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丽格海棠 ...
-
奶茶店不远，就在京大对面。
说起来也挺神奇的，明明京大几乎一大半的学生都已经回家了，但奶茶店的生意却不比学期间冷清，反而因为正值年关前，不少公司为了犒劳忙得焦头烂额的员工，大方地直接点了一大笔订单。
每天早上上工后，除了午饭时间，童乐调配各种口味奶茶的爪子就没歇下来过。
不过她倒是乐得接手这份工作，同样能跟陌生人交流，但又没一开始设想的那样频繁，至少她暂时还不需要跟客人面对面来场高效率的对话，也就不用担心自己一慌张就结巴，惹得客人印象不好。
然而这样合心意的日子不可能一直一成不变，总会有突发意外的时候。
大概是已经熟悉了工作的一个礼拜后，平常负责点单的店员小姐姐毫无预警地在上班前一个小时请假了，听说是前一天晚上误食了不干净的东西，引发了肠胃炎。不得已，也或者是店长想要让童乐尝试看看，便安排她替了小姐姐的位置。
童乐收到通知的当下，不过短短几秒钟，便经历了一系列的情绪变化。
先是惊愕懵然，再来是本能的手足无措，到最后，许是想起了大神的那一席话，她掐了下手心，深呼吸几回合，一点一点地稳住了自己的心态，逐渐冷静下来，只剩下因没有经验而产生的寻常紧张感，心脏仿佛刹那间活跃了起来，不停地在胸腔内打鼓，一下又一下，无比清晰地传进了耳里。
不管有多么手生，或是性格多么不适合，生意正处于最繁忙的阶段，也不容她在那儿磨磨唧唧太久，在店长精简的一次教导后，她又趁着还没开店，兀自多练习了几次点单系统操作。
才刚有些习惯步骤，店门便被人从外面打了开来，迎来了这一日的第一位客人。
“……欢迎光临，请问您要点些什么？”仅仅慌了一瞬，立马又强逼自己镇定了下来。
少女白净清秀的脸上挂着和煦的笑靥，似是冬日里的暖阳，让人一眼就心生好感，声音虽然不似大部份的店员那样清亮活泼，一听就朝气满满，像是非常欢迎客人的到来似地，可她的嗓音和她的语气却蕴含着一种叫人感到相当舒适的和善有礼。
其实来买奶茶的人多数是不会注意店员到底是谁，是男是女，有没有换了人，因为他们不是正在赶时间，就是第一次光顾而已，再不然也是低头刷手机，即便如此，童乐仍然在下班前得到了今天的第一个夸赞。
有个瞧上去年龄相仿的女孩子在从童乐手上拎走奶茶前，嘴角扬起微微的弧度，笑道：“小姐姐，你的服务态度真好！如果你们店内有需要评价的话，我会打五星的。”
怔然了片刻，童乐有些受宠若惊，“谢谢！祝您日子愉快！”
这是一种认可。
直到女孩子离开后，她还在回味刚才那种轻飘飘的喜悦感，眼眸不由弯了弯。
-
下午五点左右。
夜班的人过来换班了。
京市今天晚上又下了小雪。
走出店面时，童乐感受到忽然扑面而来的寒气，紧了紧围巾，稍微适应一下，才往租屋的方向回去。天气骤然降温，使得路上行人一个个加快脚步，匆匆跟她擦肩而过。
有屋顶，有门窗，有墙壁，可以御寒又可以挡雪的店面倒是丝毫不受任何影响，热闹的照样热闹，这显得租屋附近一家即将收业的花店更加萧条，店门一直是紧闭的。
看起来跟她气质还挺相似，许是偶尔的闲情逸致，她脚拐了个弯儿，走了进去。
店内的装潢偏老式，白色墙壁已有不少处龟裂、掉漆，露出内部丑陋的水泥，高挂着的灯饰显然也是上了年纪的，照下来的光线总有些泛黄，似老旧照片上的复古色调。
每种花朵旁边都插着一张破旧的白色牌子，上方用红色马克笔明晃晃地写上价钱，字迹上有褪色后的黯淡，然后现在旁边又多了崭新的“大拍卖”以及“一折起”的字样。
童乐认识的花不多，跟大众一样普遍都是从每次节日亲朋好友买回来时多问一嘴或是网络上偶然刷到图片，才会得知一些花种。
不过她能肯定的是，自己对大部份人偏爱的明艳玫瑰及清纯百合并不感兴趣。
走走看看好一会儿，猝然，目光被一种自己都叫不出名字来的白/粉色花朵给吸引住了，仿佛受了蛊惑，她走到那桶花前面站定。
这花其实长得很漂亮，花瓣层层叠起，不懂花的人远看倒有几分可能性会误认为玫瑰，花色呈自然的晕染，从最里层柔和的浅粉色逐渐向外变淡，到了最外围，便成了最纯净的白色，凑近闻也有淡淡的清香味。
可也不知道为什么，相比其他种类的花，这种花的残存量异常多。
到现在还是满满一桶。
有些年迈的老板见状，笑着上前介绍道：“小姑娘，那是丽格海棠。”
“……丽格海棠？”童乐眨了眨眼。
老板应了一声，“是一种由数个品种的海棠杂交出来的花，花语有和蔼可亲跟完美的意思，有时候也象征着慈祥的老人。”
顿了下，有点惋惜地又补充了句：“这花呢，好看是好看，但可惜寓意不够浪漫，大部份进来买花的客人都不大喜欢就是了。”
“老人？”
童乐喃喃地重复了一遍，忆起了些什么，她忽然笑了，“麻烦帮我包一束起来吧。”
