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恋手册（一个普通女人的日常）》糊nuts

53、母爱

　　在火锅店门口坐着等号的时候，我和田甜继续刚才的话题，我说：“小鱼儿这事，最后只能离婚了吧。俩人都想离了。哦，就算男的发现那个年轻姑娘不想跟他了，又想回头找小鱼儿，小鱼儿也不会接受了吧，毕竟流产这事没那么容易过去的。”
　　我以为故事就这样了，但田甜总是有更重磅的消息等在后面，在我毫无防备时候，来上致命一击。
　　田甜鬼笑着说：“莉莉，你是不是以为小鱼儿这事儿就这样结束了？以为我讲完了？”我眨眨眼，心想，还能怎样？顶多是小鱼儿原谅呗。
　　田甜笑起来说：“你一定想不到，俩人都想离，但就是离不掉，因为还有人不想离。小鱼儿她妈要死要活的不同意小鱼儿离婚。”
　　我满脑子问号：“这是几个意思？”

　　田甜说：“小鱼儿和男友结婚了，对这个男人，家里她妈比她还上心。老话怎么说来的？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什么？算了，就是那个意思，你意会吧。但她妈可比一般看女婿更过。平时吧，小鱼儿没发现男人出轨的时候，她妈就是每周几次去她家帮着做饭，擦地，洗衣服，那个男人衣服都熨烫过的。这也没什么，有些妈怕女儿累，也会这样。但她妈是经常跟小鱼儿说，让她对男人好点，抓住男人。”
　　我说：“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婆婆呢。”
　　田甜说：“对，就那感觉。之后小鱼儿被打流产，本来她以为跟她妈一说，她妈肯定向着她，支持她离婚。结果没想到，她妈一哭二闹三上吊，坚决不同意她离婚，还让她去跟男人道歉。她妈听说男人要离婚娶小三，又看小鱼儿不肯道歉，更是自己给男人打电话，哄男人，道歉，说好话的，求着男人别离。还说自己打拼一辈子有些积蓄，有两套房子，有些钱，都给男人。小鱼儿抢过她妈电话挂了，她妈还趴窗口要跳楼，逼着小鱼儿说不离婚，否则她就跳下去。”
　　这次我真的瞠目结舌了：“还有这样的？这是玩哪一出啊？”
　　田甜无奈的说：“她妈后来还割腕进医院了一次。小鱼儿开始被镇住了，真的答应不离了。可她那个日子也没法过呀，尤其是知道外头那个女孩也是被骗的之后，又说要离，然后她妈又来一次寻死觅活，就这样反复。最后小鱼儿被她妈闹得都快精神病了，反而坚定了，要离婚。”
　　我提着一边嘴角，讽刺地说：“竟然还割腕？她妈的花样还真多呢。”
　　田甜说：“不完全是耍花样，她妈是真的想死，认为自己一条命能让女儿背上道德报复，有思想压力，放弃离婚的念头，从此一心一意跟男人过日子。”
　　我接着田甜的话说：“还认为这样是为女儿好，自己豁得出一条命去，是伟大的妈妈，有牌坊吧。”
　　田甜连连点头，说：“是这个意思。开始小鱼儿跟我们讲的时候，我们都以为她妈是自己受苦太多年了，真心怕女儿吃苦，才不肯让女儿离婚的。觉得如果让她妈知道男人家暴，骗单身女孩，嫌贫爱富，就能理解小鱼儿了，但她妈根本不在乎这些。”
　　“就在乎家里有个男人吧。”我听懂了。
　　田甜说：“小鱼儿本来被她老公气的不行，心理状态就不对，现在她妈还这样，她被折腾的没脾气。开始时候，她还憋着，谁都没说，后来被她妈折磨的实在不行了，她妈整天缠着她给她讲道理，跟她吵架，她只能拿我们这些同学朋友当垃圾桶，每天和我们倒苦水，也不顾面子了，全给我们讲了。现在，男人倒是次要的了，也不烦她了。”
　　“真让人无语。”我说。

　　田甜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给我，奚落我说：“也就是你成天不上网，不看朋友圈，谁都找不到你，想跟你吐苦水，也没地方吐去。现在小鱼儿这事已经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儿了，就你还傻了吧唧什么也不知道。”
　　“我消息闭塞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嘛”
　　“你说你，大学时候也不是这样呀，怎么一工作就这么冷漠了呢？一点不关心八卦，同学朋友有什么事，你也不在意。你整体忙什么呢？”田甜拿手指点着我额头数落我。
　　“我知道啦，这不是以前经常出国带团，网络不畅嘛。再说，刚工作我也不习惯，现在我不是好多了么。”我拿工作当借口，解释着。
　　“也就是看你现在好多了，知道关心朋友了，我才跟你讲的。诶，到我们了吗？还挺快的。莉莉，咱们先进去再继续说。”门口叫号的服务员走过来告诉我们，有位置了。

