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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卫城六绑架案(4) ...

  •   身为一名年轻并有战功的Omega军人,哪怕温柔如齐睿,对于其他国家——尤其是所有的Alpha——不但有戒备,而且还有相当因不信任而产生的敌意。

      他曾代表第三大陆共和国到其他国家参加军事活动,期间经历的种种歧视、攻击、骚扰,都让他想起便觉得恶心。

      哪怕他是最强的,他们看他的目光都像是鬣狗。

      那些Alpha甚至恶意地藏起了他的抑制剂,要不是齐睿警觉,后果不堪设想。

      因此齐睿厌恶极了Alpha的傲慢,尤其是利金帝国这种歧视文化根深蒂固的地方,更让他恶心。

      作为曾在一线的战士,他能理解民众对于和平的渴望,只是他对“和平”,持谨慎观望的态度。

      警卫次长的线上会议仍在进行,在齐睿听来,很显然高层对此事有一定的分歧。

      两国陈兵边境、小规模对抗的日子很久了,第三大陆共和国虽然处于优势地位,但几乎没有可能消灭利金帝国;而利金帝国虽然傲慢惯了,却又打不过。

      世界对于和平的期盼还是主流,在很多第三方的游说之下,两国秘密接触了一段时间,想要在一定范围内搁置争议,共谋和平。

      可是今天发生的变故,证明了和那群野蛮、傲慢、自大的alpha谋求和平,是不可能的。

      齐睿认为大概高层相关人员,一时半会儿拿不定主意。

      屏幕中的审讯室里,安吉尔还在重复同样的车轱辘话:我是王子,我没有袭击他,我是无辜的!

      至于他如何卸下跟踪设备,又是怎么从希望之城来到了卫城六,他一直避免回答,问急了之后,安吉尔还会露出诡异的笑容。

      在这种问题上讳莫如深,和昭告天下说“是你们的人帮了我”,没啥区别。

      间谍?叛徒?还是仅仅是出于烂好人的心态?

      齐睿不会轻易下定论。

      绑架失踪案是警卫局的工作,而这个王子怎么摆脱追踪,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事情,可能比他认为的,更加复杂。

      他忽然想起了今天遇见的那个警员,热情,阳光,哪怕体术一般,仍然果断出手救人。

      他还能自制很有趣的武器。

      可是差一点,他的人生就被毁了。

      想及此,齐睿觉得空气有些凝滞,起身想要去透透气。

      走廊的尽头有自动饮水机,齐睿站在那儿,端着温水发了很久呆,许久才呼出一口气。

      “齐校官。”胡星星拖着疲惫的身体,端着空水杯从审讯室中出来,看见他后立刻打起精神,敬了个礼。

      齐睿性格温和,回礼之后说:“胡警官不需要这么客气,叫我齐睿就好。”

      胡星星为人的豪放比段轻舟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他的确对齐睿颇有好感。

      因为段轻舟是整个警卫局的吉祥物。

      救了他们吉祥物的人,当然是好人。

      反正齐睿看起来比他小很多,大条的胡星星虽未改口,但立刻大手一挥,宛如哥俩儿似地闲谈起来:“我刚才听他们议论你的事情,齐校官年轻有为,外表看不出来啊。”

      齐睿看起来,实在像个不谙世事的大孩子。

      齐睿一时想不通他是不是夸自己。

      “不敢当,案子的事情,胡警官有想法吗?”

      胡星星摇摇头。

      “不好说。”他打量着齐睿,神秘兮兮地凑近,“次长还在开会吧?本以为就是个简单的绑架失踪案,现在看来不一般啊。齐校官来这里,是不是为了那个什么王子?”

      齐睿浅笑,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说:“我听那位段警员说,安吉尔的鞋码与之前的六起案子,都不符合?”

      胡星星见他这样就明白了,恐怕这又是高层的秘密。

      他放弃了打听八卦的心情,继而笑说:“舟舟说是,那就一定是了。之前的档案刚交到我们队,还没来得及看就发生了事情。但本次嫌疑人的信息和之前我们负责的两起,确实对不上。”

      齐睿听出了他话中对段轻舟的信任。

      他因为对段轻舟好奇,所以多问了一句:“他是个警员,为什么清楚这些?”

