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回]耶斯莫拉》栖锦

22、022

　　鹤丸国永所阐述的故事并不难懂，三言两语就将他近半生的经历所讲述出来。

　　这里是他们的本丸，而他是这座本丸里目前唯一的幸存者。这是鹤丸的原话。

　　他们的本丸和其他人的本丸不一样，因为各种稀奇古怪的原因，担任他们家的审神者总是经营不到几年就会相继辞职，而飞鸟所追逐的黑影正是其中的某一任。她继任的时候恰好是在变革时期，战火纷飞，与时间溯行军的战争源源不断。

　　时间溯行军们是为了改变历史而出现的，因为历史有需要，所以刀剑们得到信仰，成为付丧神。保护历史是他们的职责，和时间溯行军的战斗成为了他们的义务。

　　审神者是属于激斗派的，她坚信只要杀光溯行军们历史就不会有危险。战斗总是一环接着一环而来，为了在同行中夺得最优的奖赏，她不惜日夜派遣部队前去搜敌，刀剑的身心虽有疲惫，可是从来没有性命之忧。御守和金球总是流水样花在他们身上。

　　刀剑们自己都摸不透这个审神者，白天里温柔如水，夜晚暴跳如雷，喜怒无常宛如两人。

　　终有一天，她却战死在沙场，当刀剑们赶到的时候，她已经失去了基本的行动能力，只有进的气没有吐的气，和众多同期的审神者皆倒在血泊中。

　　没有刀剑知道她们是怎么受伤的，溯行军不会出现在这里。作为灵力的供应者，她们出现在前线是最不明志也是最愚蠢的举动，所以她们一直都在结界里守护着战场的最边缘。谁也不清楚最后时刻她们经历了什么，

　　正因为意志坚强外加死不瞑目，所以怨气比谁都来的都要强烈。她为了报仇愣是抱着偏执不愿转世，她的心中有仇恨却无法输出。

　　“我的身体被她操控着，我知道她想干什么事情，但是我阻止不了，抱歉。”鹤丸看向飞鸟的脖子，飞鸟顺着他的视线捂住了自己的伤口。

　　“没事，我不怪你。”飞鸟觉得这件事情上鹤丸也算是受害者，并不能因此责怪他。

　　“她本来不会伤害别人的……倒是你们是怎么进来的？”本丸坐标是在时间缝隙里，一般是找不到这里的。

　　\"说来话长。\"梅暮飞鸟又开始给鹤丸解说自己的故事，为了给弟弟祓妖他们顺其自然来到了这里。

　　鹤丸国永继续说：“看来又是我主人惹的事情啊。那再来说说她吧。她曾经是一位相当杰出的审神者，但是外界传言她的脾气变化多端，非常不好惹，其实不是这样的。”

　　“什么意思？”

　　“我是接触这位主人最久的刀，也能算是最了解她的人。”

　　鹤丸是第三任来到这座本丸的刀，也是资格相当老的成员，甚至接手照顾他们的新任审神者，也得敬他三分。就算平日再跳脱顽皮，捅出来的篓子比天上的星星还要多。审神者也只能刀子嘴豆腐心，一边斥责他，一边又只是让他打扫马厩敷衍了事。

　　这而这一切的变化都在政府召集的一场集中会议上。突然政府紧急通知，会议开了三天三夜，自从那出来的审神者就大变了模样，从此本丸苦不堪言，有几把因为怜惜弟弟的刀斗胆进言几句，却当场被分配远征足足一月。惩罚力度虽不狠，但是刀剑们的心中明白，主人变了。

　　“当时我们就有些猜测，她一定是沾染了邪术，学会了这类旁门邪道，也因此自己的心智被其他东西占据。”鹤丸国永大概做出了一个猜测，“她现在定是想借由你的身体重生，比起付丧神肯定还是人类的身体更好操控些。”

　　“为什么是我啊，我又不是香饽饽。”一个两个都来找上她。

　　金眸中流光转瞬即逝，他即便是狼狈的手足被绑也依旧挡不住他眼中极强的侵略性：“即使现在是空壳，对它们来说可仍是大补的。”

　　“什么东西大补？”飞鸟听不懂鹤丸突然冒出的这句话。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鹤丸转而却问飞鸟的名字，“你知道了我的名字，却不告诉我你的是不是有点不公平呢？”