　　我跟田甜随着服务员进去找了个位置，打好小料，给桌子上简单铺上几盘肉和蔬菜，摆上两杯饮料。伴着桌子上滚开的锅子，我一边夹了一筷子羊尾巴油涮着，一边说：“小鱼儿是单亲家庭吧？”
　　田甜没动筷子涮肉，说：“我先放蘑菇和冻豆腐进去咯，你小心点儿别烫着，等你涮两筷子油，开了锅子，我再下肉。”
　　她接着说：“她以前上学时候说过，她爸在她小时候就去世了，是她妈一个人把她养大的，吃了不少苦，她妈也挺有本事的，一个人养大女儿不说，还真赚了些钱。……别给我油，我不吃。”她把我夹给她的羊尾巴油又夹回我碗里。我说：“挺好吃的，只是看着肥而已，吃起来不是一般肥肉的味儿。”
　　田甜夹了一筷子手切腿肉在锅边夹着涮，说：“那我也不吃，看着就不好吃。……嗯，所以她妈就觉得女人不能没男人，一个人太受苦，坚决不肯让小鱼儿受这个苦，也认为小鱼儿自己肯定活不下去。”
　　“这点倒是真的，我也觉得小鱼儿自己一个人的话，的确活下去困难。她是恋爱脑，没爱情活不下去的。”我端起盘子，用筷子推了几块上脑肉到锅里，一边说着。
　　田甜说：“还觉得离婚的女人肯定没人要，或者找不到更好的了。她单身一个人把女儿养大，本身也是比较强势的人，这次认了死理。死活不肯让小鱼儿离婚。小鱼儿离婚，她就去死。”
　　“这可真是死局。”
　　“男人能离，能扔，这妈怎么办？不能也扔了吧？这回可好，倒是解决了小鱼儿为男人出轨的心理纠结。出轨，离婚，那都不算事儿了，小鱼儿现在说话都没几句提她男人的，全是围绕她妈。我们都有人给她提议送她妈去精神病院看看，说不定真有什么问题呢。”田甜把涮好的肉分给我一半。
　　我没等肉晾凉，在料碗里一滚就吸气哈气的把肉吞下肚，说：“谁说不能扔的？她都成年了，能一块住就一块儿住，不能，就彻底断了联系，各过各的呗。她妈就只对着她的时候思想偏激，精神病院也不收呀。”
　　“你慢点吃，又没人抢你的。现在状况是，小鱼儿铁了心要离。男人现在因为外头那年轻姑娘把他骂了一顿，跟他分手了，小鱼儿妈又肯给钱给房，有些动摇反复，估计是想骗完钱再分。小鱼儿妈看男人态度软了，以为俩人能和好，在用怀柔政策对小鱼儿。”田甜一边说着，一边从锅里抄走我放的上脑，推了一碟子虾滑进锅里。
　　我把筷子探到锅子里，试了试豆腐，还不太软，没夹，说：“估计看怀柔政策不管用，还是要寻死觅活的。要我说，小鱼儿就是态度太软，才让她妈觉得能控制她，也同时认为自己女儿废物，没能耐真的一人撑起生活。其实，小鱼儿自己该干嘛就干嘛，她妈反而会放心。哪怕她妈真死，那死就去死吧。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不是父母的玩偶了。父母也有自己的个人意志，想死，别人也拦不住。甭搞道德绑架那套。”
　　“小鱼儿不是孝顺么。”田甜喝了口饮料，说着。
　　我刨出个蘑菇吃，说：“孝顺就不是什么好词。父母孩子之间真有爱，就用不到提孝顺，没爱的家庭，才整天拿孝道说事，捆绑孩子。不孝怎么了？犯法了？凭啥父母说啥孩子就要听啥，还不能跟长辈顶嘴？人人平等，谁都有权利说话，顶嘴这词就搞笑，怎么不是长辈跟小辈顶嘴呢？封建玩意儿都被刨出来当好的了。”
　　田甜捞出虾滑，平分给我和她自己的碗里：“小鱼儿这次也不肯顺着她妈了，坚决要离婚。她妈现在就是隔三差五的跟她闹一次，还偷偷给男人钱，几十万那样，就怕男人离婚，还惦记把她名下的房子给男人。怕男人把小鱼儿甩了。……这盘肉我都下进去了啊。”
　　“嗯，都下里吧，夹着涮太麻烦，就开始夹两筷子试试味儿就行了。让她折腾去吧。小鱼儿自己坚定离婚就行了。照她妈现在这个折腾和败家的样子，就算小鱼儿现在不离婚，房子和钱一定也不会是小鱼儿的。她妈就不爱她，爱的是靠这个血缘女儿能拴回来的男人。话说，她妈自己怎么不找一个？以前难找，现在可不难了。”说着，我也推了一盘子肉卷到锅里。
　　田甜说：“哼，单身女人带孩子听起来多伟大，多光荣。她是嫌二婚女人听起来不够漂亮呗。”
　　我俩统一了认识：“她倒是里子面子都想要。拿小鱼儿的幸福当牺牲品。”
　　“谁说不是呢。”田甜随意一句结束了这个话题。
　　之后我俩专心涮肉，吃饭，最后俩人都抱着滚圆的肚子，摊在位置上不想动。
　　我和田甜的二人火锅吃的十分自在，不用有任何顾忌，想吃什么点什么，不用担心减肥啦、女孩子的形象啦、对方的面子啦，等等问题，吃的酣畅淋漓。结账之后，我把电影和火锅钱的一半转给田甜，大家AA，谁都不用有负担。