她不是很明白，明明丽格海棠的寓意也很好，为什么那么少人喜欢，可能都跟她一样从来没特地了解过这方面的知识，但……却也没有跟她一样拥有会为了它而驻足的眼光。
真正让她喜欢的理由，其实也不完全是因为花语，“完美”两个字，她可担当不起。
而是因为她想起了自己的爷爷奶奶，从小时候到现在长大了一直都是她最喜欢的爷爷奶奶。
距两个老人家过世，如今也有十几年了，想到这点，童乐垂眸看了眼怀里抱着的花束。
她想他们了。
非常非常想。
-
春节前一个礼拜。
各个公司总算是陆陆续续完工并结算绩效以及举办年终聚会了，奶茶店也就相对应地轻松了些，童乐在空档时间收到了殷妙妙发来的消息，说是M.M.配音社打算在京市这周末的漫展举办一场小型线下见面会。
说是见面会……
实际上，还是以面基为主。
魔法少女妙妙儿：【乐乐，你人是不是还在京市啊？】
童乐：【嗯，在的。】
魔法少女妙妙儿：【所以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线下活动？（疯狂暗示.jpg）】
童乐迟疑了一下，还是拒绝了，【我不是圈内人，就不去了吧。】
知情殷妙妙混网配圈的人不少，但知道她真正马甲的人只有童乐一个，所以她也不好找其他人陪同。她顿时用起了独门大法，【乐乐，陪我去嘛~就算是面基，我也会害羞的嘛~你陪我去会场逛逛就好，到时候要是你不愿意跟我一起去见M.M.那些人，你就先到别的地方坐着喝奶茶（我请）等我(啵啵啵.jpg）。】
童乐是典型的软心肠，耐不住朋友的撒娇，想了想，还是无奈地回道：【好吧。】
魔法少女妙妙儿：【最爱你了！！！】
既然决定要一起了，童乐跟殷妙妙就是不能落下彼此的同伴，她突然想起了一个很重要的事儿，又低下头打字。
【妙妙。】
魔法少女妙妙儿：【嗯？】
童乐：【你回来学校这边，应该也是打算住酒店的吧？】
魔法少女妙妙儿：【对啊，我这个穷人在京市可没有房子可以住〒_〒。】
魔法少女妙妙儿：【（凡是能用钱解决的事，我都解决不了.jpg）】
童乐早就料想到这点了，【虽然我租的这房间比较小，但应该还是能挤得下我们两个女孩子，你要不要干脆来我这边住？】
只有傻子跟土豪才会拒绝免费的好处，两者都不是的殷妙妙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好啊好啊！乐乐，我爱死你了！！！(小宝贝，爱死你了.jpg）】
于是星期五的下午。
殷妙妙提前抵达了京市。
从地铁下来后，她便直奔童乐打工的奶茶店，然后点了一杯热腾腾的奶茶坐在里边等待，看着童乐熟练地点单，跟陌生人说起话来也全然没有胆怯的不利索，不禁会心一笑。
五点。
下班后，两个小姑娘也懒得回租屋自个儿煮饭，索性在外面随便找了间面店解决晚饭，打工的这阵子童乐几乎都是这样。
这还是童乐上京大两年多以来，第一次知道自己学校周遭有那么多料理美味的餐厅。
她感觉自己以前真的太封闭了，虽然每天都有按部就班完成规划内的事项，但好像仍旧活得跟那些虚度光阴的人没两样。
“话说回来，也不知道大神这次会不会出席活动。”吃到一半，殷妙妙托着腮帮子，冷不丁出声道，“要是他也去就好了，我都粉他那么多年了，还他妈费尽千辛万苦成为了内部成员，结果莫得屁用，还是一次都没能见到面。”
闻言，童乐抬眸瞧了她一眼，思量起大神的性子，小声地回道：“应该……机率不大吧？大神不是不喜欢二次元跟三次元关联在一起么，他要是去了，岂不是会爆了真身。”
“也是。”殷妙妙难抑失望。
见状，童乐半开玩笑道：“而且要是大神真去了现场，被粉丝发现了，不得直接被大家围堵，到时候别说是你们社员私下面基了，恐怕被吓得以后都不愿意出席线下活动了吧。”
殷妙妙想到F.D.粉丝一直以来的热/情程度跟童乐口中的那副场景，一股恶寒油然生起，她瞬间改变了主意，赞同地点头，“还是算了吧，大神不去也好，省得有花痴趁机作妖。”
同一时间。
远在京市另一边的湛温言也正听着傅盛说起这事儿，可想而知，他果断拒绝了。
傅盛哪里是会善罢甘休的人，更何况他前几天嘴瓢，一不小心答应了社团内其他妹子的要求，现在怎么好意思反悔食言。他接二连三丢了好几块香喷喷的“肉”试图诱惑对方，见自己兄弟仍旧无动于衷，到后来甚至面子都不要了，扬言只要湛温言愿意去社团私下的聚会露一面，以后他傅盛就是湛温言的儿子。
湛温言倒不是很想当一个成年男子的爸爸。
他只是没来由地想起里木来着。
室友是M.M.的社员……
那也不知道会不会跟着一块儿去……
作者有话说第16章 丽格海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