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锤基】男孩和他的神龙》慕容卿

16、海底游

　　两人在火神的诞生地转了好大一圈，以至于龙神开始领悟到洛基为何会喜欢这个世界了——因为够大，够让他折腾。

　　上古自然神明的力量何其强大，洛基抬手为山，挥手成河，一念之间天地几乎都能为其倾覆——幸而众神之上的冥冥之中还有一种东西维护着此方世界，才没能让洛基捅破了天去。

　　索尔含笑跟着他。

　　两人简直忘了金伦加的集会，有了另一个人陪着一起胡闹之后，洛基更加肆无忌惮且快乐，在他的诞生地流连忘返。

　　金伦加已经走过了三个四季。

　　又是一年秋。

　　两个神已经很熟悉了，熟悉到洛基敢直接扒拉着索尔的衣服爬到他背上，说“我累了不想走了你背我回去吧”这种话。
　　而索尔竟也真的背着人回了——火神神殿。

　　洛基在某一天的清晨突发奇想：“索尔，你有见过海吗？”

　　正在弯腰收拾木柴的龙神顿了一下，抬头看他：“怎么问这个问题？”

　　“虽然我去了金伦加，但还未停留几日就遇见了你。”洛基又是个随性而为的神，想一出就是一出，拉着索尔就来了这儿，“所以还没真正见过海呢。”
　　洛基的眼睛亮晶晶的。

　　两人在这一年养成了尽量不用神力的习惯，事事亲为。这样反而多了很多乐趣（虽然一开始的确出了很多乌龙），索尔竟也开始体会到人间的趣味。
　　嗯，和洛基在一起的人间趣味。

　　从这里到海，路程可不是走上个三五天就能到的。

　　洛基正在思考要不要动用神力，就听索尔问：“你想看看我的原型吗？”

　　洛基：？？？
　　洛基：！！！
　　这还需要犹豫吗！

　　“要！”洛基的眼睛简直要冒出心心来，盯着索尔。

　　索尔失笑，叮嘱他站远点儿，身形化作了一团黑雾。

　　洛基才不肯听他的，睁大眼睛看着——

　　巨龙腾空而起，庞大的身躯称得上是遮天蔽日，尾翼划过天际，尖利的龙爪威风无比。
　　神龙通体生黑，眼睛是大海一般的湛蓝，唯有翅膀和脖颈上的逆鳞是金灿灿的。

　　洛基仰头。

　　神龙俯冲而下，停留在洛基的面前。

　　洛基试探着伸出手，想摸摸这看上去就锋利到能划破手指的鳞片。

　　龙神的鳞片边角都带着尖锐的弧度，触而冰凉。本身就是一种凶器了，却在洛基碰到的时候软化了棱角，只剩下软乎乎的手感。

　　洛基轻轻摸了摸，凑近他的头：“索尔，我是火神呀。”

　　龙神那大大的眼睛抬起来，无机质的冰凉眼瞳没有丝毫的温度，在接触到洛基的眼睛时才流露出一点温情。
　　龙神发出了低低的吼叫声。

　　虽然洛基听不懂龙语，但他足够了解索尔。于是他伸手去摸龙鳞：“我不会被伤到的，你让我摸摸你的真实的鳞片，好不好？”

　　索尔静默了片刻，依照洛基的愿望，鳞片再次锋利起来。

　　火神伸手抚摸着龙鳞的外沿。
　　的确非常锋利，甚至在一开始洛基毫无防备时割破了他的指尖。
　　不过由于他自己说了不会弄伤自己，也就没有说出口。

　　龙神的头顶上有了两只圆润的龙角，洛基太好奇它的手感了，没忍住摸了一把。

　　圆润的、光滑的、带着一点冰凉的触感，洛基……爱不释手。

　　索尔控制住了自己的颤抖，龙爪向前伸，似乎想要抓住洛基的手，又忍住了。

　　洛基毫无知觉地继续摸了摸龙角，丝毫不知道摸龙角是什么意思，又看向了他金光闪闪的逆鳞，犹豫了一下，没去碰它。

　　龙神大人乖乖地让他摸，直到洛基收回手，他才身形一晃，变成了人形。

　　“怎么样？”索尔停顿了片刻，才别别扭扭小心翼翼地问洛基。

　　洛基弯起眼睛：“很漂亮！”

