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个啵儿》空房子著

1、第 1 章

　　真有那么一回事，我有个弟弟。
　　妈说是捡回来的，在家怀胎十月，骗大家说是捡来的。这很容易就让人钻了空子，小时候有那么一回，兄弟俩在客厅里看电视，他突然走过来抢我遥控器，换了个台。我瞬间拉下脸，不高兴了，扇了他一巴掌。
　　他哭了。
　　“反正是捡回来的，打一下怎么了？”我理直气壮，知道他不是。
　　我叫曲毅，我弟曲鸣轩。我比我弟大八岁，在常人眼里看来，只有我欺负我弟的份。
　　自从有了曲鸣轩，妈不再管我。老爸常年在外地工作，回来的少。我被送到全封闭寄宿制学校，一年回家两三次，跟曲鸣轩几乎搭不上话。
　　大学毕业以后我找了第一份工作，妈担心我在外头不会照顾自己，带上曲鸣轩搬到我工作的城市。我不得不和他母子俩挤同一屋檐，是件麻烦事。
　　创业前些年忙得很，早出晚归，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曲鸣轩会每天准时给我发短信：“哥，六点回家吃饭。”
　　我把手机扔一边，继续工作，没回他，嫌麻烦。
　　后来他胆子大了，直接给我打电话：“哥，你几点回家？妈做了你最爱吃的红烧肉。”
　　“你们吃吧，”我在电话这头说，说完就挂。
　　他还不放弃，第二天照常打过来，“哥，妈今天做了可乐排骨，可好吃了。”
　　这电话一天天的，风雨无阻：“哥，妈下楼的时候不小心把脚拐了，我帮她上药消肿，过不了几天就能好。”
　　“哥，这周的作文，老师让我们写一篇家人，我都想好了，写妈妈。现在我想改变主意，写你。”
　　“哥，你什么时候回家？我想给你看看我写的作文。”
　　那天晚上我就回去了，轻手轻脚进了门。经过曲鸣轩的房间，窗大开着，风吹得头发一飘一飘的，他趴在桌上睡着了。
　　我走过去，顺手把窗户关上。小样又长高了，手脚长了许多，偏瘦，好像也没长胖过。作业本被他的一只胳膊遮住大半边，隐约能看到几行字：“在我心中，我哥绝对算得上优秀，但他从不正眼看我一眼，这莫名使我兴奋，我知道要征服这样的男人，也许会带给我无穷的快乐和成就感。”
　　“呵，”我笑出声，小样还有这心思。
　　曲鸣轩忽然动了一下，一行被涂掉一半的字映入眼帘：“哥，只要那月儿是你，我就下井取月。”
　　当他再动时，我迈步离开房间。
　　小样的心思还不少，有时候我半夜回来，会放上一小段曲，反复斟酌。
　　“杨延辉坐宫院自思自叹，
　　想起了当年事好不惨然。
　　我好比笼中鸟有翅难展，
　　我好比虎离山受了孤单。
　　我好比南来雁失群飞散，
　　我好比浅水龙困在沙滩。”
　　我听着《四郎探母》，怎么也没想到曲鸣轩那豆大的胆子居然敢只围着一条浴巾出现在我眼前。
　　水滴从他的发尖上滑落下来，停在他的锁骨间。
　　“哥，你怎么听这么老的剧？老掉牙了都，”他一边抓着毛巾擦头发，一边挑衅道。
　　我不跟他一般见识：“那你们年轻人喜欢听什么？”
　　他索性向我走来，一屁股坐到我的大腿上，点开我电脑桌面的浏览器，搜索他的歌。
　　“《Kill our way to heaven》，”他转过头来笑着对我说。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那浅褐色的眼珠子，像刚吃下一丸兴奋剂，身体不受控制。当天晚上就给江袁打电话，我可能是太久没开荤。
　　在江袁家呆了两天，正要收拾东西回去，听见裤兜里的手机在响。
　　是曲鸣轩。
　　我走出阳台，滑动接听。
　　“哥，”他带着笑意，“床单替你换好了，什么时候回来睡？”
　　我回了句：“正要回去，”就挂断了。
　　江袁凑过来，十分好奇：“跟谁在通电话？”
　　“我弟。”
　　“你弟？你家里有个弟弟？怎么跟弟弟通电话像在偷情似的。”
　　“...”
　　不过有件事情倒是证实了，曲鸣轩老想撩我，有意或无意的。他开始每天等我下班，替我脱鞋，乖乖倒水给我喝，贤妻良母也不过如此。有时候他干脆把脸凑过来，轻轻地在我脸上嘬两下。他的胆子已经大到敢亲他大哥了，还学我说话。
　　“反正是捡回来的，打个啵儿怎么了？”
　　我竟无言以对。
　　有一回突然下起雨，我湿着身子进门，被他胆大包天地堵在门后。
　　小样学电视剧里那样壁咚我，用自以为魅惑的口吻对我低声耳语：“下雨了，哥。”
　　我冷眼看向他：“下雨怎么了？”
　　“下雨天适合干坏事。”
　　“什么坏事？”
　　“亲嘴呗。”
　　“亲谁的嘴？”
　　“我亲你的嘴。”
　　我叹一声气：“想多了，下雨天没这个意思。”
　　曲鸣轩的战斗力十足，无论被我泼多少冷水，他都能热烘起来，年轻人嘛。
　　我和他睡过一回，是个午夜，他说他失恋了，能不能抱着我睡一晚，当作安抚。年轻人谈恋爱是件好事，不过这下又失恋了，那人肯定没看到曲鸣轩的好。
　　我天生不是安慰人的料，打趣他：“让妈再给咱俩捡一个，给你出出气如何？”
　　他难免着急起来：“不好！我只要哥，不要弟，你也不准有第二个弟弟。”
