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夜旅社 [无限]》陶善兮

67、回去

　　咔擦！咔擦！咔擦！

　　打印机仍在工作，办公室的灯仍亮着，小刘却不见踪影。

　　第二日一早，打工人陆续来齐，部门经理顺手从小刘桌上拿走稿件。

　　“这小刘，今天怎么来这么晚！还有文稿也是，边边角角乌漆嘛黑的，一点都不认真！今年优秀不想要了啊！”

　　经理这话即是在说小刘，也在内涵其他打工人。

　　顺手将稿件拷贝走，经理坐在办公室，泡茶、开电脑一气呵成，正看的入神，总经理忽然开门，对着经理劈头盖脸一顿骂，只把整层楼都震得嗡嗡响。

　　风吹散桌子上稿纸，散落一地，看起来异常狼藉。

　　经理蹲下来收拾残局，他并不想在此时被人看到自己的狼藉。

　　很快，他神情疑惑，在那堆废纸里看一看，又思考，将其拼在某处，最后完工，一片片黑色，连接起来，竟然是一张人脸！

　　怎么觉得有点脸熟呢？

　　经理冥思苦想，忽然一拍大腿，这不是小刘嘛！

　　看着五官样子，估计是拍什么搞怪视频，又不知怎的，印在文稿上。

　　真是群不省心的东西！

　　经理越想越气，抬头看看，小刘居然还没来上班，顿时怒气上涌，急需一个发泄口。

　　拨打电话，经理惊讶地发现，铃声居然就在附近，近的好似与他在一个空间？

　　寻着声音找过去，来源居然就在那沓废掉的文稿上？

　　他拿起文稿，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终于在边角发现个类似长方形形状的黑块。

　　恰在此时，电话自动挂断，一切归于平静，他叫来清洁工，看着对方将纸收走、碎掉，这才觉得心中安定些许。

　　只是小刘这个人，让人事去管吧，他什么都不知道。

　　晚上，因着总经理早上那一番生气，经理也不好摸鱼，成了办公室唯一还在的领导。

　　趁外头小职员出去吃饭的功夫，经理准备收拾东西回家去。

　　走到门口，又听到打印机打印纸张的声音，这群小崽子，一点都不知道心疼公司财产。

　　经理转身回去，正准备取消打印，打印机吐纸口忽然产生巨大吸力，将毫无准备的经理吸一个趔趄，又毫无抵抗力地被吸入打印机吐纸口内。

　　一个两百多斤的男人，就那么被挤压、碎裂，伴随着咔嚓咔嚓的声音，一股脑儿地消失不见。

　　就在打印机刚刚停止的瞬间，买晚餐的小职员们返回，只看到经理办公室灯熄，激动地欢呼起来。

　　其中一人看到打印机吐出一沓纸，翻着一看，接连十几张都是黑乎乎的阴影。

　　他随手撕掉废纸，丢入垃圾桶，并不知道，一丝阴影已经缠绕在他身上。

　　打印机吃掉二十多人后，不再避忌。从只在无人时吃一个，到方圆一米、两米、三米……一次吃两人、三人……

　　昔日繁华的写字楼瞬间成为一片死地。

　　面对如此超自然力量，官方也只能将其隔离开，好在打印机事件并未扩散，暂时还捂得住。

　　作为旁观者，闫书乔与徐益谦敏锐地发现，打印机所处范围与前面小狸花的范围并不交界，二者泾渭分明。

　　看来，即使是鬼物与鬼物，也如同动物一般，有着自己的分界线。

　　两人继续前行，看到许多惨案。大多死伤惨重，即使采用热武器，也对生活、地貌带来不可磨灭的影响。

　　但这一路过去，就算是闫书乔这般人，也觉得心中沉重。

　　如此天下，有如地狱。

　　真正的旅社里只有三人一树。

　　闫书乔，徐益谦两人从感应门进入，陈晶站在前台小姐姐的位置，大树依旧在院内，无风自动，诉说着别人听不懂的故事。

　　“我也是暂代前台，想送一送你们。”江艳笑容里藏着苦涩，“烦请你们代我回家看一眼儿子，家里地址、存款密码、托付人都在这里，还有一封给孩子的信，麻烦你们了。”

　　徐益谦点头，“放心吧，我给你多拍几张孩子照片。拿来给你。”

　　江艳道，“别人恨不能再也不回来八夜旅社，你们倒好，反而把这里当家一样。”

　　徐益谦调笑，“我是美人，有英雄护着呢！”

　　江艳笑着摇摇头，“你们啊，怪不得它会选择你们，而不是尹文雅。能力不及书乔，心性不如小徐……好了，退房成功，行李已经收拾完毕，恭喜你们回家！”

　　“对了，陈晶呢？她是出去还是……”

　　闫书乔忽然想起陈晶情况。

　　江艳不答，递给徐益谦一片树叶，“在外面有事的话，可以一次联系祂。”