　　梅暮飞鸟也忽然想起来自己就没有好好介绍过自己，就连在伏黑面前也没有说过自己的名字。

　　她刚要开口回应，一只手急忙伸过来堵住她的嘴。

　　“不要回答。”伏黑严厉地制止飞鸟，“不能放松警惕，他的嫌疑还没有解除，而且他也是神，被神明知道自己的名字可是会被神隐的。”

　　那只手捂的紧紧的，生怕漏出一丝缝隙来飞鸟就会傻乎乎的就把名字透出去。名字是最强的咒语，这个道理她怎么就不懂。

　　梅暮飞鸟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在伏黑的手扯开后还在嘴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好像又闯祸了，瞧把伏黑气的耳根都红了。

　　鹤丸国永露出受伤的表情，委委屈屈：“喂喂，担心过度了吧。我怎么会干这种事情。”

　　不相信他才是正常的吧，先不说他之前扮演的角色波及到了飞鸟，而且自那之后的举动也很异常，讲的故事也是少头少尾，中间隐瞒了不少关键信息。多长个心眼也是好的，免得再被捅刀。

　　“要怎么做我们才可以离开这。”一直都在静听鹤丸故事的伏黑看飞鸟暂时是消停了，开始盘问自己的疑问。

　　本来把他抓起来就是为了问出离开这里的事情，哪里想到梅暮飞鸟会听了鹤丸的感情牌居然就认为他是个好人。

　　“你们外来者能成功离开的几率不到五成，想要离开这里的办法不是没有，但是我们从来没有试验过。”鹤丸的双手背在身后，动也动不了，“这个能不能先松开啊，这绑的我手都麻了。你看我刀也在你手里，我也没有反抗的能力，就先放开我吧。”

　　“你先说什么办法。”伏黑不理会听鹤丸国永说的这些话。

　　就算没有刀，他的体术必定也是一流的。他们人多，飞鸟现在还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要是鹤丸自由后有什么非分之想那也不是他能阻止的事情了。

　　“唉你真不好说。我们的本丸有一个时光机装置，通常是用在和时间溯行军战斗的时候，顾名思义，它可以穿越到各个时代里，这个工具应该能帮助你们回到你们的年代。”

　　伏黑听出了有些不对劲：“你怎么知道我们不是同一年代？现在是几几年？”

　　“哎呀，说漏了。”鹤丸国永轻描淡写地打起哈哈，“我怎么知道你们是哪一年的。我说过本丸是处于时间的缝隙里，通过时光机走错一个方向都会导致地点不一样。真要说的话现在是公元2205元。”

　　“差了几百年！”梅暮飞鸟诧异的喊出，他们居然身在未来，可是这周围的环境就是说是在古代也没有违和感。

　　“那我们怎么相信你会老老实实送我们出去。”

　　“诶真伤心我可是在好好给你们出注意的，你们信不信那就不关我的事情了，反正这里除了你们也就剩下我，不行的话你们就自己再想想办法吧。”

　　梅暮飞鸟和伏黑商讨了一会儿，也是没有其他办法了。

　　“关于我们主人的事情，我也想尽我的能力帮助你。”

　　为了让鹤丸带路，他脚上的绳子算是解开了双手还是捆的严实，有一根长绳子延伸至伏黑手中。

　　“我的主成为这样的孤魂野鬼我心里也不好受，可以麻烦你们抓住她吗。”

　　“……可以。”梅暮飞鸟思索了一下结果还是答应了他。就算不是鹤丸国永的请求，飞鸟也会托人处理掉那只黑影，那还不如让他们自家人解决事情。

　　而且就鹤丸所说的话来看，这只黑影生前也是一位英雄豪杰。为了保护历史挺身而出身的人是伟大的，虽然不清楚她为什么会觉得是自己害了她们一行人，有机会一定要跟她问个清楚。

　　“你们的办法是无法彻底抓到她的，只有依靠我们的刀剑才有机会，先去哪里挑一把刀吧。”鹤丸朝锻刀室的方向抬了抬下巴，“下次遇到她的话直接用刀戳她，她会消失的。”

