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迷》背心要恋爱

2、开学

　　2016年春
　　西林市第十四中学
　　又到了开学的日子，高三的学长学姐已经补了一个多星期的课了。
　　大家都是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抱着脸盆，脸盆里放着洗漱用品。
　　贺徵站在那里跟道风景线似的，身高腿长肩宽腰窄。
　　耳机线被风吹得晃晃悠悠。
　　贺徵有点困，耳机里放了首意大利的童谣，不由自主地打了哈欠，眼尾微微湿了，睫毛密且长。
　　他打游戏打了个通宵，早上被周幼安的夺命连环call给吵醒，才想起来今天是开学。
　　贺徵穿了件米白浅口毛衣，露出一截平直的锁骨来，外面是蓝色的呢大衣，肩膀很宽，是让人看了会感叹的头肩比。
　　一个寒假没剪头发，这会儿有些长了，贺徵拿了根皮筋扎了个小揪揪。
　　在门口等了两分钟，贺徵的耐心就耗完了，拿出手机要打电话，结果就听到了好友的声音：“老贺！”
　　周幼安拖着两个行李箱，胳肢窝还夹着书包，被热得大汗淋漓，笑得很是灿烂，露出一口大白牙来。
　　贺徵扯下一只耳机，嫌弃地看了周幼安一眼，然后拉过其中一个行李箱，吐槽：“你是把房间都搬空了吗？”
　　周幼安终于得空，把书包往行李箱上一放，腾出手来擦汗，“嘿嘿，说实话也差不多了。”
　　贺徵和周幼安是一个初中的，中考贺徵正常发挥，周幼安超常发挥，考到了一起，还被分到了同个班。只不过两人的排名仍旧是天差地别，贺徵稳坐班级第一年级第一的宝座，周幼安往往徘徊在百名左右。
　　周幼安扯开夹克的拉链，“哎哟喂热死我了，你这学期还继续通校啊？我真想不通，你家又没人，一个人住着多孤独！”
　　沿路有人跟贺徵打招呼：“哟，徵哥！”贺徵微微笑：“家里多好，宽敞、床还软，游戏能打通宵，没人查寝。”
　　扎心了。
　　十四中每个年级九个班，6班是艺术特长班，7班是体育特长班，1班是各种富二代聚集的班级，校长的儿子和校董的女儿以及副市长的儿子都在那里。
　　虽然每个班级的学生都是随机分配的，但2班因为有了贺徵的存在，一下子就改变了学习氛围变得热血上进爱读书，前十里面有六个都是2班的。
　　而8班，空有年级第四，却拥有最多的倒数，所以大家默认8班属于差生班。
　　*＊
　　十四中高一年级第一学期期末考试成绩排行榜如下：
　　第一名：2班贺徵
　　第二名：1班裴静瑶
　　第三名：2班廖彤玥
　　第四名：8班卜芥
　　第五名：2班赵恒
　　第六名：2班韩文琛
　　第七名：2班沐涵
　　第八名：2班荣敬轩
　　第九名：1班肖楠
　　第十名：1班纪惟
　　……
　　第一百名：2班周幼安
　　……
　　第三百九十六名：8班孟岚
　　第三百九十七名：2班方晟晟
　　第三百九十八名：7班卓勉
　　第三百九十九名：8班陈骞
　　第四百二十名：8班黎殷
　　第四百二十一名：1班李霖
　　**
　　十四中的住宿条件也是很不错的，1班的少爷小姐们都是两人间的公寓式宿舍，不断水不断电，还不查寝。
　　其它的都是四人间，有单独的盥洗室，但是大的洗衣台在外面，晚上十点半熄灯，所以有些来不及洗漱的就会跑到外面去洗，宽敞水还大。