      “他是我们这儿的档案员,怎么说呢?卫城六的档案室,都在他的脑子里。记忆、分析、复原之类的,他说是什么样子的,就一定是什么样子的。”胡星星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评价,旋即嘟囔着,“难怪他今晚会去黑作坊那边……他在档案里看见的东西,一定更多。”

      看来段轻舟,很厉害啊。齐睿心中想着,脑海中有个一闪而过的想法。

      此时,有人手中拎着个证物袋从审讯室匆匆出来,一见胡星星站在那儿喝水,立刻说:“队长,被攻击的年轻人醒了,我们核实了他的信息,是我们国家的人没错,但是他档案中的一条信息,被锁住了。”

      “和次长申请解密权限就好了。”胡星星没当回事儿。

      “是绝密级别的信息,需要警卫总长的许可。”那人一脸如果次长能解决,我还需要特意说吗的无奈。

      警卫总长,可是在希望之城啊。

      齐睿和胡星星,都愣住了。

      本案的意外,可真是越来越多了。

      ……
      第二天上班,段轻舟自警卫局大门口起,就获得了同事们热情洋溢的关怀。

      “舟舟,别怕,要坚强!”门前的值班警卫对着他,用力握拳,以示鼓励。

      “哦,我的舟舟,昨晚的事情是真的吗?吓死我了!”同僚甲眼中饱含热泪,盯着他的脖颈,像是要确定其上没有伤痕似的。

      “那个恶心的家伙!他一定会被判死刑的!”同僚乙挥舞着拳头,义愤填膺。

      “舟舟,你还是要努力,强化体术啊。”同僚丙语重心长地劝说,“今晚的格斗培训,不可以再逃了哟。”

      段轻舟觉得这一早上得到的关怀,满到已经可以淹没整个警卫局了。

      以至于他产生了错觉,似乎食堂那个打饭机器人,都突破了人工智能的限制,给他多盛了一点。

      啧,如果机器人真的吹响对人类战争的号角,那食堂机器人一定是先锋军。吃得很饱的段轻舟,顺手还拿了两张薄饼,在回档案室的路上,如是思考。

      但哪怕他做了万全的思想准备,在看见刘灿关爱险遭迫害的同类的眼神时,还是遍体生寒。

      他觉得如果可能,刘灿大概会把他塞进医院,做个全面的检查,以确保邪恶的alpha病毒没有在他身上生根。

      “没必要,真的没必要。”段轻舟举手投降,希望她能和往常一样。

      不过,当他发现她已经接下了今天所有的任务时,立刻喜笑颜开地表示:“有必要,简直太有必要了!”

      有什么比发呆一天不工作,更美好的呢?

      “你别和我说那些有的没的,”刘灿几乎是凑在他的腺体之上,确定连根汗毛都没掉之后,才心有余悸问他,“你是不是在档案里发现了什么,才会过去?”

      同事那么久,刘灿太了解段轻舟了。

      他懒,他不努力,他不上进,但他异常热心,而且敏锐。

      段轻舟正要承认,档案室的门忽然打开,胡星星旋风一样冲了进来,搂着段轻舟的脖子就往外拖。

      “吉祥物!我们需要你!”

      卫城六的警卫局有一个仅适用于段轻舟的不成文规定:只要有人叫他吉祥物,就意味着遇到难题了。

      “别拖别拖,我的薄饼!凉了不好吃了。”段轻舟根本无力反抗,只能无奈地呐喊。

      “我再买给你。”

      “这两个呢?浪费粮食啊你。”

      “灿灿,你的了。”胡星星对着档案室大门喊了一声。

      “好嘞!”档案室里,传来刘灿开心的回应。

      ……

      段轻舟就被他一路拖到了第六刑侦队会议室,胡星星已经将提上来的档案都开在了屏幕上,热情地问他:“说说,看见了什么?值得你昨晚去混杂区?”

      段轻舟没有藏着掖着,但先问胡星星:“昨天下午绑架案的档案,我要看。”

      “都在都在,”胡星星立刻边开档案边说,“昨天下午是在超新体育馆,失踪者是个19岁的女体Omega,罪犯的特征与第三、第四起失踪案是一样的,行动轨迹和其他的案子没什么交集。”

      这次的失踪案前期之所以被轻视的原因,就在于此了:罪犯没有反侦查意识、在现场可以查到罪犯的某些物理特征、通过“天网”可以追查罪犯的行动轨迹、前期犯案的间隔很长。

      一直到第五桩失踪案时,警卫局才发现事情不对。

      四十二天八桩案件,五、六、七,三桩案子是在近五天之内发生的,而昨晚的未遂案,在第七桩发生的同一天。

      段轻舟边看档案边说:“嗯哼,综合所有的档案看,最奇怪的事情就是罪犯的行动轨迹。”

      “怎么说?”