　　“别想耍什么花样。”

　　鹤丸苦笑：“我人都在你们手里，我还能做什么。”

　　伏黑知道自己的咒术只能起到杯水车薪的攻击力，对鹤丸的话也只是半信半疑。检查过屋内没有任何危险后，伏黑和鹤丸待在门外守候。

　　梅暮飞鸟独自走进房间，一眼就看到桌面上摆着短刀。同样的，当她的手握住刀身的时候，脑内也出现了关于这把刀的记忆。

　　——药研藤四郎。

　　*

　　鹤丸国永调整好坐标和降落位置，按下启动按钮后，就有蓝色光柱自他俩的脚底升起，淹没全身。时间持续了三四秒后戛然而止，光柱从中间就开始退散。

　　“……这是怎么了。”梅暮飞鸟和伏黑听从鹤丸的指挥，站在圆柱形的装置里等待传送，但是等了好久他们仍然还站在这里。

　　“能量不够用了。”鹤丸耸耸肩，摊开双手表示无能为力，“毕竟这个本丸失去主人好久了，想不到连最后一次传送都办不到了。”

　　时光机的表面被大小齿轮布满，只有这样东西充满了科技感。鹤丸国永在上面来回操作着，浮现在空中的光屏显出灵力不足几个大字。

　　“不过有紧急提供通道，需要你们提供一下灵力。”鹤丸国永又操作了几下，在梅暮飞鸟的右手侧弹出一个小匣子，四方的板块上刻着巴掌印子，“把手按在那里就可以了。”

　　“我也可以吗？”梅暮飞鸟发现鹤丸是对着自己说这句话的，可是她没有这种力量啊。

　　“恩呢。”鹤丸点点头，“只要是能量体都可以。”

　　“那这么说我的也自然也行。”

　　在鹤丸国永略显失望的目光中，伏黑和飞鸟换了一个位置，他的手刚触碰上那块触摸屏，就感觉到身上的咒力源源不断被抽走，突然大量失去咒力，为了保证伏黑的安全，玉犬不得不溶回影子中。

　　机器嗡嗡开始重新启动，两人的身影瞬间消失在机器里。

　　送走了他们俩之后，鹤丸国永待在时光机前久久没有离去。

　　突然间嘈杂的环境变得沉寂，这是他苏醒后来第一次直面这种死寂。

　　直到有一阵微风吹过，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在召唤他，宛若木桩的鹤丸才行动起来，穿过那长长的石碑林，他来到万年青下等候。

　　记忆中站在这棵树下还是几个月前，可是这几个月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军心已散，士兵已亡。

　　那些曾经一起举杯喝酒的伙伴们皆战死在那场战争里。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来了。”鹤丸国永一直看着树梢上的愿望条，视线不停的来回寻找，发梢中带着缕缕黑气，“我把你的真身交给她，你应该不会介意吧。药研。”

　　枝桠上的粉色纸条和树叶混在一起，光是肉眼看也看不出究竟少了什么。鹤丸国永花了些时间去找自己先前系上的东西。

　　“别找了，你要找的那个东西她带走了。”和鹤丸碰面的人腰间也别着一把刀，和鹤丸的不一样，药研身上的是一把短刀，他的个子也比鹤丸少了一截，外表看起来就像是十五六岁的小孩子。

　　可他确实也是刀剑付丧神不错，只是他的存在比鹤丸国永还要淡上几分，毫无实质，甚至连影子都没有。

　　“那会儿你就醒了吗？诺……给你的御守。”鹤丸国永递给药研一个盒子，盒面上还堆积着泥土，俨然是从土堆里刚挖出来的。

　　“他们失败了吗？”药研细心的发现鹤丸指尖也有泥土痕迹，他把御守从里面掏出，还是完整无损的样子，“是之前的我留下的。”

　　“我们可用的人力不多了，现在就剩下我和你。”鹤丸说，“不过我把她留下锻刀室里有一段时间，这点时间应该就够他们恢复了吧。”

　　“鹤丸，你不要太欺负大将了，她什么都没有做错。”

　　药研藤四郎身上残余的灵力不足以他成为人形，只是维持一个虚影都废了他不少功夫。
　　“啊，你指的是哪一任？”鹤丸漫不经心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