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主只想游历江湖》茜奈

9、不一样的黑市

　　这一晚，没有人能睡得安稳。
　　“盗贼不是被抓了吗，怎么今天还有掳人的？”
　　“说不定不止有一伙人。”
　　“上次在客栈里那个人抓的太容易了，你说会不会是抓错人了。”
　　“有这个可能。”

　　司马昕没有回客栈。她将昏迷不醒的女子送到医馆，又回到山头。
　　山路很长，上山下山的路□□错，无法分辨盗贼是从哪一条山路离开。
　　司马昕在山上寻了一会，没有找到一个脚印。
　　她沿着山路一路向西。
　　夜晚已过，茫茫夜色退落，东边已露出鱼肚白。
　　西镇西侧的小村落，季叔打开关闭一晚上的房门，眯着眼沐浴着清晨第一缕阳光。
　　一个小小的身影迎着光从远方走来。季叔眯眼看着这个清晨到访的客人。
　　“昨晚睡得可好？”司马昕微笑。
　　“还行。”季叔点头，有些迟疑地看着司马昕，“你怎么这么早走到我家来了？”
　　“昨晚我又遇到了那个盗贼。”
　　“是吗？那又有人被掳了？”
　　“抓跑了，后来又被我抢回来了。只是很可惜又让那贼给跑了。”
　　“真是幸运。那你之后就一直在外面游荡，没回去休息？”
　　“嗯。”
　　“可是你走到我这里做什么？莫非那贼子跑到这来了？”
　　司马昕盯着季叔，半晌轻轻摇头。
　　“季叔，我听说你追查那人追了好久，每次他犯案你都会去守着。就想向你问一些问题。”
　　季叔一愣，转身让开一条道，做出请的手势让司马昕进屋。
　　“我父母曾因追查人贩子而失去性命。我平生最恨的就是那些掳人的家伙。”

　　黑市，许锦芝之前只在话本上见过，外表光鲜亮丽的城市背面总掩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角落。原以为在西镇这样的小城镇鲜少能遇到知道黑市的人，却没有想到在西镇这么一个小小的小城镇里也存在着这么一个角落。
　　“你要是想去的话现在我就带你去。”
　　许锦芝望着头顶火热的太阳，有些不敢置信：“现在？”
　　“对。”
　　“黑市不应该在那种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会出现的嘛。”
　　“……”
　　“本子上的东西也别全信啊。”

　　走在路上，许锦芝心里不停地打着鼓。话本上都写着，黑市里做的都是见不得光的买卖，来往的多数都是穷凶极恶之士，环境都是黑漆漆脏兮兮的。
　　但让她大跌眼镜的是，朋友居然将自己拉来了市场。周围满满的都是小贩叫卖的声音，提着菜篮子卖卖的男女老少比比皆是。
　　“等等，不是说，去黑市？”许锦芝拉住了要继续往前走的朋友，黑市这两个字她咬的格外小心。
　　朋友嘿嘿一笑：“小姑娘就是小姑娘，不知道了吧。你要知道大隐隐于市，这表面上看着都是些普通的商人小贩，里面可是卧虎藏龙。”
　　许锦芝有些怀疑地看了几圈。摊子后面都是一张张老老实实的脸，没有穷凶极恶之辈，也没有阴沉沉的氛围。
　　“说吧，你想要什么东西。”
　　许锦芝愣愣的，注意力全在那些摊贩上，朋友说的话都没听得清。
　　“你想找黑市自然都是想要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这些不同寻常的东西那些摊贩自然不会放在明面上。而且这些人也并非所有都是混黑市的人，你不同我说你想要什么，我如何带你去寻找你想要的东西？”
　　朋友以为许锦芝不想告诉他她想要的东西，特意解释了一番。
　　“人·皮·面·具。”许锦芝小声说，“我不想戴这幂篱出门，不方便还招眼。我想买张男皮，以后可以安心出门。”
　　“……”
　　“其实你不戴也可以，离这百里远的苏城里的女子出入都已经不戴幂篱了。前几年京城不是推行了政策……”
　　“苏城是苏城，西镇是西镇。”许锦芝苦笑着打断，“西镇的人们现在还不能接受这个政策，我也没有勇气做第一个践行者。”
　　朋友隔着白纱，看不清她的面容，却意外能感受到她的苦涩。
　　他是男子，许锦芝是女子。他理解不了她的苦涩，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我带你去那个摊子吧。”他轻声说道。