      “罪犯的行动路线是以混杂区为核心,但完美地避开了混杂区。”

      “呃……”胡星星看着段轻舟在地图上的标识,开始疑惑了,“为什么?”

      “因为失踪的人,很可能被藏在混杂区的某个角落。”段轻舟还在看第七桩失踪案的信息。

      果然,如他所想。

      今早醒来的时候,他聪明大脑终于从对齐睿信息素的渴望中清醒,重新正常运作了起来。

      因此在刷牙的时候,段轻舟忽然发觉他搞错了案件顺序:黑作坊酒吧中的案子是第八桩案子,而且是未遂。

      第七桩案子,是昨天下午六处新接的案子。

      连续七起案子的轨迹都符合同一个规律,但晚上这桩却打破了规律。

      “因此我怀疑昨晚可能是连罪犯都意外的,节外生枝。”段轻舟点着屏幕对刘灿解释,“但这个节外生枝,可能是破案的关键。”

      胡星星恍然大明白了:“舟舟你可真是我们的吉祥物。”

      “这个很容易想到的,只是之前案子分散在各个刑侦队,所以没能系统分析。”段轻舟嘴上很谦虚,身体却很嘚瑟地甩着橙毛,“因此我不认为主导者是外国人,混杂区那地方,胡老大作为本地人,能转明白吗?”

      胡星星点头认同。

      哪怕警卫局最资深的人,都不敢说可以对混杂区了如指掌。

      “混杂区比想象中的更加复杂且排外,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藏下七个失踪者,甚至不可能是我这样的外地人,所以选择这里,一定还有我们不知道的原因。”段轻舟说完,往后一仰,舒服地靠在椅背上,“好了,档案中能看出来的就是这些了,其他的我建议你们还是撬开那位王子的嘴。”

      胡星星神色顿时艰难起来。

      段轻舟已经想到了,如果鸭舌帽男已经招了,胡星星不会来抓他应急。

      “昨天那个被袭击的年轻人,档案里有一条是绝密的,需要警卫总长的权限才能开启。”胡星星悠悠说,“今天一早拿到的权限,解密之后发现,那个年轻人有偷盗经历,进过惩戒中心。”

      段轻舟难得表现出了惊诧。

      普通的偷窃进入档案,怎可能成为绝密?

      而邻国的王子,千里迢迢合法进入这个国家的首都,却摆脱了所有跟踪手段,潜入另一个城市中龙蛇混杂之地的酒吧里,随机绑架了一个人。

      恰好这个人,有特别到惊动希望之城的经历。

      这种事情,真可能是巧合吗?

      “……啊,信息素。”段轻舟忽然问。

      “什么?”胡星星顿了片刻,便反应过来了,“你是说罪犯挑选受害人的规律?”

      段轻舟摇摇头:“没有意义的事情,当我没说。还是先在混杂区搜索失踪者吧,可能更快一些。”

      哪怕失踪者的交集真是信息素,也没有意义——因为第三大陆共和国的特殊性,所以从不登记信息素之类的信息。

      两个人正议论着,会议室的门忽然被推开了。

      而进来的人,竟然是齐睿。

      “啊,是你。”齐睿见段轻舟坐在那儿,笑着打了个招呼。

      本在思考的段轻舟,脑子里刚续了一早上的弦,再次轰然断裂。

      他觉得,空气中再次弥漫着玫瑰的香气。

      而更糟糕的事情,是他被胡星星生拖过来的,根本没带抑制剂。

      他吞咽了一下口水,人已经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甚至没有和齐睿打招呼,只边跑边说:“我忘记了一件重要的工作,先走了!”

      齐睿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一道橙色从眼前飘过,而他,还没来得及将打招呼的手放下。

      他茫然了。

      他是……讨厌自己吗?齐睿陷入了自我反思。

      是昨天自己做了冒犯的事情吗?想不起来啊……

      哦,难道是因为自己表现出对他体术的轻视?

      正直的齐校官,哪里能想到他能“冒犯”到段轻舟的唯一原因,是他的信息素呢?

