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上岸 ...
-
谢之棠见过他的照片。
和本人很相似，也没有什么不同，是寻常alpha的体型，寻常alpha的模样。
他怀里抱着一束热烈的玫瑰，一进门这个味道就充斥着整个病房。谢之棠仍旧慵懒地躲藏在厚重毛毯底下，只是迎着玫瑰花香轻飘飘地扫了他一眼。
他是个大众意义上的优秀人才。
凭借着自己的努力考上了b大，主修分子生物学，名列前茅，年年奖学金，前不久保研了本校，前途一片光明。
但谢之棠对他兴致缺缺，只在他脸上微微扫过，理所当然地从他的表情里看到惊艳和惋惜后，将目光落到了他怀里的玫瑰花上。
晨徽进门之后先和谢母礼貌问好，接着才是谢之棠。
晨徽保持了一个不过分亲密的安全距离，一边微微俯身将玫瑰花递给谢之棠，一边自我介绍道：“谢先生你好，我是晨徽。”
但谢之棠没有接过花，也没有说话，只是没什么情绪的看着他，一动不动。
最后还是谢母接过了花束，对晨徽解释道：“棠棠才醒不久，没什么精神。”
张叔接过花放到了一旁的桌面上，晨徽点点头表示谅解，坐到了对面的沙发上，和谢母询问起谢之棠的病情。
谢家找上他的时候是说了清楚的，他自然也很明白自己需要做什么，长期给谢之棠作临时标记，在谢之棠发病失控时充做护工，平日成为谢之棠的代理alpha，温柔体贴的日夜照顾谢之棠——他是做充足了准备来的。
谢母与他简述了谢之棠的情况，他就很快明白了谢之棠的情况。
能考上b大说明学习对他来说不算什么难事儿，更何况这背后有强大的财力激励——谢家许诺他百分之五的谢家股权。
谢母与他聊天，谢之棠百无聊赖地将目光移到窗外的树木上。
春天，正是树木荣生，百草丰茂的季节。谢之棠看着深深浅浅的绿，慢慢荡了神。
“谢先生的病情我这段时间私下里了解了许多。”不知道过了多久，谢之棠回过神时听到晨徽这样对谢母说，语气里满是诚恳：“不过我还是希望可以和谢先生的心理医生谈一谈关于谢先生的情况。”
晨徽说：“纸上得来终觉浅，我并不是专业的护理人员，还是需要多加学习才能更好地照顾谢先生。”
闻此，谢之棠又撇了他一眼，收获了他一个温柔友善的目光。
谢之棠不致一词，只是重新将脸转回了窗外，慢慢觉得困倦和厌烦。
不知过了多久，谢之棠慢慢回神时，晨徽和谢母都已经走了。
很快管家进门给他倒了杯温水，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玻璃与玻璃相触发出一声清脆响声，声音并不大，却惊动了谢之棠。
谢之棠轻轻叹了口气，对管家道：“张叔，告诉妈妈我不满意。”
张叔自然尽职尽责地点头，预备把晨徽带来的玫瑰带出病房，想了想还是回头问：“棠棠为什么对他不满意？”
谢之棠面无表情地和张叔对视，慢悠悠地吐字：“他太过笃定了，也太不知分寸。”
张叔微微点头，显然是很认同谢之棠的判断，又走过来为他盖好毛毯说：“棠棠累了就睡吧，一会儿再起来吃药。”
谢之棠缓慢地点头，将脸埋进被子里不动了。
谢之棠又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
每天下午他都会醒来，或坐或躺或倚在这张正对着门的沙发上。
有时候看着大门，更多时候看着窗外的树枝在风中微微摇晃，看天上云卷云舒，看窗前飞过了一只鸟儿。
他像是在等着什么。
就连张叔也发觉了谢之棠在听见陌生脚步声后会轻飘飘地望向门，像是在期待着下一个进来的人。
但张叔却从谢之棠口中得到了否定的答案。
谢之棠见到张叔的问题甚至微微笑了一下，接着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但是慢慢地，谢之棠也发觉自己好像在等着什么。
他明明没有任何期待——但无论他在等着什么，他没有等到。
一个星期很快过去，谢之棠搬回了谢家。
他的病情迅速好转，至少在大众看起来是这样的。
仅仅半年谢之棠办了两次画展，甚至自己写了剧本邀请了一个怀才不遇的导演拍了一个小短片，这个五分钟出头的小短片带火了一圈人，谢之棠也就以此为跳板，半只脚进入了娱乐圈。
与此同时，谢之棠个人举办的第一次时装秀正在开幕。
大胆鲜艳明亮的风格进入人们眼帘，极具冲击力和表现力的服装感染了许多人，一时间谢之棠风头巨盛，被大家誉为横空出世的黑马。
当然，他患有双相情感障碍的事儿也被扒了出来，但这更像是他身上的一个标签，一个身患精神疾病的天才，更加符合大众的期待了。
也曾有人私底下议论过，以谢之棠的心里情况，能这样风光多久？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
谢之棠虽然经常性失踪，每一次都让大家以为巨星陨落了，但谢之棠却昙花现了又现，以至于大家都习惯了谢之棠半年不开张，开张火半年。
只有谢家知道，谢之棠仍旧在病中沉浮，并未上岸，他一直在与病魔做斗争，痛苦难熬，输多胜少，但他没有放弃。
直到最后，再次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他已经停止核聚变，消耗完所有热量，要从白矮星慢慢褪成黑矮星，消失在宇宙中再也无法被观测到了。
那是一个夏天的夜晚。
谢之棠带着肌肉松弛剂坐到了海边的礁石上。
现在离涨潮还有近一个小时小时，礁石经过白日的暴晒还是温的，四下已经昏沉沉了，但星空璀璨，浪花慢慢舔上礁石。
谢之棠望了会儿海，拆开盖子，慢慢给自己注射了肌肉松弛剂，接着将盖子盖回针筒上，放到最高的礁石上。
其实放到哪儿没什么要紧，等潮水涨上来时，这一片礁石都会被淹没。
“谢之棠？”
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一声陌生的声音，谢之棠毫无反应，只是感受浪花轻轻拍打在他脚尖上。
这儿附近有很大一片无人区，照例是不该有人的。
就算有人也没什么，这样昏暗的夜里，他不给反应，没有人会想要惹火烧身。
过了一会儿，身后不远处又响起了一个声音，淡淡的叫了他一声谢之棠。
与之前的声音不同，这个声音更加沉稳且坚定。
谢之棠微不可闻地僵了一下，他的大脑开始循环播放这一句谢之棠，深深浅浅的谢之棠为人着他，像是冲破了□□回荡在他的灵魂里。
谢之棠不受控的慢慢转身，他看见陆锦森。
他和陆锦森从未见过面，却立刻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情愫，随着他的心跳几乎要开膛破腹而出。
陆锦森正站在在他身后，低头看着他，海边并不太明亮，陆锦森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他只是这样淡淡地和谢之棠对视。
陆锦森说：“谢之棠，过来。”
谢之棠给自己注射的肌肉松弛剂已经开始起作用了，他开始感到灵魂和□□之间的断裂，肌肉无力，浑身发软。
但他看着陆锦森，注视着陆锦森的眼睛，却不由自主的，几乎是先于意识地慢慢下了石头，一步三晃地朝陆锦森走去。
陆锦森看着谢之棠上岸。
作者有话说第3章 上岸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