　　这指的就是旅社内大树。

　　***

　　多次真真假假，踏入现实空间那一刻似乎也没有想象的那么好。

　　空气中满是灰尘的味道，噪音不绝于耳，还有人正在吵架。

　　徐益谦握紧身旁之人的手，“我们先去领证吧，不过我没带户口本，你也没带吧？咱们可以顺便见一下家长。三金之类的，别人有的，我都做到。”

　　徐益谦说这话的时候，羞涩异常，不过作为男人，他应该主动些。

　　闫书乔直接掏出个褐色本子，“这是我的户口本，我成年后就从师父那里迁出。而且师父已经见过你并且同意。”

　　说着，闫书乔摸出手机，打出一串数字，“喂，妈，我是闫书乔。我要和男朋友结婚，你们同意吗？同意啊，来，我让他跟你们说说话。”

　　手机转移到徐益谦那里，徐益谦呆呆地，直道磕巴着叫了句，“……妈……”

　　还没说完，手机又被闫书乔收回，“回头我带他去看你们，放心，他是个好男人。”

　　许久之后，徐益谦才问，“就这么简单？师父又是什么时候见到我的？”

　　“就是第七夜副本！”

　　“啊？那不是，那不是幻境？”

　　闫书乔反而，“可是师父是真的啊？”

　　“哦，哦。”徐益谦已经不会说话，只沿着之前的思路，“那去我家拿户口本，坐飞机比较快。”

　　机场并不远，俩人打车即可。

　　这一路上算不上人声鼎沸，也可以说安居乐业、人民幸福，偶有情绪不高的，也会在朋友的帮助下，很快走出阴影。

　　如此盛世，与旅社中，尤其是从假旅社到真旅社到所见所闻形成鲜明对比。

　　这样的世界依旧存在许多阴影，或许不够完美，却已经是许多人的最美好。只要还存在着，便有无限可能。

　　那边所见，似乎只能无可避免地走向毁灭。

　　飞机上，俩人难得放松地休息片刻，只因为这里才是家。

　　很快地，沉眠被打扰，有个老人在机上突发呕吐，乘务立刻过来帮忙，却被老人一把推开，那一下子展现出不同于常人的力量。

　　乘务员也就是空姐，被那一推，晕倒在地，只有另一人想要将其扶起，却没法成功地将人抬起，闫书乔轻抬手指，那人忽觉手下一松，那人睁开眼睛，仍然迷糊，却也有了自主活动能力。

　　“你怎么样？”

　　“没事，我就是有点晕，回头再看看就好。”

　　“那就行，你先休息会儿，这里别掺和。”

　　就这么三句话的功夫，那边喧嚣又起，“阿新，你别走，不就是我没有当天洗碗吗？对不起，别离婚好不好？”

　　他紧紧抓住身边乘客，那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性。

　　当老人的手摸上中年男人的时候，面上猛地爆发出惊喜，“阿新，你坏了我的孩子，我们的孩子，为了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你也不能走。你说的我都改，都改！”

　　安全带死死地将中年男人定在座位上，满是尴尬，手和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

　　机舱内传来哧哧笑声。

　　随即，这股子笑声里又带上别的东西。

　　有点疯狂、有点颠倒。

　　渐渐地，声音越大，机舱里就剩下老人和魔性的笑声。

　　又是一声暴喝，“呔，妖怪，哪里逃？！”

　　那人抄起手中饮料瓶，猛地一掷，狠狠打在前方第三排座椅靠背上，发出巨大的声音。

　　“妖怪，狡猾如斯，看俺老孙不敲死你。”

　　他往耳朵里一掏，手微微弯曲，好像手掌上面真的托着什么东西似的。

　　“哟，这是黑魔仙小月版孙悟空！”有人调侃道。

　　也有人抱怨，“今天犯太岁了吧，一趟飞机两个疯子！”

　　说着，又是一人放声大哭，“陛下，这些年的情爱与时光，你竟一点也不记得，终究是错付了。”

　　“得，又是个《甄嬛传》爱好者。”

　　旅客们接连发疯，让空姐们顾此失彼，一时间混乱起来。

　　机长紧急联系地面，却发现根本联系不上！

　　此事，绝不仅仅是发疯那么简单！

　　正在此时，又有三、四个旅客，或戴口罩、或用汉堡袋子罩脸、或拆掉飞机座位套围住下巴。或手持筷子，或拿着雨伞，指着众人道：“都给我安静下来，我们沙特永垂不朽！我们将一起去见神明！祂将给予我们新的生命。”

　　犹如□□徒般嘶吼，又像是疯子般的行为。

　　如此反常，一时间反而无人敢上前去阻拦，因为疯子杀人不犯法。

　　闫书乔与徐益谦对视一眼，彼此间早有默契，瞬间便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这里，有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