　　贺徵向来懒散，霸占了周幼安的椅子，然后开始啃鸭脖。
　　周幼安在那里铺床，还要时刻注意贺徵会不会把鸭骨头给掉在地上，“哎哟贺哥啊，您能当心点儿吃吗？都掉一地了，你下巴是不是漏？”
　　贺徵瞥了他一眼，“闭嘴，铺你的床。”周幼安摇摇头，“大家都是瞎了眼才会觉得你和善温柔好亲近，明明最毒舌的就是你！”
　　结果后者轻飘飘的冒出来一句：“因为脸吧。”
　　……
　　你牛！
　　周幼安向来说不过他，于是转回去收拾床铺了。
　　贺徵去洗了手，拿湿纸巾擦了擦嘴，“这鸭脖好咸，你下次跟阿姨说一声。”周幼安气得要扔枕头，“那是我妈不是你妈，给你卤就不错了还嫌七嫌八！”
　　贺徵靠着窗台，眯着眼感受阳光。
　　有风，还有杏花的味道。
　　阳光细碎的撒下来，落在男生的头发上，鼻梁上，睫毛上，星星点点。
　　如果贺徵睁开眼朝楼下看去，会看到有个人因为自己而失神的站在那儿，连手里的烟烧到手指都没发觉。
　　“你拍画报吗？”
　　周幼安吐槽，贺徵啧了一声睁开眼睛看他，“你屁话怎么这么多，一个假期没抽你皮痒了是吧？”
　　“不敢不敢，小的唐突了！”
　　“咬文嚼字。”
　　“你听没听说咱们班这学期要来个转学生啊？”
　　“不想听。”
　　“咱们母校，附中转来的。”
　　“没兴趣。”
　　“你说会不会是那谁啊，你考来十四中之后他不是一直没跟你联系闹别扭吗？”
　　“不知道。”
　　“你好歹关心一下啊，附中不是挺好的吗，干嘛转这边来？”
　　“你能不能快点，磨磨唧唧磨磨唧唧的，老子饿了，能不能去吃午饭？”
　　“行，贺大少爷！小的这就赶紧收拾，劳驾您再等几分钟！”
　　等周幼安收拾好其他的两位室友也都到了，干脆一块儿出去吃午饭。
　　周幼安说贺徵不住校，要请客。
　　贺徵没什么意见，一行四人就出了学校。
　　**
　　贺徵现在还在长个儿，但身高已经蹿到了一米八，周幼安只到他的鼻尖。
　　一路上贺徵吸引了很多目光，他来十四中第一次月考，就名震全校，超了第二名接近二十分的距离。
　　倒数第一的分数是他的零头。
　　长得还好，元旦晚会上弹了曲钢琴，配上高一级段花裴静瑶的舞蹈，简直叫一个赏心悦目，校园贴吧一下子爆了。
　　然后大家知道了原来帅哥美女都已经出双入对了，无一不捶胸顿足深表惋惜。
　　接下来的两次月考，一次期中考一次期末考，蝉联第一，家长会家长都指名道姓要请教贺徵爸妈的教育之道呢。
　　只可惜贺徵的家长并没有来参加家长会。
　　和周幼安一个宿舍的两个人分别是年级第六韩文琛，第八荣敬轩，还有一个室友年级第五赵恒搬去别的宿舍了，他嫌周幼安打游戏影响他学习。
　　十四中是不允许带手机的，但有哪个学生会听呢？
　　爱玩的基本上都偷偷摸摸带来了，像班长啊学委啊这种乖乖女自然都是上交给班主任，其他的嘛……
　　毕竟第一名带头玩手机。
　　贺徵在微信上和人聊天，荣敬轩看他字打得飞快，问和谁聊呢。
　　贺徵不答，周幼安倒是清楚，“还能是谁，裴大校花呗！”
　　两人奇怪，“你俩不是分手了吗？”
　　短暂的恋情，学期的开始为起点，学期的结束为终点。
　　原因不外乎性格不合理念不合。
　　只不过分手后上赶着纠缠的倒是少见。
　　贺徵最后发了句语音：“我们现在要以学业为重，我等着你超过我站在第一名的位置上。那时候你会知道其实我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希望你别再联系我了。”