      “哎哎哎哎哎!”胡星星看着那道橙色的影子消失的速度,更惊了。

      什么时候段轻舟能为了工作,跑这么快了?

      “你的匕首在我桌上!”胡星星对着外面喊着。

      “好——的——”外面是段轻舟拉长声音的回应。

      ……
      段轻舟捏着匕首冲回档案室,喝了一瓶抑制剂后,才和被抽光力气似地瘫在椅子上。

      一手抑制剂,一手匕首,他觉得自己的安全感,终于回来了。

      刘灿捧着心脏看他:“发生什么事情了?”

      “没事,帮胡老大理案情的思路。”段轻舟有气无力地回答。

      刘灿敷衍地给他鼓掌:“舟舟从来都好棒呢。”

      她说着,挪动凳子靠近段轻舟,小声问:“不过昨天袭击你的Alpha,到底是哪个国家的?怎么会到这儿来?”

      段轻舟微怔,乜斜眼睛看她。

      不应该啊。

      鸭舌帽男就在本局审讯室,根据食堂理论,今天早饭的时候,整个警卫局的人都该知道了才对。

      只有一种可能,有人压下了“王子”的身份。

      一个与本国在边境上有冲突国家的王子,在本国腹地犯法。

      这种会造成民众愤怒的信息被压下的原因,只可能与政治有关。

      “哦,我只知道袭击我的是个邪恶的Alpha,其他的胡老大也没说。”段轻舟满面无辜地说。

      刘灿毫不怀疑,挪动椅子坐回去感慨:“六处的人今天意外嘴严,事情肯定不一般哦。”

      这时,廖虎克敲了敲桌子:“好了,不要再说了。舟舟也不要担心,要相信第六刑侦队的能力,一定会解决这个案子的。”

      段轻舟未置可否。

      会那么轻易解决吗?恐怕很难吧。否则齐睿不可能出现在六处的会议室中。

      而他的这个想法,很快就得到了印证。

      午饭之前,一个消息已经引爆了警卫局上下:齐睿带着六个国防军,正式进驻警卫局第六刑侦处。

      段轻舟恍惚之余,服下了一瓶抑制剂。

      这意味着案子完结之前,那个撩断他心弦的信息素的味道,会一直留在这里,和他在同一个办公楼里。

      他再次下意识地,抚摸着耳朵上的玫瑰耳坠。

      抑制剂虽然在医保之内,但还是挺贵的。

      “我的天!国防军啊!”刘灿大惊小怪的,“昨天抓的到底是什么人啊?难道是间谍?”

      段轻舟继续装傻:“一定是大人物吧。”

      “大人物也不应该这样啊……要不然我们翻翻档案吧?”

      “翻呗,这个权限你有。”

      “我是说昨天你的那桩,没交给你整理吗?”

      段轻舟不说话,只微笑看着刘灿。

      刘灿了然:“高级加密?”

      段轻舟点点头。

      高级加密的文件,意味着将由警卫次长的秘书整理加密之后,直接归档保存,而不需要通过档案室处理。

      刘灿感慨:“你小子经历了什么啊。”

      两个人议论了很久,忽然廖虎克和屁股上安了弹簧似的跳了起来:“我的天啊!”

      段轻舟和刘灿吓得一哆嗦。

      “怎么了?有病毒?”刘灿忙过去看。

      就见廖虎克指着屏幕中,警卫局内部通讯工具的聊天框,满面震惊且兴奋地说:“齐睿啊!是那个齐睿!带着国防军进驻了!”

      “……”段轻舟和刘灿对视之后,双双翻了个白眼。

      事实证明,他们这位档案室的老大,绝对不适合做记者之类的行业呢。

      ……

      爆炸性消息带来的连锁反应,也不过是刚刚开始。

      警卫局的餐厅在警局的最顶层,又大又明亮,食物种类也非常多。

      只听段轻舟的名字,就意味着他是拥有遥远古老文明中,某个东方国家的血统。

      这种血统留给他的除了名字,就是他的饮食习惯很符合古籍中记载的,那个东方国家的饮食习惯。

      而恰好食堂之内,就提供炒菜、米饭、面食之类的午餐。

      当然了,也有古籍中记载的遥远文明中所谓的“西餐”,任君选择。

      食堂是大家聊天、八卦的好地方,警卫局的所有消息,都是从此处开始交流。

      不过今天的食堂,因为齐睿与他的国防军同僚的到来,而显得格外不一样。

      段轻舟走进食堂的时候,就看见齐睿等七个国防军,坐在食堂一侧的长桌上吃饭。

      他们坐得很端正,腰背挺直,吃饭时几乎没有声响,彰显着行伍本色。

      和警卫局的同僚们,形成了鲜明对比。

      只见警卫局的同僚们为八卦方便,都挤坐在食堂的另一侧,和看珍稀生物似地对齐睿等人指指点点,小声议论。

      热闹得太不堪了!

