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念成年》W云

4、离开

　　“你需要的是留在这里求援，等待消息！”
　　“盛夏已经不见踪影，我不希望你出现任何的意外!”
　　许卿的声音紧绷，坚决不同意莫依然下水。
　　“你先叫救护车，在这等着，我和肖逸两个人下水找盛夏！”
　　许卿皱着眉头，用他的手巾温柔地擦拭着莫依然掉下的眼泪，生怕她激动做出冲动的事来。
　　莫依然强忍着泪水点点头，也不再耽误时间，拿出手机开始拨打救护车电话。
　　“喂？这里是九泉山，我的朋友落水了，请你们快速过来救援......”
　　许卿见状，眉头稍稍放松了一些。随后转过身与肖逸一起寻找盛夏的位置。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莫依然焦急的等待在水边，从来都没有像此时一样觉得时间是如此的漫长、难熬。水里出现的一丁点的动静都能使她紧张不已，此刻的她却只能无助的站在一旁，什么忙也帮不上。
　　莫依然不停地在心中谴责自己，如果她当时没有那么任性，不听盛夏要说的话。
　　要是她当时能及时的转过身回去找她，是不是......
　　是不是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是不是当时真诚的祝福肖大哥和盛夏在一起，不那么矫情，就不会......
　　“依然！依然！找到盛夏了!救护车呢？救护车还没到吗？”
　　许卿的声音惊醒了莫依然，她看着被肖逸抱在怀中的盛夏，那被许卿按住的后脑，有暗红的血正一滴滴的向下掉落。
　　“盛夏...盛夏怎么了？”
　　莫依然看着盛夏此刻毫无生机的脸庞，眼泪止不住的滑落。
　　“救护车，救护车还没到......”莫依然哽咽着。
　　“那我们赶紧离开这里，说不定还能节约时间刚好碰上！”
　　许卿焦急的对肖逸说。
　　肖逸冷着脸，抱着盛夏大步向山下跑去。
　　那沿路滴落的血迹，把莫依然的心撕了一道口子。
　　许卿走到莫依然的面前，“走吧。”
　　他紧牵着莫依然的手，像是要通过他的手给她传送力量。
　　她的心莫名的安定下来，回握了许卿的手。
　　许卿拉着莫依然的手，向山下跑去。