　　然后利索地删了好友。
　　周幼安竖了个大拇指，“果然是大学神，拒绝人也这么有文化，佩服佩服！”
　　贺徵喝了口汤，“那也比不过某人网上抄情诗表白。”
　　你！
　　不生气不生气，拿人手软吃人嘴短。
　　这边小吃一条街一直都很热闹，开学尤甚，来来往往都是人，各种喧闹声。
　　贺徵吃完东西，从兜里摸了盒咖啡糖倒了两粒出来嚼。
　　本来热闹喧嚣的街道，堵车了。
　　也不是堵车，单方面大家给一辆车让道。
　　车牌号很吉利，也很好认。
　　传说中1班富二代中的扛把子，西林市副市长的公子纪惟。
　　后座的窗户本来关着的，然后突然降了下来，露出里面男生白皙俊朗的脸来。
　　贺徵有一点点散光，但没什么影响，就是喜欢在阳光下眯着眼，舒服。
　　然后感觉到有不寻常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顺着看过去，是那坐在车里的人，贺徵微微挑了下眉，移开视线。
　　纪惟关上车窗，摩挲着食指。
　　吃饱喝足四人准备回去，韩文琛去给他女朋友方晟晟买了杯热奶茶，周幼安见了直夸真是新世纪二十四孝好男友。
　　店员小姐姐很热情，问他们想喝点什么，但大家都心知肚明主要是问贺徵，贺徵嘴角微微勾起，嘴里一股淡淡的咖啡苦味，“有什么好的推荐吗？”
　　店员小姐姐一听，立马给贺徵介绍店里的新品和经典奶茶。
　　贺徵听得非常认真，最后点了杯七分糖的热拿铁。
　　**
　　刚开学，大家都没缓过神来，头两天上课所有人都魂飞天外。
　　班主任是个四十岁的男老师，教数学，倒也没有地中海，就是眼镜片跟酒瓶底一样厚，见大家都无精打采的，一拍讲台，慷慨激昂的说：
　　“同学们，咱们不能这样啊，新学期就要有新气象，咱们2班，是最好的班！是表率！我们要让其他同学看看什么叫做品学兼优啊知道吗？
　　看看你们，一个个脑袋都快垂到桌洞里了！这样，班长，带大家清醒一下。现在、操场、男生三圈女生两圈，出发！”
　　“什么！！”
　　“啊！！”
　　教室里哀嚎遍野。
　　班长沐涵扶了扶眼镜，“赶紧起来吧，不然又要加了。”
　　大家极不情愿地站起来排队下楼，周幼安想回过头去跟贺徵吐槽老班的无良行径，结果一转头发现人都不见了。
　　贺徵窝在树下晒太阳，看着班里的同学们在操场上跑步，乐得自在。
　　大家常说贺徵的一举一动都像是在拍画报，懒散，但又特别有姿态，好看得不得了。
　　**
　　“纪惟，现在是上课时间，你去哪里啊？才开学一个星期，你已经逃课三次了，这样可不行！”
　　苦口婆心的老师，跟在身高腿长白皙俊秀的男生身后。
　　纪惟咬了根烟，“老师，你教了我一个学期，还想着管我呢？”
　　年轻的任教老师认真负责，希望自己能拯救每一位误入歧途的学生让他们重回正轨，“你是我的学生！”
　　纪惟停下步子，他比这位女老师高了大半个脑袋，又染了头灿金色的短发，“你话怎么这么多，我逃课不照样考年级第十。老师，也没见你那么关心别的学生，该不会……喜欢我？”
　　然后嘴角一歪勾起邪笑，微弯着腰靠近女老师，吐出一口烟来，“别烦我。”
　　女老师红着眼眶半晌没说出话来，纪惟不在意地要走，然后在树下看到了靠在那里的贺徵。