      “真不愧是未来之星,新一代的希望,”有同僚感慨,“我甚至希望可以和他成为伴侣。”

      “谁说不是呢?他们看起来都很厉害的样子。”

      “毕竟是经历过战场的人。”

      “我听说齐睿在边境的时候,杀过很多人。”

      “战争当然会有死亡,可他看着真年轻,而且很爱笑。”

      “你不懂,书里写了,笑面虎才可怕。”

      “实话实说,我的确有些怕他。今天我在走廊里就看见他了,我总觉得他身上,有原始火药的味道。”

      段轻舟听着众人的议论,皱了皱眉头,觉得辣耳朵。

      还火药的味道。

      他很想建议这位同僚去看耳鼻喉科。

      他咳了一声,决定正义地走过去,指责一众同僚随意点评别人的行为。

      不过还没等他开口,就被人先按在了椅子上。

      餐盘差点儿翻了。

      “有汤有汤,烫烫烫。”段轻舟早忘了正义,只连声呼喊着。

      同僚们毫不在意,只纷纷开启了八卦模式:“舟舟,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听说,是齐睿救了你。”

      段轻舟五官都拧巴在了一起:“是啊,如果不是他,我可能会被那个人标记。”

      在场众人,纷纷倒吸了一口冷气,发出了低呼。

      “标记”一词对于这个国家的每个Omega而言,都是禁忌的。

      哪怕他们都知道段轻舟昨晚的遭遇,此刻从本尊口中说出来,杀伤力依旧巨大。

      坐在他身边的一个同僚,轻轻顺着他的头发,以示安慰。

      “那昨晚的战况一定很激烈吧?”另一个同僚心有余悸,“我无法想象那个场景。”

      “齐校官的体术,很强,对不对?”又有同僚八卦地问。

      “至少在射击上,是超一级水平。”段轻舟客观评价,“他是在大约二百米左右的墙上,用交流电枪击倒了那人。”

      同僚们再次发出惊叹,偷偷看向齐睿的目光,全是崇拜。

      交流电枪的有效射击距离,就是200米。

      “难怪六处的人都没来吃饭呢,”又有人感慨,“一个非法入境、妄图攻击Omega的Alpha,死刑就好了,为什么这么棘手?”

      何止是棘手?是可能引发战争的棘手。

      段轻舟在心中感慨。

      警卫局一群人议论纷纷,而国防军那边,也在偷偷观察他们。

      同样的,他们认为警卫局的行为很古怪。

      “校官,昨晚你救的那个人。”国防军中,名叫安莉的女体Omega提醒齐睿,“看起来他很受欢迎?”

      齐睿早就注意到了:“听说是的。”

      警卫局中的每一个人,都很亲昵地称呼他为“舟舟”。

      不过齐睿能理解,因为段轻舟阳光又爱笑,只看他的脸都会觉得快乐。

      “他不过是个警员,竟然能冲出去救人,很勇敢。”另一个国防军议论,“不过他的年纪仍是警员,很明显是体术上是有欠缺。”

      “他的武器很有趣,听说是他自己制作的。”

      “用武器弥补体术的差距,很聪明。”

      几个国防军纷纷议论着。

      只有齐睿除了最开始,再没有加入他们的议论。

      事实上,他并不喜欢这种议论他人的行为。

      他想起了胡星星对于段轻舟能力的评价。

      他忽然起身,径直走向了段轻舟。

      顿时,整个食堂都因为他的举动,安静了下来。

      “段警员。”他很有礼貌地称呼他,就连脸上的笑容,都是温柔的。

      段轻舟握着汤匙,僵硬着抬起脖子看他,眼神特别复杂。

      “齐校官,有事?”

