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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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意时见他笑了，先是微微惊了一下，又暗自在心里啧啧感叹，难怪世人都免不了受皮囊所累，毕竟真有裴蕴星这样的人在面前朝自己展颜一笑，倒真像是冷月噙芳，妙不可言。
她还想说些什么，身后一直观望着的乔乔忽然清了清嗓子，像是忽地反应过来似的，极为焦急地将温意时扯到一边的柜台上，背着裴蕴星挤眉弄眼地朝温意时做小动作。
温意时：“……怎么了？”
乔乔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皱着脸看了眼抱着枕睡图安静立着的裴蕴星，见温意时的确一脸懵懂，才板着脸道：“说是一楼笔墨柜台缺货了，你看要添置哪些东西？”
温意时更迷惘了：“啊？这种事情你处理就可以了，不用再问我的。”
“哎呀不是——”乔乔悄声说，捏了捏她手心，杏眸圆睁瞪着她看，又暗示意味极强地打量了她和裴蕴星两人。
“……”温意时终于反应过来乔乔是什么意思了，感情是操心她母亲的交代的，温意时很是乖觉地摇了摇头打断了乔乔的念头：“别想了，你自己瞧瞧我们两个哪有那方面的意思？”说完又悄声埋怨她一句：“你现在脑子里都装的是什么，怎么整日里操心我来了？”
果然是开两个店太少了，应该再多开家别的店的，温意时冷酷地想。
话虽如此，温意时还是安抚性地轻轻拍了拍乔乔的手背，从乔乔身后探出一个小脑袋，朝裴蕴星歉疚一笑：“店里生意实在琐碎，让先生久等了。”她又越过乔乔，见裴蕴星怀中的枕睡图还封着，半点未动，便从腰间抽出一把玳瑁镶蓝宝石匕首，利落将麻绳截断。
枕睡图就随着裴蕴星的动作徐徐展开，温意时倒是看过许多次了，此时就饶有兴致地打量起裴蕴星的神色来。她倒是以为裴蕴星会好好看一眼这枕睡图，毕竟一开始听起来裴蕴星对这幅画感情还不浅来着。温意时眼睛盯着他看，心思去乱糟糟地，乔乔一提她就又发愁起自己母亲催的事情来。
她脑子里思绪飞转，眼睛却还直直望着裴蕴星看，纵然裴蕴星算是经历过不少事情，此时也照样有些不好意思，最终还是被这过分热切的目光看的有些不知所以然，加上他对被自己亲爹当走的枕睡图当真没什么特别深厚的意味，只大致扫了眼枕睡图，不由得还是叹了口气，掀起眼睫直直对上温意时的眼睛。
“……哎呀，”温意时反射性的向后仰了一下，又知道自己这是反应过度了，倒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只得磕磕巴巴问他：“裴、裴先生？”
裴蕴星余光瞥见她慌张地向后仰过去，即便又坐正了，也只是虚虚坐在凳子上一角，似乎他但凡是张嘴说话就能将温意时吓得立马跑远似的。
他索性笑了笑。将手中枕睡图卷成册，双手奉还给温意时，倒也没问她刚才到底在看些什么：“多谢温小姐，能让我还能再看一眼枕睡图。”温意时轻轻睨了眼他，见他当真不在意这幅画的来历，到是真的有些好奇了，方才那份尴尬也散去了不少，倒也坐直了轻轻咳了一声：
“我只是以为裴先生会多看一会儿呢。”温意时笑了笑，又抬手为他倒了一杯茶水。
裴蕴星掀起眼睫深深望了她一眼，只是饮下了她奉来的茶盏，良久没有说话。温意时虽不知自己哪里说错了话，但也知道估计是裴蕴星自己不想说出来，随即放下茶盏起身，要去剪亮房间的烛火。
她将将起身，就听见裴蕴星无奈地笑出声：“温小姐倒也不必这么照顾人的心思罢？”
他说着就将身边的云云抱到自己腿上，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它的软毛，面上看去，倒是没有方才那样的怅然了。
“温小姐这里话本不少，想来也知道家道中落的戏码。”裴蕴星噙了一口茶水，喉结微微滚动，咽了下去：“我裴家亦然。家父奢靡挥霍，时日久了钱财也就散尽了。枕睡图，我也不过是幼时间过几面，后来被当卖出去后，也就无缘得见，要是说有何等感触……倒也的确没有。”