　　贺徵见被发现了才慢悠悠地拿出耳机戴上，表示自己没听见。
　　纪惟笑，走了过去，贺徵看了一眼纪惟身后，女老师已经走了，看样子气得不轻。
　　见纪惟朝自己走来，贺徵便拿下耳机，笑眯眯，“欺负老师可不对哦，同学。”
　　纪惟居高临下地看着贺徵，对方的长相实在是男女通吃，就连他从小明星见多了的审美来看，贺徵都是上层的。
　　纪惟叼着烟，漫不经心地问他：“哪个班的？”
　　贺徵站了起来，和纪惟视线持平，两手插在校服口袋里，背靠着树，“劳纪少爷记挂，2班。”
　　2班，贺徵？
　　就这长相，大家肯定疯传，纪惟唯一听过2班人的名字不外乎就是第一名贺徵了，说他又高又帅还是个学霸。
　　等一下，贺徵、贺徵、贺徵……
　　“裴静瑶男朋友？”
　　贺徵微微歪着头，下颌线明朗清晰，听了纪惟的话眉尖微微蹙起，好心提醒道：“前男友，我们已经分手很久了。”
　　这裴静瑶倒是没说过。
　　纪惟伸手撑在树上，把贺徵困在自己两手围成的一方天地里，“你知道她有多伤心吗？”
　　贺徵笑，微微舔了下唇，“分手她也同意了，后悔也没有用不是吗？我这么优秀，大家都很喜欢我的。”
　　然后推开纪惟的手，走了。
　　纪惟一手撑着树，看着贺徵高瘦的背影，低声笑了。
　　因为裴静瑶，贺徵本来的好心情都没了，于是拒绝了晚饭，躲上天台去睡懒觉。
　　天台堆着淘汰掉的旧桌椅，摞得老高，平时没几个人会来，贺徵有时候在这里抽烟，或者解题。
　　**
　　十四中校服是藏青色的，深到偏黑的颜色，原本该是很耐脏的才对。但偏偏只有领口和袖子是藏青色，前胸后背大片的白，袖子上两道白条，胸口印着校徽，但相比较别的学校，是很好看的款式了，校裤裤脚都是宽松的没有松紧带。
　　贺徵一般躲在那堆高高的桌椅后面睡觉，这样有人来了也看不到他。
　　睡了一会儿被上课铃吵醒，晚自习要上到八点半。
　　贺徵打了个哈欠，下了天台回教室。
　　一楼是老师办公室，二楼是高一，三楼高二，四楼高三。
　　教室大，人少，教学楼中间是空的，围起来的，一边三个班。
　　贺徵慢悠悠晃到教室，大家正在晚读，周幼安看见贺徵连忙招手，“老班说转学生等会儿就到！”
　　贺徵的位置在最后一排，班里比他高的没几个，所以他就自己霸占了两个位置。
　　贺徵靠窗，周幼安坐他前面，“说是个男的，会不会真是蓝墨泽？”
　　贺徵看他一眼，从抽屉里摸出化学卷子开始写，周幼安举高语文书挡住自己，“说真的，要真是蓝墨泽你怎么办啊，他当时对你考到十四中可是火得不行！”
　　贺徵头也不抬，伸手把周幼安脑袋推回去，“好好读你的《诗经》。”
　　然后第一节晚自习的时候班主任廖振华走了进来，“嘛呢嘛呢，安静点！你们也应该都知道咱们有个转学生转来，我们班有年级第一，大家要把这种学习热度带给新同学知道吗？”
　　稀稀拉拉的掌声，然后在新同学进来的时候突然整齐了不少。
　　女生们纷纷惊叹转学生是个帅哥。
　　贺徵还在做题目，周幼安愣了愣，然后往后靠去，胳膊肘碰了碰贺徵的桌子，“老贺老贺！”
　　贺徵嗯了一声，“我的妈，说曹操曹操到！”
　　贺徵这才抬眼看向讲台上，站在那边的人异常眼熟
　　蓝墨泽看向贺徵，笑起来。
　　我来了阿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