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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2章 受宠攻(校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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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瀑的暴雨,来得快去得快。院子里,被冲刷后的绿植,盎然着勃勃的生机。
警局走廊的长椅上,断线的水珠滴答滴答,撞向地面砸出层层涟漪。
局长办公室,肖炙陷在沙发里出神。少年腰疼,沙发坐久了,谁知更难受。
刺耳的警笛,刺目的鲜血,痛苦的哀嚎,焦急的救护。如石坠胸,压抑久久无法散去。
一小时前,薄陆城的尸体被送往医院太平间。
肖炙情绪失控的冲医护人员大吼:“抢救啊!为什么不抢救他!他六岁的儿子,还在盼着呢!”
烦躁!
少年抖着手剥了颗大白兔奶糖。口中扩散的奶味,将坏情绪打散了许多。
“啪嗒!”
李局长点上香烟:“老肖,你也来一根。”
肖建业接过中华,兴致缺缺并没有点燃。
“司机疲劳驾驶,大货车全责。这次八车连撞,当场死亡两人,重伤十人。老薄和货车司机在出警人员赶到时,已经没有生命体征......”
“李哥,帮我个忙。”肖建业胸闷不已,他无奈的点上烟,猛地吸了两口。
“老弟,还跟我客气,有事直说。”李局前倾附耳。
肖建业低声寥寥几句,坐在旁边的肖炙,听的并不真切。
“真是天有不测风云,老薄这辈子,眼瞅着苦尽甘来,谁料想碰到这事儿。”
肖建业叹气:“墓地我让助理买好了,就在灵山,上等吉穴。”
“那可不便宜啊。”
“钱都是小事,可惜老薄人都没了......”
李局摁灭了烟头,抬头扫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七点了,他朝门外吼了一嗓子。
“小秦,家属还没来吗?”
年轻的小警官推开局长办公室的门:“还没呢,刚又催了,说是快到了。”
“草,密城是离了十万八千里吗?都两个小时了,还没爬来。小秦啊,你今晚辛苦点,陪我在这儿加会儿班,双倍加班费啊。”
“不辛苦,都是工作。”小警官眯着眼回答。
“老肖,你这忙前忙后。事故现场,医院,警局三头跑,带着小炙连口水都顾不上喝。咱们也别耗着了,先吃饭去。”
肖建业摆摆手:“老哥,我没胃口啊。”
“走吧,我请大侄子吃饭,你作陪。”李局刚想喊小炙,就被一阵嚎丧的声堵住了话头。
“草,终于爬来了。”
薄家三兄弟情绪激动,刚进警局大门就开始嚷嚷:“赔钱!赔钱!”
外面的的聒噪,令肖炙闻声抬眸。
警局院内。
来人三男三女,外加四个男孩和一个老太太。从走路都能区分,三个一家三口,外加老太太和落单独自的薄野。
入目的皮肤白的发光,小巧精致的脸颊,竟带着未消的奶膘。只是小孩儿6岁,个头却明显偏低,未修的杂乱刘海还遮住了眼。
肖炙站在窗边,目光在薄小宝身上来来回回扫荡。
妈的!
怎么瘦成这个鬼样子!
待小孩儿走近些,肖炙才发现,比着他去年暑假养的奶萌的小崽崽,眼前这个小孩儿,他差点不敢认。
薄野双眼皮弧度优美,裹着黑曜石般的眼眸。可那眸中毫不掩饰的冰封锐利,倾泻着零下十度的冷漠疏离。
小孩儿其实有点三白眼,顾名思义,就是眼白有些多,特别是下眼白。不笑的时候,特别凶狠凌厉。
他山根高挺,鼻形直翘,略带驼峰。双唇较厚,肉感十足。精致的尖下巴,尤显得攻击性十足。
明显小一节的T恤,随意罩在干瘦的小身板上。明显短一节的外裤,裤边处有惹眼的破损。
瞥了眼其他小孩的崭新的衣裤,肖炙嗤笑一声,嘴角尽是冷意。
少年刚想出声,可他猛然发现,这个6岁小孩儿,明知父亲惨遭意外,竟然没有哭?
这个薄小宝,难道是被突如其来的噩耗吓傻了吗?
薄大龙往地上啐了一口痰。
“你个没娘养没爹教的种,挡我路了!”
猝不及防的,薄野被绊的一个踉跄,直接往前扑。
“小心!”
肖炙下意识连忙去接,伸出手才发现,他在屋子里接了个空气。
小孩儿反应敏捷,只是踉跄几下并未摔倒。
“你找死!”
薄野迅速定下身形,他冷冽的眸子,盯的薄大龙背脊一阵冷汗。
小胖子怂的下意识向后退,刚退两三步,突然想起大伯出车祸死了,气焰顿时又嚣张起来。
“薄小宝被吓坏了,那不长眼的是谁,肖大佬的弟弟,也是他能动的!简直是活腻了。”
“......”
李局长闻言低头,无耐的看了眼肖炙。
大侄子,你哪只眼睛看出来薄野被吓坏了?
“......”
肖建业颇为无语,他家肖大宝,对自己称呼也太不准确了。
现在的小朋友,他越来越不懂了。哪里有单纯热情、又皮又欠,戏多嗲精的奶糖大佬?
李局抓着少年的胳膊:“小炙,先别去。老薄家的这个小豹崽儿狠着呢。他就算一挑三,也不会吃亏的。”
李局长双手抱臂,在窗边老神在在,煞有介事的观战,并无丝毫担心。
哟!有意思。
反观肖建业,他蹙着眉头,担忧满眼,生怕薄小宝这个小奶包吃亏。
“臭小子,你还敢瞪我。再瞪,就把你眼珠子......”