他朝温意时笑了下，将盏中茶水一饮而尽：“即便是再见它，也自然是当作是他人物件，就算是感怀，也不过是感怀物是人非罢了。”
裴蕴星说完后倒是生出一阵空落落的感觉，见温意时还握着剪刀愣怔立着，又有些啼笑皆非的荒谬来，不知道为何自己要同一个并不熟悉的人说这么多。
与人相交，最忌交浅言深……裴蕴星不动声色在心中想，又有些后悔一时嘴快说了这么多给温意时听，大抵要被她当作怪人了。
裴蕴星抱着猫匆匆站起，即便脸上还是一片风平浪静，动作却十分僵硬，慌忙间又差点打翻桌上的茶盏，亏是温意时眼疾手快扶正了那杯子。裴蕴星蜷了蜷手指，轻声道了句谢。
温意时抬眼正想说些什么，忽地看见裴蕴星一脸沉静，只有耳尖的薄红像是有蔓延到耳垂的趋势，倒是显得他面上的冷清有些色厉内荏来。
她努力憋了下，然而没忍住，还是在唇齿间溢出个带着笑意的气音。
裴蕴星：“……笑什么？”
温意时勉强忍住笑意，抬手将眼尾沁出的一点水色抿去，越发觉得眼前的裴蕴星实在是有意思：“没笑什么，只是觉得裴先生你这样的人，分外好懂。”
裴蕴星愣了一下，惘然瞧了她一眼：“为什么这么说？”
“你没被人这样说过嘛？”她笑吟吟地对着裴蕴星说出这句话，见他轻轻皱着眉点头，面上的笑意就更大了，还带着一丝隐秘地、不被人发觉的欢喜。
“那我就自然不能给先生说了，总归不算是坏事，就等先生你自己意识到吧。”温意时朝他笑，果不其然见裴蕴星耳尖的红蔓延越盛，简直要将整个耳朵都烧红了似的。
方才怎么没觉得这个人这么好逗来着？温意时心中暗暗惋惜，刚想说些什么，就见裴蕴星像是实在受不了她这样意味不清地说话，抚平了衣角抬步就要走，连道谢也是匆匆的，都不给温意时一丝去送人的机会。
她“哎”了一声，眼见着乔乔都没拦住，也只能折返，哪知一眼就看见裴蕴星喝过的茶盏旁边还放了几钱银子，压着那一方被云云抓破的绣品。
她拿起那绣帕瞧了两眼，又想起裴蕴星夺路而逃时的样子，没忍住回头问了句：“乔乔，我有这么吓人吗？他走得这么快作甚。”
乔乔“哈”了一声：“第一次见就将人领进库房的，我属实也是第一次见，的确被吓了一跳。”她似真似假地惊叹后，又哎呀提起手中几尾鱼：“这是方才那郎君的鱼吧？我还没等叫他，就见他脚程极快，抱着猫就拐南营巷去了。”
温意时瞧了眼，当即又笑了：“怎么回事，还有把东西往外送的。该拿走的不拿走，不让留的反倒是留下来了。也不知这是什么记性。”
乔乔见她心情欢喜，佯装咳了一声，从袖中拿出一封信来：“夫人新寄来的信，家中小仆飞奔着送来的，说是赵叔到了，要立刻送到你手上。”
“……”温意时一腔好心情瞬间被这封信打击个七七八八，拆开扫了一眼，还是老生常谈，当即哀嚎出声：“又问我要不要同她在京城旧时家的某某公子郎君见面——”
她又随意翻看了眼第二张，见了信尾的内容恨不得把信原封不动退回去，权当自己没看过。
乔乔见她神色不虞也忍不住问她：“怎么了？要是还在是催你，你就捏造一个人敷衍过去，她总不能直接来京城监督你吧？”
温意时雪腕支额，愁苦一笑：“就是来京城了。”
这话出来连乔乔都有也吃惊：“老太太不是在淮城老家吗？你这才到京城不过几月，她就要来京城逮你了？”
温意时摇了摇头，面上也少见地带上了一丝无奈：“说是思念京城旧时风景，所以想来看一看。顺便同故人叙叙旧。”
乔乔了悟：“还是想让你赶紧成家呀？”
温意时笑了下：“她倒是想，也要先看我愿意不愿意啦。再说她就算是真的找故人叙旧，顶多也就是让我见个面喝个茶。真是遇上了良人另说，若是不喜欢，我做做样子也就罢了，她至多也就是唠叨我几句。唉，这会儿是嫌我年纪大了，又只会同铜钱银票打交道，怕我以后一辈子都泡钱罐子里了。”
乔乔深有同感，也唉了一声：“那你还是小心规矩着，夫人见你这样恐怕还是要生气。”说着指了指温意时高高束起的长发。
温意时啧了一声：“这方便呀！”
夏天哪有让人一直披头散发的道理，像她这种各处奔波的女性！万一热晕了怎么办！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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