      连声带就是僵硬的。

      在警卫局其他人看来,段轻舟那双永远水汪汪的狗狗眼中,盛满的是对齐睿的仰慕。

      但段轻舟知道,自己眼中迸发出的光芒,只可能是他对齐睿的绝望。

      玫瑰香气,再次萦绕在他的脑海,以至于让他迷惑,这到底是不是幻觉。

      “关于这次的案子,我想也许你可以更好地帮我们。”齐睿的态度,非常诚恳。

      让他意外的是,等待他的根本不是同意。

      段轻舟忽然将餐盘中残存的食物,统统塞进嘴里,而后和失去了咀嚼能力似的囫囵吞下。

      而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他豁然站起来,含糊地说:“午休时间,不谈工作。”

      说完,段轻舟摇晃着他的橙色脑袋,脚底抹油,直接跑出了食堂。

      警卫局的同僚们,差点儿以为段轻舟疯了。

      而齐睿尴尬极了。

      第二次了。

      在他一帆风顺的人生中,头回遭遇来自同一个人的两次嫌弃。

      他有些不知所措,但旋即就因为段轻舟的话,觉得自己明白了他为什么会不高兴。

      “是我做错了,”他很愧疚地问其他人说,“我不该在午休的时候打扰他。”

      周围的人看着齐睿带着委屈的、眼尾下垂的大眼睛,不知怎的,觉得齐睿与段轻舟的影子,重叠了。

      他们就像是一类人,很容易就让人心生好感的那种。

      笑面虎?手染鲜血的战斗精锐?

      不!齐校官能有什么坏心思呢?他只是在保家卫国而已!

      “不是,绝对不是齐校官的问题。”大家异口同声。

      而刘灿特别笃定地加了一句:“是舟舟的懒,又上了新台阶呢。”

      ……

      段轻舟冲回档案室之后,吞了一整瓶抑制剂,才渐渐冷静下来。

      危险,太危险了!

      他迟早会暴露的。

      他摘下了玫瑰耳坠,捏在手中反复摩挲。

      很小的时候他就喜欢玫瑰花,他曾经幻想过余生里,他的一切都将与玫瑰相关——除了在人生的某天,遇见一个有玫瑰味道的年轻人。

      想必自己的行为,会让齐睿很困扰吧?毕竟他又没做错什么。

      而且显然,他需要自己的帮助。

      段轻舟再次将耳坠戴回耳上。

      做足心理建设,段轻舟揣了两瓶抑制剂在身上后,才重新支棱起来,大摇大摆地走到刑侦六处后,气就卸差不多。

      他鬼祟地将门推开了一条缝,往里面偷窥。

      忙得飞起的众人,压根儿没发现一个橙脑袋在门口挂着。

      并没有齐睿等国防军的影子。

      难道还在食堂?

      段轻舟正考虑要不要进门,就听见身后传来了齐睿的声音:“段警员?你是在找我?”

      段轻舟的信息素,差点儿被吓出来。

      他捂着胸口回头,恰好对上了齐睿那双无辜的大眼睛。

      在这个突如其来的瞬间,玫瑰气的信息素尚未侵占他的理智的瞬间,段轻舟发现他心底的慌张,好像不见了。

      多少感触只汇聚成一句话:齐睿的眼睛,可真好看啊。

      而这双好看的眼睛因为距离他很近,所以他能在期间,看见自己的影子。

      同样的大眼睛,只是自己的眼睛相比齐睿而言,眼尾是微微上挑的,眼中洋溢的是热情,而不是齐睿那种令人沉迷的无辜。

      玫瑰是艳丽的,骄纵的,肆意的,可是眼前这个信息素是玫瑰味道的同龄人,却只给人温软、体贴、乖巧的错觉。

      也可能,根本不是错觉。

      在古老的地球文明中——很古老,古老到人类尚未分化出六性的时候——那时候的人类写下了很多问题,歌颂自由自在的爱情。

      而他所在的世界里,六性之间因为天性的原因,尤其在alpha和omega之间,似乎几乎不可能存在爱情。

      但在刚才回眸的那一眼中,段轻舟认为,自己心底产生了某种并不受信息素控制的情绪。

      他,很想知道这种情绪叫什么。

      段轻舟站直身子,笑了,特别阳光灿烂,让人心悦的那种。

      “是,关于这次的案子,我会尽全力帮助齐校官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卫城六绑架案(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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