沈毅儒脸上。但是就在这时，林俏的出现取悦了沈毅儒，沈毅儒看见那个小孩盯着蛋糕咽口水的样子，觉得太好玩了，可是她还非要装作不在乎的样子，就更有意思了。明明所有的想法都写在了脸上，一脸的“我好想吃啊！”却偏偏还规规矩矩的站着，就不会找个大人说几句好听话嘛。沈毅儒觉得这孩子太傻了。
　　那件事之后，沈毅儒和那个女人也就断了，他不再送珠宝，她也就不会主动去找他，久而久之也就过去了。毕竟有钱的男人有的是，不缺他一个。而且很快，沈毅儒也秘密出国了，因为他出事了，为了保证他的安全，他的母亲偷偷将他送出了国，这一去就是20年。这20年里，多少的浮沉变幻，多少的物是人非。沈毅儒却常常想念那个粗眉毛，长马尾，想吃蛋糕的孩子。因为，那是他还拥有一双可以四处走动的双腿时，最后一件让他开怀大笑的事，后来的20年里，还有什么能让他高兴的呢，所有的一切都是有代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