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他是龙（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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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基呜呜乱叫着挣扎，头发乱糟糟地翘起来几根，坚决不想碰这黑乎乎一团的东西。
“这是草药。”金发的男人无奈地蹲在洛基面前，眼疾手快地摁住他，“现在又不疼了？”
洛基宁死不肯就范。
“洛基。”金发的男人叫了他的名字。
洛基一惊，不顾这个人迅速给自己腰上还在流血的伤口涂药时火辣辣的疼，震惊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金发男人没回答他，只沉默了一下：“我叫索尔。”
伤口已经被草药糊满了，黑乎乎一片。洛基嫌弃不已，但还是别别扭扭地道谢：“……谢谢。”
索尔有点好笑，问他：“你怎么到这里的？”
其实他问的是洛基怎么会来到他的领地——那片沙滩也是属于他的，但洛基显然理解错了他的意思。
小王子睁大眼睛无辜地看着他：“难道你不是被那头龙抓来的？”
索尔：……
“那头龙”本龙沉默了。
竟然用如此可爱、精致的样貌，说出恐怖如斯的话。
索尔想了想这个小孩说的话，深刻地觉得如果此刻自己说“不是”，恐怕不是一个好主意；但要他昧着良心……不，这和良心无关，总之如果他说“是”，也非常奇怪。
真是一个致命的问题啊。
可惜神龙先生不知道“送命题”这个词，否则他就可以更好地形容他自己。
“……你需不需要吃东西？”转移话题永远是最好的方式，索尔觉得这个年纪的男孩应该还喜欢吃各种各样的东西……吧？
洛基误解了他的停顿，以为这个人和自己一样是被巨龙抓来的，所以才不想回忆这段“痛苦的经历”。于是他十分善解人意地没有立刻再提，顺着他的话说：“这儿有什么东西可以吃？”
索尔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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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基看着地上一团不知道是什么的玩意儿，感觉自己快要忍不住了。
如果不是看在同病相怜的份上，洛基小王子一定要抓着他的肩膀一顿狂摇，接着发出来自灵魂深处的呐喊——就这？
刚刚这个自称索尔的金发男人折腾了大半天，堪称翻箱倒柜，从山洞里找出了一堆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的东西。
索尔看了看地上的食物，又看了看一脸震惊满脸茫然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嫌弃的洛基，终于醒悟：“你们人……”人类难道不是吃这个？
幸好他及时醒悟过来，自己现在也是人类，因此极限改口：“你们那儿的人不吃这个？”
洛基撇撇嘴，突然凑近索尔，悄悄问他：“我们这样说话，龙会不会听见？”
神龙先生撒谎撒得愈发熟练，闻言只停顿了几秒钟：“听不见。”
洛基眼睛一亮：“这里能不能抓什么东西吃？”
“什么东西？”
洛基掰着手指头给他数：“鱼、小鸟、小兔子这些。”
索尔看了他好几眼，对上他期待得闪闪发亮的眼睛说不出一个“不”字来，认命道：“……可以。”
在王宫一向被要求讲究礼仪、轻声细语(虽然他也没太认真遵循过)的小王子殿下欢呼：“太好了！我们做烧烤！”
上次吃烧烤，大概要追溯到洛基五岁生日的时候了。那时候弗丽嘉以洛基还小为由，在他生日时带着他吃了一次烧烤，从此小王子对它就念念不忘。
但“为王者，不可耽于口腹之欲，不可表达偏一的喜爱”，奥丁不允许烧烤再出现在王宫里。
若是有一天我当了王，就偏要坐在王座上吃烧烤！我还要端着葡萄看话剧呢！
小王子对奥丁的教导嗤之以鼻。
所以即使弗丽嘉让他留恋王宫，但也只有弗丽嘉让他留恋王宫了。小王子看着这巨大的石洞，叹气——也不知道母后能不能找到自己，能打得过那头龙么。
不过那些都是后话了，洛基的治疗法术并不熟练，他笨手笨脚地给自己的伤口弄了好一会儿都没弄好，索性直接放弃了。
洛基无法接受不穿上衣就出门，硬是在乱七八糟的石洞里找到了几件衣服，
他跟在索尔身后，第一次站在宽阔的平台上向远方眺望——他所处之地大约是在海的中央，一座凸起的石岛上。周围是一望无际的海，石岛上竟还长着些树。
洛基看了看海又看了看索尔，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人不想着逃出去了。
这怎么逃？四面环水，岛上没有工具，造船恐怕都得十年八年的。
总之，在索尔刻意放慢脚步等洛基的前提下，两人走进了石洞后方的小树林。按着洛基的要求，索尔随意释放了一点龙威，就有无数小动物铺天盖地自投罗网。
洛基看得目瞪口呆。
