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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 28 章 ...

  •   “我答应了。”苏莘将重剑收进剑鞘,“我会帮你取得山海秘境第一名。”

      “你只管同我组队,”谢盏摇头,看了眼沈重,其中意味不言而喻,“旁的不要你插手。”

      苏莘不置可否,垂着眼帘又坐回了宋繁身边。

      这样的走向是楼思远无论如何也没有预料到了,他回头看向裴济额间殷红的一点,张了张嘴,最后垂头丧气道:“我给你惹上麻烦了。”

      裴济连忙笑着否认:“说的这是什么话,谁是谁麻烦还未可知,你就这么瞧不起你裴师兄?”

      论年纪楼思远是大上裴济两岁,但他入门时间晚,年少顽劣时不肯服裴济当大师兄,屡屡冲撞,最后被师父揍得鼻青脸肿提着衣领上门道歉,不情不愿认了裴济这个大师兄,但也只喊过那么一次,往后都是直呼其名。

      他是最听不得裴济在他面前自称“大师兄”,谁提起这一茬准是找打。

      但是这次没有。

      楼思远沉默一瞬,闷声道:“我怕你们出什么变故,应言誓发作起来疼的厉害,你又最怕疼了。”

      裴济拍拍他肩膀:“操心这么多做什么。”

      秘境里四季变换无常,先前还是一派烂漫春光,转眼间下起皑皑白雪来,几人撑起结界,纷纷扬扬的雪被隔绝在外。

      贺青山几个峰头终年覆盖着厚厚的雪,但颇为奇异的是,裴济从没见过贺青山下雪。云山院更不用说,苍松翠柏,万古长青,终年晴光大好,连天阴的时候都少有,更遑论下雪。

      裴济一时觉得有些新奇,落在几人后面,撤下结界伸手接下一片雪,柔柔的,轻絮一般,很快融化在他手心的温度里。掌心冰冰凉凉,一片湿润,但这样的感觉他不觉得讨厌,反而有些喜欢。

      随后一只修长、骨节分明的手递来了一方巾帕,随后将他手心湿润的水渍仔细擦拭干净。他抬头见沈重正欲掐诀为他撑起结界,裴济冲对方摇头。

      沈重面露疑惑,却没多说什么,默默将自己的结界也撤掉了。同裴济并肩在风雪中徐徐行之,有法衣庇体倒也不觉得寒冷。

      裴济不厌其烦地玩着那个接雪花的游戏,感受白雪在手心消融的触感,他虽然不觉得冷,但毕竟凡人之躯,这样三番五次的折腾下来两手通红。

      沈重忍无可忍,捉住他一双手塞进自己怀里捂着。

      裴济怕冻着他要抽回手,两个人拉拉扯扯,沈重挠的他手心发痒,裴济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沈重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冷着嗓音说:“不要胡闹。”

      “哦。”裴济委委屈屈地垂下头。

      沈重只看得见他发顶,心里头后悔,或许方才语气太凶了。见他又抬起头一个劲盯着前路纷纷白雪,萧萧朔风,沈重不由脱口而出:
      “萦空如雾转,凝阶似花积。不见杨柳春,徒见桂枝白。师兄若是喜欢,回去后我在云山院设个阵法,日后师兄想看雪就能看到。”

      裴济有些茫然地仰头看他:“什么?”

      沈重道:“我在孤闲阁书中曾见到过这种阵法,可以使四季易时,应当不难,只是费些精力罢。”

      裴济摇头:“你方才说什么雾什么花,那是什么?”

      沈重沉默一瞬道:“那是俗世一首咏雪的诗,说的是雪景。师兄看的话本上没有提到过?”

      “没有。”裴济心情忽然有些低落,他又想起那个小皇子复仇的故事,“那首诗是皇宫里的人教你的?”

      皇宫里的人自然指沈重在俗世里的家人。

      沈重点了一下头,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裴济又问:“你小时候的事情还记得多少?”