　　我犯困了，以为他也老实地睡着，翻过身去一瞅，他正在打喷嚏。打喷嚏再平常不过，他却接连打了好几个。
　　“你怎么了？”
　　他捂着鼻子回我：“哥，我有些兴奋...”
　　我一出生就活在规矩里，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他那点小心思我能看不出来？
　　“我是你哥，曲鸣轩。这事要是被妈发现，看她打不打断你的腿。”
　　“那又如何？”他还言之有理，“就算被打断，哥你也不会嫌弃我。”
　　这种时候天气往往很应景，雨点有节奏地敲打着窗玻璃，曲鸣轩要干坏事。他伸过来一只手，拉近我俩的距离，抿着嘴往我脸上狂亲。
　　“放心，不会留下印的，”嘴里说着。
　　我用巴掌毫不留情地将他推开，他又像胶水一样贴过来，折腾我一晚上。后来他把我的一条大腿夹在他的两腿间，在我后颈上吐着气息，终于入睡。
　　等我的事业稳定些，不再早出晚归，曲鸣轩会每天来我的房间哄我起床。他掀开被子直接钻进来，一条腿搭在我的腿上。
　　“哥，你的脚背真滑，好舒服。”
　　我半睡半醒中听见自己说：“别乱蹭。”
　　“我没蹭过这么滑的脚背。”
　　“你还蹭过谁的？”
　　闲着的时候我会好奇他都和什么人交往，他也好奇我在外头有没有别的人。他发现一个叫江袁的人总给我发信息打电话，问我那个人是谁。我说成年人的世界你不懂，以为他接受这种说法，结果转头给江袁回拨电话。
　　“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清楚我哥，他不会把你放在心尖上，他的心尖上已经有人，那人就是我，曲鸣轩。”
　　我从他手里抢过手机挂断电话，任性也该有个度。
　　他见我不说话，先下嘴为强：“哥，别担心，你弟我无条件地爱你，你尽管打我骂我，不会改变我对你的喜欢。做你弟弟，不就是这个好处么？”
　　正常情况下，我应该生气。但是再三思考，曲鸣轩说的哪一句话不对？江袁和我只相识一段时间，曲鸣轩是我这三十多年来看着长大的人。江袁在外头随意找一个人都不为过，曲鸣轩上哪找一个比我还血浓于水的哥？
　　那晚我扯下裤.裆，拿来一盒纸巾，这时一通电话打来。
　　“曲毅，你弟弟说的是不是真的？”
　　“哪句？”
　　“你没把我放在心上。”
　　我已经开始忍不住低低地闷哼。
　　“你心上的那个人是不是他？”
　　“谁？”
　　“你弟。”
　　“我弟...叫什么？”
　　“我哪知道他叫什么，没记住。”
　　“曲鸣轩...他叫曲鸣轩...”
　　“知道了，曲鸣轩。”
　　“嗯啊...曲鸣轩...嗯...”
　　“你嗯啥你，咋听着不太对劲？曲毅，别告诉我你在想着他...”
　　我呼吸急促，耳尖发烫，可能是得了一种会传染的病。
　　不久，江袁说要来我家，刚好曲鸣轩也在，两人礼貌地打了招呼。他反客为主，把我领到我的房间。
　　“你弟长这个样？”他好像有些失望。
　　“哪个样？”
　　“就是跟你比，差远了。”
　　差远了？我锁紧眉头，二话不说将他赶出家门。他说我没什么，居然说我弟。
　　回到家后我要是还在忙工作，曲鸣轩会不高兴，想着法子扰乱我。
　　“哥，你过来一下。”他先坐下，再邀请我。
　　我探头瞟他一眼，手一秒没离开键盘，“怎么了？”
　　“过来嘛。”
　　其实工作也不急，我站起身，来到他面前，看他得意地拍拍大腿，“坐上来，我告诉你一件事。”
　　我只好半支撑着身子压在他的大腿上，听他扯谈。
　　他便缓缓贴近我的耳朵，小声地说：“我和你，我俩是彼此的唯一，你说这事浪不浪漫？”
　　曲鸣轩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永远不懂得适可而止。
　　我起身，想回到电脑桌，却被他一把拉下去，重重地倒在床上。他狠下心，不给我任何一点逃走的机会，整副身躯猛扑过来，连着脸也凑近好几公分。
　　“哥，就让我吻一下，一下就好，”说完他的嘴唇热腾腾地撞在我的唇上，两兄弟就这样第一次亲了个正着。
　　这还没完，明明一只手在乱动，却来到我耳边说：“哥，我乖，你要是不想，我绝不乱摸，真的，对你弟多少有点信任。”
　　说好的亲一下，也变成好几下，同时不忘凑近我的另一边耳朵说：“不用忍，这里没有别人。”
　　小样真的很懂搞事情。我也不推开他，他的任性多少是我这当哥的纵容的。他是祸，我是罪魁祸首。
　　曲鸣轩的洞察力不可小觑。
　　“哥，江袁没找你了？”
　　我估摸着他是明知故问，“甩了。”
　　“为什么？”
　　“不是心尖上的人。”
　　这么好的机会逮我，他绝不放过，“那心尖上的人呢？”
　　我只好狠狠地，第一次主动将他搂入怀里，只剩两公分的距离，毫无预兆的或许永不停歇地沦陷下去。
　　晚上这觉还怎么睡？
　　“睡什么觉，睡我。哥，我最会得寸进尺了，把我操坏了我看你怎么办。”
　　这么想来，这事还真有点浪漫。

　　【完】

　　谢我弟，亲的，不是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