小王子第一次真心实意地发出感叹：“你真厉害！”
若是有王宫的人在这里，此刻就该为洛基的话感到惊恐了——洛基殿下竟然夸奖了自己，接下来一定是极其嘲讽之言！
——不过这次洛基真的是十分诚恳地夸奖。
而索尔坦然受之。
两人坐在那片石台上，洛基迎着风眯起眼，突然看见了石洞顶端有一株开了花的树。火红色的花瓣正随风飘落，像是下着一场花雨，又像是星星点点的火焰坠落凡间。
洛基这才恍然意思到——竟已经是春天了啊。
约顿王宫在森林深处，那儿的季节变化并不明显，洛基此刻才看到了外面的世界，一瞬间就想到了自己曾经看过的那些书。
“这是什么花？”洛基指着上面，仰起小脸问索尔。
索尔顺着洛基所指之处看去——这还是他第一次以这种视角来看自己居住了无数年的地方，他犹豫了几秒钟回答道：“此树名为春日艳。”
“春日艳？”洛基迷惑地继续盯着看，“我怎么从未听说过这种花？”
神龙先生叹息一般说道：“这是上古流传下来的花，世间仅此一株。”
以龙骨为枝，龙血浇灌，其名血宴。
索尔看了看露出了痴迷神色的洛基，实在是不欲解释这株花树的由来。他沉默着翻过在火上烤着的兔子肉，把小王子的注意力重新吸引了回来。
洛基挪到索尔身边，大胆地往他背上一趴：“索尔索尔，你这儿没有调料？”
索尔无奈地驮着一只洛基，回答他：“没有。这里与世隔绝，没有人界的东西。”
洛基眨了眨眼，觉得索尔说的词有点奇怪的什么叫“人界”？不过他也没想太多，只是嘟着嘴，不知不觉地带上了一点抱怨和撒娇：“好吧，真可惜你吃不到我喜欢的东西。”
烤兔子肉逐渐变成了焦黄色，即使没有调料，也散发着一股浓浓的香味儿。洛基把刚刚顺手摘下来的甜果捣碎，挤出汁水淋到肉上，更是喷香扑鼻。
索尔第一次尝试着吃这种烤过的肉，不再带着淋漓的鲜血和让人生厌的腥气，反而还有果子的清甜。他一时间有些怔愣，眼角的余光扫过啃肉啃得正欢的小男孩。
这是一个……很不一样的人类幼崽。
虽然洛基的进食速度很快，却还是保持了贵族的礼仪。他腰板坐得挺直，即使是席地而坐也没有失了规矩，若不是眼前没有刀叉，恐怕他还要用刀划开烤肉一一分好才肯动手。
索尔在心里叹气。
洛基心满意足地放下烤肉，正要下意识地让侍女给自己递净手盆和手帕过来，忽然意识到自己早已身在不知名的海岛上，说不定下一秒就要被那头不知道去哪儿了的巨龙拍死或者吃掉。
忧虑地叹了口气。
索尔看向他，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神龙忍不住露出了好笑的表情：“小小年纪，哪儿来的烦心事儿？”
洛基小大人似的摇摇头，深沉道：“你不明白。”
其实索尔明白。
不会有人愿意千年万年地待在这孤寂的荒岛上，周围是一望无际的海，每日每夜耳边都是相同的海浪与风声。就算领地再大，看了这么多年也早就生厌。
但洛基有点不一样。
索尔舍不得这么快放走他。
洛基穿着刚刚随手裁剪出来的衣服，光着两条小腿，扒拉着巨大的岩石爬到一块巨石顶端，似乎是想看看这里有没有往来的船只。索尔淡定地收拾好东西，起身走到巨石下面，抬头看着洛基：“小心别摔着了。”
洛基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才不会呢，我可是有法术保……哎呀！”
事实证明，人不能说大话。
很显然，神也不能——更何况还只是一个尚未拥有神格的孩子。
一只洛基叫不出名字的虫子从石缝中钻出来，一口咬在小王子被养得白白嫩嫩的手指上。洛基惨叫一声，瞬间忘了自己还坐在石头上，身子向后一仰，摔了下去。
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洛基紧紧抓着索尔的手臂，惊魂未定。
索尔逗小孩：“有法术？没关系？不用我保护你？”
洛基气死了，哼了一声，扭头就要跑。
索尔失笑，把小孩拖回来，递给他一串手链，上面只有一颗珠子：“把这个戴上。”
洛基就被这颗澄澈透亮的珠子吸引了，受到蛊惑一般接过来：“这是什么啊？”
索尔表情淡淡：“是传说中的守护石。”他仿佛是觉得这样简单一句话不足以支持自己的观点，顿了顿，又补充道：“……我们那儿的人比较相信这个。”
洛基抿着嘴笑，开心地接过去：“谢谢，如果有机会，我也想送你一件礼物。”
索尔正要说好，突然脸色一变，他甚至来不及把洛基推到石洞里去继续掩饰，就控制不住一般低吼一声，眼底瞬间一片血红，胳膊上青筋暴起。
洛基被狠狠吓了一跳，他愣了好几秒，想要去握住索尔的胳膊，却见索尔身形一晃，就化作了巨龙。
腾空而起的巨龙掀起了地面的风，洛基毫无防备猛地被摔开，裸露在外的小腿蹭在坚硬的岩石地上，腹部的伤口再次迸裂，疼得他眼睛模糊。
带着威压的神龙似乎是想要拥抱洛基给他舔舐伤口，却仿佛有着什么东西催促着他离开。
巨龙仰天长啸，龙吟威震山河，海面卷起了滔天的波浪，惊雷声从天边滚滚而来。
神龙俯首，看了一眼躺在黑色岩石地上的男孩。
洛基勉强维持清醒，最后一眼看到的是索尔离去的身影。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他是龙（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