　　吃完火锅，看看快到电影开场的时间了，电影院在楼上，我跟田甜上了一层滚梯，一上楼就看见今天要看的那样电影的海边，男主演是个老戏骨，女演员很年轻。验票进场，放映厅里观众不多，稀稀疏疏的坐着，我和田甜无话，都安静的注视着银幕。
　　两个钟头后灯光再次亮起。
　　电影散场，我跟田甜一边聊，一边往外走。
　　我和田甜讨论剧情，没说几句，田甜说：“剧情根本没什么好说的嘛，老套。”
　　“嗯，就是演了八百遍的那些事儿。看完根本记不住的剧情。”我赞同田甜的说法，同时抱怨说：“讨厌这种男老女年轻的演员搭配。太没没代入感啊。”
　　“我也不喜欢这种，根本不觉得般配呀。跟看孩子跟爹谈恋爱似的，年龄代沟的跨度太大了吧。”
　　我进一步说：“是孩子和爷爷。”
　　“对，老少配太无聊了。旧社会才说一树梨花压海棠呢。”田甜说。
　　我为田甜的说法笑起来：“这什么古旧词儿呀。按说吧，这恋爱什么年纪都无所谓，但恋爱就恋爱吧，还要结婚，结婚还非要生孩子。那么大年龄差，孩子叫爹的时候多痛苦？被同学问起来的时候多痛苦？”
　　“嗯，还说孩子是生命的延续，是爱情的结晶。算了吧，孩子就是孩子，是独立的人，不延续谁。”田甜显然是想到了之前谈到的小鱼儿的妈，“小鱼儿她妈还鼓动小鱼儿再怀一个，赶紧生个孩子呢。觉得生了孩子，婚姻就稳了。”
　　我说：“是女人被拴牢了，男人可以放心出去骗单身女孩了吧。像这次的情况，小鱼儿要是有孩子，恐怕就不会那么干脆的说离。没有谁能是谁的生命的延续。孩子不是必须品，更不该是对婚姻的献祭。真爱你的人，不需要你结婚生孩子也会一辈子爱你，跟你在一起，已经不爱你的人，就算你献上再多的祭品，也换不来爱情，更留不住人，该出轨的依旧会出轨。”
　　“对，真爱孩子，对孩子好，就该给孩子找个优秀基因的爹，那才真是让孩子赢在起跑线，天生大高个，吃不胖，腿长屁股翘，大眼睛高鼻梁小脸蛋圆脑壳，皮肤白嫩晒不黑，不长痘不长斑，不秃头，再加个智商一百四，家产过亿。”田甜夸张的掰着手指头一个一个的数着。
　　我哈哈笑着说：“你可快别数了，我已经想哭了”
　　田甜拿我开着玩笑，说：“甭管你这个当娘的基因怎么拖后腿，起码爹的那一半已经保证孩子在水平线以上了。你说，这种孩子以后失败的几率有多少？”
　　我赶紧投降说：“我才不生呢，甭算我。”
　　田甜说：“哈哈哈，你倒是鬼。”

　　带着一身火锅味回到我的小房间，开灯的瞬间，和眼前清冷的房间相对比，好像身上沾染了尘世喧嚣，我摇摇头，挥散自己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