薄大龙话音未完,薄野狠厉的拳头携风而至,直击他面门。
猝不及防,鼻子被砸个正着。薄大龙狼狈的倒退几步,双手捂脸,鲜血顿时喷涌而出,从指缝中肆无忌惮流淌。
薄大龙被薄野的狠厉差点吓破胆。
从头至尾,薄野人狠拳厉,浑身充斥着与年龄毫不相符的镇定与冷酷。
“野崽子,你竟敢还手!看我不揍死你!”薄大龙简直气要疯了。
薄野,让你傲,让你拽。
没娘养没爹教的野崽子,今后看谁还能护着你!
凭什么大伯就是博士,凭什么他父亲就大字不识。
凭什么大伯就能留在繁华的首都北城,凭什么他父亲就只能在老家刨土。
凭什么薄野就能去北城上学,凭什么他就只能窝在大槐镇小学。
薄大龙妒忌这个小弟多年。现在,大伯死了,让你日盼夜盼的父亲,可惜他再也挣不开眼了。
薄野,你父亲已经死了!
别费劲心机的向上爬了,认命吧,你就老实的跟我们一起,烂在社会最底层的泥沼里吧。
薄大龙擦了一把血迹,恶毒的看着薄野。
“儿子!”薄老二媳妇眼看薄大龙喷涌不止的鼻血,心疼的嚎着。
局长办公室窗边。
李局长感叹道:“真是快!准!狠!”
“李伯伯,你放开我。”
肖炙大力挣脱,长腿几步跨到局长办公室门口,夺门而出。不出一分钟,少年已经跑至警局小院。
“薄小宝,吓着了吧。”
“没有。”
薄野面若冰封,无丝毫表情,连回答的声音也是冷梆梆的。
肖炙毫不在意,他捏了捏那白嫩的奶膘,瞅着娃娃般的薄野,嘴角溢出一丝笑意。
“小宝不怕,哥哥请你吃糖?”
薄野仰头,那沉墨的瞳眸,直盯盯的望着少年。那灿烂的笑容,宠溺的语气,依如每次相见。
这哥哥绝对近视,度数肯定还不低,也不知他打哪儿看出来,薄野害怕那长得像猪的薄大龙?
“不吃。”
小孩儿颇为无奈,这个大他6岁的哥哥,还天天嗜糖如命。
在他看来,这个肖炙,不是12岁,最多3岁无疑了。
“大白兔奶糖给你。”
“不吃!”
这哥哥每次都这样,薄野根本不打算接,都说过不吃不吃。
小宝?
去年暑假还喊他奶宝,这个肖炙,从不正经喊他名字。
奶糖?
怎么又是大白兔,这哥哥怎么还没吃腻味。除了肖炙,还没谁总是热衷于给他塞糖。
其实薄野根本不喜欢那种甜腻,不过这个哥哥缠人的要命,明明大他6岁,可是撒娇卖萌戏多的随手拈来,最后他实在躲不过,只能被动接受。
从小,薄野甜食就吃的极少,糖果更是。
不是不吃,而是没有。
这几年来,远在北城的薄陆城,根本无暇顾及他,薄野只得流浪在奶奶和三个叔叔家。
薄陆城读书忙,工作忙。每次只有过年时,薄野才能见到这个大忙人,匆匆几天,下次见面又要等一年。
说是父亲,其实也是陌生人。
因为孤单的久了,所以那些道理,他早已明白。
小孩儿就像条狗一样,没有一句废话,没有一个要求。大人不主动给,他就绝不开口讨。
薄野从小都知道,母亲白淑怀他时,肚子里长了瘤子。
瘤子和胎儿伴生,所以他出生后就体弱多病。瘤子割除需要加钱,可薄陆城根本没有,他的钱都接济他弟弟们了,哪里能拿得出。
生孩子的钱,还是白淑借的。瘤子是良性的,白淑就索性不割,省的钱还能给小薄买奶粉补充营养。
薄陆城在密城没待几天,就急匆匆的回北城了。
可没想到,小薄奶奶那狠老太太,竟然不伺候月子。
难为白淑从医院出来,把小锅拉到床边,腹部刀口都没好,就要躺床上煮面疙瘩汤,艰难的照顾自己和儿子。
这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后来小薄姥姥知道了,她实在心疼女儿和外孙。攒的新鲜鸡蛋,手工幼儿衣裤,拿的大包小包直奔密城。
可世事难料,薄野不到三岁,白淑瘤子恶化,没几天就去了,连丈夫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等薄陆城从北城赶回来,等待他的就是薄野冰冷的眸子和妻子冰冷的尸体。
我苦命的女儿,不让你嫁你非嫁,现在白发人送黑发人。
薄野早慧,聪明程度从小就超于同龄人。姥姥哭诉的话,他全都记得。
对于父亲,对于薄家人,他内心是怨恨的!
白淑去世后,薄野依旧选择跟着姥姥,那段时间无疑是好的。吃得营养,穿的整洁,姥姥待他极好,各方面都细致入微,小心的抚慰着薄野失去母亲的伤......
谁知好景不长,薄奶奶大闹一场,骂小薄姥姥的话不堪入耳,难听至极。
薄家的孙子,凭什么让外人养着!
薄野不想让姥姥为难。再后来,他就开始像狗一样,在薄家流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