　　朋友带着许锦芝走到市场尽头的一个酒摊前。
　　屋内陈列的酒罐散着阵阵的酒香，门前桌上摆着两大坛烈酒，烈酒旁堆叠着六个陶碗。一个六十出头的老人坐在桌后，也许是没什么生意，一手撑在桌前，打着瞌睡。
　　朋友笑眯眯地走上前，轻叩桌面。老人一激灵，半睁着眼，上下打量了下眼前穿着灰布衣的男人。
　　“买酒？”
　　“不买酒，只是想问老人家讨口水喝。”
　　“我这儿是酒摊，只有酒，没有水。”
　　“酒太烈。”
　　“不会喝来酒摊讨什么解渴。看见那茶馆了嘛，去那讨水去。”
　　“远水难解近渴。”
　　老人一愣，慢慢抬起头，眯着眼扣了两下桌子。“点儿？”
　　“是。”朋友把铜钱放在桌面上。
　　老人收下钱，也不多话：“想做什么样的？”
　　朋友招呼许锦芝上前。
　　“哟，还有个姑娘。”老人起身进屋，“进来把这帘子摘了。”
　　许锦芝进来乖乖照做。老人看了两眼，心里便对她的脸有了个大概：“想做什么样的？”
　　许锦芝没有想过真的可以做人皮面具，老人一问还愣了一会：“就……普通一点的，男人的样子。”
　　听到这个回答，老人笑出了声：“什么男人样、女人样，其实都一样。小姑娘你之前就没考虑过要张什么样的脸嘛？”
　　许锦芝脸色慢慢涨红：“我原先也只在话本里见过，却没料到世上却有能工巧匠……”
　　老人被逗乐了，他走进里屋，里屋有张桌，桌上摆着一沓宣纸。
　　“我画一个，你看看合不合适。”
　　“行。”

　　老人年纪虽大，画画却毫不含糊。
　　许锦芝打量着老人画画，画上是一张平平无奇的脸。
　　“老伯，有很多人找你做过面具吗？”
　　“也不是很多。毕竟知道老头子我的人不多。”老人专心画着画，语气有些漫不经心。
　　“都有些谁呀？”许锦芝轻声试探。
　　老人笔一顿，“小姑娘你打听这个做什么呀？”
　　许锦芝瘪嘴：“就像知道会不会有人和我有一样的想法。老伯，你是不知道，做女孩要出门多累！平日里不让出门不说，出门必须要戴这个沉重的幂篱。哪像男孩子，能随意走，不用被这幂篱束缚，多好。我总是在想，我要是个男孩子就好了。只是可惜我周围没有人会这么想，我这些想法只能憋在心里，都无人诉说。要是有和我一样想法的人，说不定能和她交个朋友。”
　　老人呵呵一笑，继续手上的画作：“你的想法倒也新鲜，可惜了呀，你是第一个来找我的女娃。”
　　“啊？”许锦芝佯装惊讶，“那这么说，找你的都是男人咯。可他们不像女子那般有这么多束缚，要这面具做什么？”
　　“谁知道呢……”老人呢喃，“我只是个手艺人。”
　　许锦芝一笑：“不过知道有这面具，以后若是不慎毁容了是不是也不用担心？老伯，你能做这种和原先的脸一模一样的面具吧。”
　　“那当然。”老人满是自豪，“三年前我就接过一单，那兄弟两都可满意了。”
　　“欸。”许锦芝惊叹，“那人是谁啊？我很想知道过了三年这面具还能不能用。”
　　老人却不肯答了：“小姑娘，这是谁我可不能说。不过我这做面具的手艺可是一流的。”
　　许锦芝抱着歉意笑笑。
　　兄弟两啊。

　　西镇西面的村庄，钱婶拎着菜篮子去季叔家挑菜。
　　院子里忙活的不是季叔，而是许久未出门的季平。大病初愈，季平的脸上带着不自然的白。
　　“季平啊，身子好些了吗？这么是你在院子里忙活啊，你哥呢？”钱婶刚说完，眼见的她就瞟见季叔坐在屋内，桌对面趴着一个小伙子，“原来是来客人了呀。他怎么趴在那，不舒服吗？”
　　季平笑笑：“我哥的朋友。一晚上没睡，在这睡会。”
　　“这样啊。”钱婶了然，放下菜篮。还没进田，又想到了什么，“对了，季平啊，这两日你们是不是又要离开啊？能帮婶带封信吗？”
　　季平面色有些为难，刚要拒绝，季叔从屋里走了出来：“可以的，钱婶。到时候记得把信给我就行。”
　　“那可真是谢谢了。”钱婶乐呵着说。
　　看着钱婶下田挑菜的身影，季平轻轻拉了拉季叔的衣袖：“这次不是不去了吗？”
　　季叔一笑：“这次可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