　　******

　　医院的走廊上冷冷清清，气氛低迷。
　　肖逸和莫依然两个人一个靠在墙上，一个坐在凳子上，静默无声。
　　长时间的等待，和无声的沉默使得那亮着红灯的急救室，让人莫名的压抑。
　　莫依然红着双眼，死死地盯着那扇门。
　　恐惧和不安化作无形的铁链束缚着她的心脏，每一次开合，都如同利刃一般贯穿她的心房。
　　莫依然默默祈祷，心中想的念的，都是盛夏的安危。
　　肖逸抬头看到莫依然此刻的样子，心下一痛。
　　就在他准备走到莫依然身边时，却看到许卿走了过来，他收回了即将迈出的脚。
　　“我已经打电话给周姨，告诉她这几天我们都不回福利院了。”
　　许卿走到他们前面，交代了一下事情安排。
　　然而两人都没有回应，许卿叹了一口气，这个情况他也是预料到了。
　　当急救室的门打开，莫依然三个人急匆匆地围着医生，紧张的问:“医生，盛夏怎么样了？”
　　“病人已经抢救过来了，但因失血过多，导致长时间大脑缺氧使大脑皮层受损。”
　　“也就是你们经常说的——变成植物人。”医生解开口罩。
　　“现在病人已经脱离危险期，你们要唤醒植物人的话，可通过大脑接受外界信息的几个感觉通路和物理通路来进行。”
　　“但这可能性较小，需要长期的催醒过程。”
　　这么年轻就要躺着病床上，搞不好就是一辈子，可惜啊......
　　医生心下一叹，也不便多说什么。
　　肖逸听到医生这么说，眉头一皱。
　　失血过多，大脑缺氧，难不成是盛夏落入水后撞到了石头上？
　　难怪.....依然该有多难过啊......
　　许卿望向了莫依然。
　　医生的话对于莫依然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
　　植物人！
　　“怎么会呢？怎么......会这样呢？不该这样的......不该这样的......”
　　莫依然紧抓着医生的手，声音颤抖，眼中含泪。
　　医生见惯了这种场合，只是适当安慰下，不会多说什么。
　　许卿走进莫依然，把她轻抱住，轻拍着她安慰道：“医生不是说会有清醒的可能吗？”
　　“说不定......她过一段时间就恢复了！你不要......”
　　莫依然怔怔的，神情恍惚。
　　“够了！”肖逸猛地怒吼打断许卿的话，莫依然回过神来。
　　“你，盛夏掉入水中，你为什么没有及时发现！”
　　“我......”莫依然哽咽半天，说不出话。
　　是啊，要是她不任性，要是她及时回去找盛夏，盛夏也......
　　莫依然越想越难受，她慢慢的蹲在地上环住双腿，泣不成声。
　　“肖逸！别说了！”许卿心疼的看着盛夏，阻止肖逸继续说下去。
　　“盛夏变成这个样子我们都难受，更何况是依然呢？”
　　“她已经很难过了，你就少说点。你这么责怪她，她就......”
　　“她就怎么了？”肖逸微偏着头，瞧着莫依然，吐出的字令莫依然遍体生寒。
　　“平时任性点也就算了，可你看看，若不是她的任性，盛夏怎么会变成植物人！”
　　原来，他一直是这样看待她的！莫依然的心微微颤抖，任性？
　　哈哈......莫依然你听见了吗？你这么喜欢他，他却觉得你任性！好笑吧......
　　“肖逸，你怎么能这么说依然呢？你还不了解她的性格吗？”许卿皱眉。
　　“就是了解，我才惊觉我们都太由着她了！”
　　“我很怀疑莫依然是不是真把盛夏当做好朋友！”
　　“这样随随便便丢下人，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你......”
　　“够了！”莫依然猛地站起来，因为起来的太猛，身形有点晃。
　　她扶着墙，定定的看着肖逸。
　　“你说的都是发自内心的话吗？你当真是这么看我的吗？”
　　莫依然苦涩一笑。
　　“今天，是我的错……我不该这么任性，是我的任性让盛夏成为了植物人！”
　　“依然......”许卿想上前一步，却被莫依然躲开了。
　　“原本我以为，我们几个人是好朋友，所以我很用心的对待着这份友情！”
　　“今天的事我很抱歉，我承认我有错，这些都不是我们希望看到的！”
　　“可是，你又为什么要这样贬低我的友情我......”
　　“在你心中......就那么不堪吗？”
　　莫依然嘴中发苦，低低问道。
　　“难道不是吗？”
　　肖逸眼神微冷。
　　“是我错了，大错特错......”
　　莫依然苦笑一声，停顿了几秒，转过身离去。
　　她的步伐错乱，像是落荒而逃。
　　许卿冷着脸，“这就是你希望看到的吗？”
　　不等肖逸说话，他便朝着莫依然离去的方向追去。
　　只剩下肖逸一人留在原地。
　　走廊空空荡荡，惨白的灯光白墙明晃晃的，像是照进了他的心里。
　　肖逸的耳边似乎还回响着莫依然的苦笑......

　　******

　　莫依然走出医院后，神情恍惚地走在大街上。
　　突然，她被一双手大力的朝旁边拉去，一辆小轿车从她的身边疾驰而过。
　　“这路上车辆多，你注意点。”拉住她的人提醒莫依然。
　　莫依然被这一吓清醒了许多。她感激的朝着年轻人笑，“谢谢！”
　　那个年轻人看清了她的样子，脸微微一红，“不用谢。”
　　莫依然和年轻人礼貌道别后，她找了一个清净的公园坐了很久，最后回到了她从小长到大的福利院。
　　莫依然走遍了这里的每一个地方，这里都有着他们几个人的美好回忆。
　　只是回忆太甜，现实太过沉重，他们怕是再也回不去了......
　　莫依然想，她该离开这个地方了......
　　说她逃避也好，自私也好，这些都没关系。
　　她害怕的，是会在肖逸的脸上看见嘲讽她的眼神。
　　至少，需要在她的心更加强大，可以适应之后。
　　她很快就收拾好了行李，其实也没多少东西，就是一些衣服和生活用品，简简单单，轻轻松松。
　　莫依然依依不舍的和周姨道了别，一个人拖着行李箱，离开了这座让她伤心的城市。
　　上火车的时候，她回头看了眼人来人往的街，似是在等着什么，似是无意回头。

　　******

　　许卿朝着莫依然离去的方向追赶着，他心下焦虑，生怕莫依然出了什么问题。急乱之下，竟没注意到转角出现的女护士，不小心撞了上去。
　　当护士手中的医疗用具散落一地，许卿不得不停下来，帮女护士捡起地上的东西。
　　“不好意思，这些我会赔偿的。”
　　许卿心下懊恼，却也无可奈何。
　　这下，真的追不上依然了......
　　最后许卿跟着护士去办理了赔偿手续，理智也恢复了一些。
　　他想了想，瞧着目前的样子，还是先处理盛夏的事，耽误的太久也不好。
　　许卿急忙的赶回福利院拿走了盛夏的一些证件，又回到医院去给盛夏办理了相关手续。
　　这样一来一回，正好与莫依然错过了。
　　当莫依然踏上火车的一瞬间，许卿似乎心有所感。
　　他好笑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继续忙着盛夏住院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