　　“要不要……我带你去看看海？”索尔看着洛基露出了一点疑惑的神情，补充道，“我变成龙带你去，看看我的海。”

　　洛基点头呀点头。

　　于是索尔再一次化作龙形，洛基搂住他的脖子，趴在他的头上，感受着这种一飞冲天的快感：“哇，好神奇！”

　　龙鳞本该是冰凉凉的尖锐，此刻却温暖又圆润地托着洛基的身体。索尔微微仰头发出吼叫声，洛基笑眯眯地听完，然后摸了摸他的龙角：“索尔，我听不懂龙语，你以后教我好不好？我会学得很快的，我想听懂你的声音。”

　　龙神眨了眨大眼睛，又发出一声低吼。

　　洛基笑着抱住他：“我听不懂，我不管，总之你答应了。”

　　神龙一日之间能翱翔千里，几乎是眨眼之间就带着洛基飞过了万重山脉，到达了一片宽阔的海域。

　　大海一望无际。

　　洛基还从未见过如此宽阔的水面，蔚蓝的海水。他跨坐在索尔的背上，下巴垫着他的头顶，呼吸几乎能和索尔纠缠。

　　神明的神识让他能够瞬间延伸至千里之外，不过洛基更愿意一点点去看，去探索这片神奇的地方。

　　于是他看到了黑色的礁石小岛，粉色的珊瑚礁，白色的碎石沙滩……

　　“好美啊……”洛基呢喃着。

　　龙神发出了应和之声。

　　洛基这次听懂了，他轻笑：“我知道是你的地盘，全世界我最喜欢这里。”

　　索尔满意地甩了甩尾巴。

　　洛基惬意地趴在索尔头顶，感受着高空的风迎面吹来。他看着看着，忽然感慨道：“若是有一天我陨落，定要将此处作为我的坟墓。”

　　龙神的身影有一瞬间的停滞。

　　巨大的神龙眨眼间化作人形，拥住惊讶的洛基，严肃道：“不许瞎说。”

　　黑发的少年对着索尔眨眨眼，又眨眨眼，无辜：“我随口一说嘛，又不是真的。”

　　索尔叹气：“你啊……你知不知道……”
　　神明有言灵啊……

　　不过索尔也没在意，就算洛基真遇着什么危险，他还护不住么？

　　于是两个神幼稚地学着从人类那儿知道的习俗，装模作样地呸了好几下，然后一起笑开了。

　　索尔带着洛基随意降落在一座小岛上，黑色的岩石被太阳炙烤得微微发烫。洛基赤着脚走在沙石上，弯腰捡了几个贝壳和彩色的小石头。

　　高高的石崖上风很大，将洛基的衣袍吹得飘扬起来。索尔跟在他身后，无奈地伸手给他拽着衣服下摆。

　　洛基扭头冲着他笑，一路跑到石崖边缘，跃跃欲试。

　　索尔立刻就明白了洛基在想什么，他笑：“我下去？”

　　洛基点头：“嗯嗯！”

　　穿着一身黑袍的龙神站在石崖下，对洛基张开手：“洛基——”

　　风把他的声音带到洛基耳边。
　　火神毫不犹豫，纵身一跃，落入龙神的怀里。

　　索尔稳稳接着他，在他耳边轻声说：“感觉如何？”

　　洛基抱着他的脖子，眼睛灿若星辰：“好棒！”
　　他不是没有玩过更刺激的东西，但这次和以往都不一样。有一个人，愿意不管他做什么都好脾气地答应，甚至算得上纵容。

　　于是他就能提出各种要求，比如——

　　“索尔，你会游泳吗？”