      他已经不是十三四岁未见过世面的小少年,明白有些事情始终要面对,如今倒不是怕沈重下山寻仇一去不返,只是担心师弟下手没个轻重,唯恐他杀孽太重,结下因果。

      沈重认真思索一番,垂着眼帘诚实道:“大多都不记得了,只记得父皇年迈,母亲抱着我在廊下背书,背不好她就会哭……天总是下雨,夜里烛火明明灭灭,鬼火一般,我常常做噩梦。”

      他说这话时脸色淡淡,仿佛在说一桩别人的事情,一点伤感也无。

      裴济心口仿佛针扎一般,泛起密密麻麻的酸痛来,他忽然想伸手去抱一抱那个为了母亲不伤心而刻苦背书的小沈重。沈重说自己忘记了从前的很多事,但是见到下雪却脱口而出那四句诗,想来并没有真的不记得了罢。

      那些背过的文章永远刻在了他的脑子里,如同他经历过的那些痛苦,一直蛰伏在他的记忆深处。

      沈重抬起头静静地看着裴济,眉头细微松动了些,他轻声说:“后来我到了云山院,天再没有下过雨,我也没有做过噩梦……从前的事情我都忘了。”

      裴济一愣,随后低声道:“那就搬回云山院罢,不会下雨,也不做噩梦。风和日暄,万古长青,想看雪就能下雪,雪尽还可以看梨花……就我们两人,你说好不好?”

      沈重眸光微动,忽然伸手将裴济揽进怀里,在他眉心落下一个吻:“没有比这更好的了,师兄。”

      裴济心里觉得好笑,哄了那么多年都没能哄回去的人,说了两句甜言蜜语竟然就答应了。

      他还以为要费一番功夫。

      白浪渚几个师兄弟就不好受了,白浪渚穷的叮当响,师门连个法衣也不舍得替弟子置办,穿的都是普通粗布衣衫,眼下全靠着修行在硬撑。

      只怕是熬不过去的。

      韩以澹将所有御寒的衣物都拿了出来,分给两个女弟子,苏莘却摇摇头:“给子思罢。”

      子思连忙推辞:“师姐受了伤,理应给师姐避寒。”

      苏莘不肯接。

      楼思远将自己储物袋翻个底朝天也只找到一件披风、两个取暖的手炉,半袋子木炭,还是他上回和裴济在山上烤野兔用剩下的。

      谢盏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他似乎并不很能理解他们为了几件在他看来说是破烂也不为过的东西让来让去。

      他从储物戒中拿出备用的法衣,分给白浪渚众人,他一次性拿出这么多法衣令众人瞠目结舌,几人面面相觑,好一会儿才敢伸手接过那些光彩照人的法衣,一个个小心翼翼。

      这批法衣件件精美非凡,由天璇蚕丝织成,灵气充足,上有晋元宫长老亲自布置的法阵,平日里穿着它修行可助保持道心澄澈,危难时可挡下敌人致命一击,一旦法衣有损,晋元宫的长老们在千里之外即刻就能感应到。

      韩以澹感激地道谢,雪中送炭不在乎如此。而谢盏只是冷淡地点了一下头,看似漫不经心地往队伍最后面那两人看过去。

      海东青与他结了契,可以感知主人情绪,也顺着他视线看过去,大雪纷纷扬扬,裴济眉飞色舞地比划着什么,沈重只一味听着,薄唇微抿,双眉却是舒展的,眼里带着不太明显的笑意。

      那个气氛过于融洽,教人生出几分羡慕来。

      海东青见到裴济,“咕”了一声就要飞过去,谢盏飞快地伸手一指,生成结界,海东青“啪”地撞上了一层透明的结界壁。

      海东青委屈地冲谢盏:“咕。”

      谢盏不自然地移开视线,嗓音冷淡道:“别惹人嫌。”

      海东青茫然瞪大了眼睛,似乎也想起来先前裴济的冷漠来,但那不是都过去了吗?它已经给裴济送了碧色重樱,裴济也向它道了歉。

      “咕。”海东青偏头看向谢盏,他们已经和好了呀。

      谢盏不管那些,揪住它一边翅膀扯进自己怀里,两手埋进海东青翅膀下取暖,蛮不讲理道:“不许过去,我手冷。”

      海东青灵智已开并不傻,知道他身穿法衣根本不惧严寒酷暑,这话不过是糊弄它的借口,扑棱着翅膀奋力挣扎。谢盏钳住海东青脖子,冷冷睨了它一眼:“不听话我把你毛全拔了。”

      海东青圆溜的眼睛里写满了惊恐,瑟瑟发抖地“咕”了一声,委屈地把头埋进翅膀里,最终放弃了去裴济的念头,乖乖留在谢盏身边做他的暖手炉。

      谢盏心满意足地揣着海东青继续向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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