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追上，火葬场［娱乐圈］》张山李石

7、你猜谁是傻子？

　　“……我？”

　　何奕圳突然有点明白经纪人为什么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自己。

　　和一见钟情的女神被瓜葛在一起，他心里一时酸一时甜，一时畅想，一时恐惧。

　　他脱口问：“容导会不会针对我？”

　　他是个出道三年的老人了，心里明镜一样，偶像前仆后继，粉丝向来多情，他不过是资本游戏里整个爱豆版图里的一小块，容一却是娱乐圈金字塔上的那一小撮人。

　　“还算你有点脑子。”周玲道：“容导跟咱们筑梦关系一向不错，看在徐总的面子上也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可是，”何奕圳一点不放心，“这种事儿……”

　　男人都是双标狗，自己在外面玩儿得再疯，头上戴绿帽子的事儿，他能忍？容一跟公司关系好？好才可怕，一声招呼就冷藏了自己。

　　他何奕圳和容大导，在徐总那儿谁面子大？这个问题何奕圳压根连想想都不配。

　　周玲再是世情练达，毕竟不是当事人，没有他那么诚惶诚恐，只当他不信任公司的能量，掰开了揉碎了跟他解释：“关系好是说咱们公司跟梅子影业项目上一直都有合作，这是真金白银的交情，你这种没影儿的八卦而已，心给我放回肚子里。”

　　何奕圳弱弱道：“那要是有影儿呢……”

　　“嗯？？”

　　“我，我是说，三人成虎，这种八卦自由心证，万一，万一当真了呢？”

　　周玲噙着笑看着自家艺人：“你要真能当真了，徐总不一定保得了你，令青青也保得住你。”

　　她轻飘飘道：“当年容一拍电影的钱，大头是令青青拿片酬填的。梅子影业，你青青姐才是大股东。明白了吗？”

　　“明白了。”

　　周玲意味深长道：“这种大腿，抱到哪儿算哪儿。令青青要是肯带你见世面，你起码三年都不用发愁了。”

　　何奕圳莫名其妙红了脸，玲姐带他去和大腹便便的大佬喝酒，他肯定能躲就躲，换成令青青……

　　“尽量搞好关系。”周玲眼睛一扫屋子，指着剧本道：“你拍戏就没什么问题？主动问呐！这戏是令青青投的不说，要是拍好了，你顶多运作个影帝提名，她是真能实至名归拿影后的。你下功夫她还能赶你走？”

　　经纪人的教诲言犹在耳，何奕圳尽量镇定地敲响了令青青的房门。

　　令青青住的是豪华总统套间，跟她住一起的单双给男主角开了门，“奕圳啊。”

　　何奕圳手里攥着剧本：“我明天的戏有点不懂，来问问青姐。没有……没有什么打扰的吧？”

　　晚上八点半，打扰是不打扰，但天已经黑了呀。

　　单双让他等一会儿，进内间去问令青青。

　　令青青正躺床上跟闺蜜视频聊天，听见单双说何奕圳来了她还没有反应，视频那头闺蜜已经满眼都是八卦光芒了。

　　“小帅哥要过来？快快快，让我看看他长什么样。”

　　令青青翻个白眼，扯了床边的披肩，踩着拖鞋出去见人，手里还得捧着平板。

　　她已经洗了澡换了吊带睡裙，裸色真丝裹着她窈窕丰满的身躯，这款长睡裙在膝盖处分叉，行走间洁白的小腿若隐若现。正红色的披肩裹在身上，衬着她尤为得白……

　　何奕圳不敢多看，鼻尖萦绕着沐浴露的香气，他口干舌燥：“青姐。”

　　令青青随意点点头，在沙发上坐下来，对着平板说话：“你等会儿，我找找后视摄像头……算了我把平板给他，你直接看吧。”

　　何奕圳一瞬间出了一身冷汗。

　　他向上帝发誓这是他第一次晚上来敲青姐的门，这就当场撞上了容导？虽然他还一句话都没说，行为本身已经足够欲盖弥彰，足以定罪了。

　　敲门聊剧本！不要说被人家老公撞上了要多想，让狗仔拍到了都足够被吃瓜群众保送头条！谁也不是傻子啊！

　　令青青把平板递过来：“拿着啊。”

　　屏幕上是张风情万种的美人脸。

　　何奕圳一惊一吓，这么一张全国人民都认识的面庞愣是呆了几秒才认出来：“江曼云！”

　　江曼云在视频那边笑，笑声清脆悦耳，“我是江曼云。”

　　何奕圳连忙补救失态：“江老师好，我是何奕圳。”

　　“早就听说青青当了回伯乐挑了你这匹千里马。”江曼云单手支颐，对颜值高的小鲜肉非常宽容，笑盈盈地，“等我回了北京可得见见面。”