　　此时龙神已经把怀里的小火神给抱着放在了礁石上了。闻言，他挑眉看了洛基一眼：“嗯？你想做什么？”

　　洛基伸脚泡进有些凉的海水里，眯着眼仰头看太阳：“我想学，我觉得好有意思啊。”

　　“你是火神啊……”索尔皱眉。

　　“可是你不觉得大海很美吗？”洛基反问。

　　索尔……索尔没感觉。

　　洛基也不嫌弃他，凑近他仔细看着什么。过了片刻，直到索尔忍不住要捏他的脸时才退开：“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大海吗？”

　　索尔沉思。

　　“因为你。”

　　龙神大人惊讶地抬头。

　　“就是因为你呀。”洛基戳了一下他的额头，“我每次看到你的眼睛，都觉得特别好看。他们多么像是大海和天空啊。”
　　广阔，浩瀚，容纳万物。

　　“所以我想看看大海，想知晓大海，想探索大海。”

　　索尔突然明白了众神之中，洛基那“银舌头”的名号是怎么来的了。

　　在他想说好听的话时，他一定能说得滴水不漏。

　　“这可不是什么好听的话，”洛基却仿佛看穿了他的所思所想，再一次凑近他，“这是我的真心话。”

　　索尔怎么可能抵得住洛基这样的话。

　　于是他长叹一声，指尖幻化出一颗水珠：“我带你下海。”

　　海底的世界奇妙无比。

　　洛基跟在索尔身后，被他轻轻拉着手腕，好奇地四处看。

　　索尔看着他乱转的视线，好笑：“才看到海的表面，就这么开心了？”

　　洛基立刻看向他，瞪大眼睛。

　　“你也可以说话，”索尔这才想起来洛基还不知道这点，说着又有点担心，“你还好吗？”

　　洛基惊讶，脱口而出：“我能说话？！”
　　他开口后惊喜万分，一把抱住了索尔：“好有趣啊！”

　　“嗯，”索尔纵容地笑，搂住他的腰，“你感觉怎么样？”

　　“这里好漂亮！”洛基赞叹道。

　　龙神大人无奈：“我不是问这个……你有感觉不舒服什么的吗？”

　　“没有啊，”洛基舒展筋骨，像只猫儿一样伸开手脚，又迅速弹回来抱住索尔的胳膊，“我觉得很舒服。”

　　索尔原本以为他身为火神，会对水有排斥，未曾想到他竟是这么个反应。于是挑了挑眉，没再说什么。

　　两个神一路向下游去，看到了五彩斑斓的小鱼和大而威猛的海洋霸主，经过了柔软的海草与漂亮的珊瑚礁……

　　最终洛基觉得累了，却又不愿意上去，于是索尔干脆带着他潜入海底，手一挥，凭空建出了一座小屋。

　　“送给你。”索尔站在海底的空地上，温和地注视着洛基，“如果以后我们再来，这里就可以当做栖息地。”

　　洛基眼神发亮，伸手给它套上了一层法术加持：“这是我们的地盘了。”
　　这座小屋将保存千年万年长，直到宇宙毁灭，直到时间尽头。

　　小屋里空无一物，洛基从自己的神识空间里拿出了许许多多的东西，简直让索尔目瞪口呆：“你怎么会……”
　　怎么会有人随身带着一张床？！

　　“啊，”洛基愉悦地顺势倒在大床上，“神生苦短，当然要及时享乐。”

　　索尔哭笑不得，但也纵着洛基躺在床上。他扫视了一圈洛基从空间里拿出来的东西，开始一点点收拾这间瞬间就满满当当的小屋。

　　洛基就翻了个身，伸手一点墙壁，屋子就化作透明的一团，路过这海底小屋的游鱼就出现在他们的眼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