　　何奕圳从小帅到大，圈里俊男美女见过无数，可对上江曼云这种风情万种颜值暴击，愣是完全懵逼，不知道怎么去接这种充满挑逗意味的话。

　　令青青在一旁给自己男主角解围：“适可而止啊你，捡着小朋友欺负不害臊。”她转脸看何奕圳，“有什么事儿？”

　　何奕圳虽然只进门三分钟，心理承受能力已经屡次受到挑战，非常想说他没事儿然后逃之大吉。他膝上平板里是无数男人的梦中情人，身边坐着一位“亲姐”，门口还靠墙站着个洞悉一切的单总监，眼神都不知道往哪儿放，支吾道：“我，我来，聊剧本。”

　　江曼云目睹小帅哥脸色爆红的全过程，手半掩在唇前，笑得前仰后合。大晚上敲门来聊剧本哈哈哈哈，太可乐了，江女神险些笑破肚皮。哎呀呀我是不是应该在车底~

　　令青青当然比江曼云清楚自己和何奕圳之间的清白，小帅哥拍戏一向很认真，她不知道今天来了个撺掇着艺人跟大佬打好关系的经纪人，还想可能真是来聊剧本的。

　　她懒得跟满脑子黄暴思想的闺蜜解释，“人你也看见了，挂了。”

　　江曼云冲她单眼wink：“挂啦~”尾声绕出三个弯儿。

　　黑屏的平板被放到茶几上，何奕圳硬着头皮拿起剧本，把准备好的问题说出来。

　　妮娜在朋友家中遇到了面容俊秀的男主角凌吉士，她一见钟情，发疯似的爱上了他。她爱他，又不肯追求他，扭扭捏捏地搬家、巧遇，引逗着凌吉士主动追求她，欲拒还迎。

　　何奕圳就是在这儿提出了问题。演员想知道角色是什么时候爱上妮娜的。

　　令青青没想到是这么个问题，她想一下，轻巧反问：“他爱过妮娜吗？”

　　爱啊，男主角怎么会不爱女主角的。何奕圳一直理所应当这么想，被青姐挑出这个问题，他低头沉思起来。

　　令青青接着提问：“剧本里有哪一点透露过他想公开和妮娜的交往吗？他想过和妮娜的未来吗？他的爱，是真挚深沉的，还是只想纵一时之欢？”

　　何奕圳哑口无言，这样一部文艺片，他从没把现实里的逻辑代入进去，难道不是真爱至上吗，文艺片里还要考虑公主王子的婚后生活？

　　令青青看他被问题砸懵，又提出反方向的问题：“注定没有结局的人，值得爱吗？或者说，不会长久的爱情，有价值吗？需要歌颂吗？”

　　何奕圳被年长者随口的一拉一扯，把脑袋想成了一个浆糊。

　　剧组大部分戏份场景固定、人物固定，还要照顾新人男主，他进组后和女主角拍摄的戏份都是按时间线来的，前期他只需要按照剧情做出疏离客气的陌生朋友样子就可以了，导演从来也没卡过他。

　　职业原因，他没有恋爱经历，他看剧本，是真真正正的纸上谈兵。为了这部戏，他提前和表演老师学习过表现爱情的不同程度，却从没想过爱情本身。

　　何奕圳想了很久，看着令青青，给出了答案：“值得。”

　　令青青看他拧眉愁了半天，起了些教育学生的好为人师劲儿，听着学生回答出正确答案不由欣慰一笑：“当然值得。”

　　她曼声道：“林黛玉和贾宝玉，谁能说他们没有爱情，谁又能想象他们的婚姻？爱情永远值得歌颂，哪怕细一分解，全是一个个鸿蒙难解的漩涡。”

　　何奕圳茫然着，和青姐诉说苦恼：“我，我好像明白了，又好像没明白。”

　　“因为要你自己去想。”令青青说，“我理解的是妮娜，凌吉士的想法我不知道，他也不应该和妮娜相同。”

　　何奕圳无意识地卷起手中的剧本，明明翻过无数遍，它却又突然化身成一部爱情教科书，只等他带着崭新的心情再一次翻开，用最细微的镜头教诲他。

　　令青青站起来送他，“你想明白了可以跟刘导说说。”她用难以言喻的目光上下打量男主角，吐字又缓又轻：“这问题，本来也不该敲门来问我。”

　　何奕圳呆了一下，对上令青青的视线，醍醐灌顶般明白了她的潜台词。深夜聊剧本？谁是傻子呢？他红头胀脸地冲令青青一鞠躬，头也不敢抬，“我，我……”一句话也没憋出来，很没礼貌地闷头就往玄关冲。

　　“诶。”一直坐在一旁打小游戏的单双叫住他：“你剧本还没拿呢。”

　　何奕圳只能又回头来拿剧本，他拿起剧本要走，令青青伸手拽住剧本的另一端，拉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