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乱》乔殇颜

9、第七章

　　凌晗随着来人坐入了一辆马车，忽觉身上一痛，竟被人点了穴。凌晗心中突然有些慌乱。只是那人却并没有杀凌晗，只是用一条黑布遮住了他的眼睛。马车在不平的道路上颠簸，不知奔了多久才停下。那人又扶着凌晗上楼，进入一个房间后为他摘了黑布。光线有些刺眼，渐渐适应后他看到了迁夜澜。
　　迁夜澜身穿了一条大红的石榴裙，如同风中开得最盛的牡丹：“凌公子，我们又见面了。”眼底有无尽的妩媚与优雅。
　　可是凌晗却没有一点笑意：“你怎么来这里？来这里做什么？怎么找到我的？找我来做什么？”
　　迁夜澜笑得更开了：“凌公子这么多问题，叫夜澜该如何回答啊？”
　　凌晗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对面的女子。
　　“呵呵，看样子不回答不行了。”虽然说自己被逼迫，可是话语中却是无尽的淡定，“我是奉主上之命回来的。来这里当然是完成任务。你们的名号这泊远城都传开了，当然不难找。至于找你，主上让我杀了你。怎么样？”
　　凌晗依旧没有说什么，直勾勾地看着眼前人。
　　“凌公子别这样看我啊。刚才说的当然只是玩笑话。我是奉主上之命，让你‘暂住’在这坠星楼。”
　　“你能囚得住我？”说着凌晗把手放在剑上。
　　“我是奈何不了你，可是这坠星楼全是一流高手，纵使你有再高强的武功，恐怕也逃不出去吧。”迁夜澜坐在椅子上，悠闲地品着茶。
　　“你！你们阁主什么意思！”
　　“我说过他的心思不是我们底下人能猜透的。”说到这里抬起品茶低着的头，“本来都安排好再次刺杀你的时间了，却又说要抓活的。”
　　凌晗迷惑了：“那如果今天我不来呢。”
　　“我说过是抓活的，不是请。我只是不希望你受伤才请求用这个办法的。”
　　凌晗决定不想了，又恢复了往日的风度，也坐下来喝着桌上的茶：“这么说我应该向你道谢咯。”
　　“凌公子说笑了，这几天要委屈凌公子了。”
　　“迁姑娘别这么说，这几日倒是要叨扰了。”

　　凌晗离开后片刻。司徒歆与慕颜回到来仪客栈时，怎么也找不到凌晗。问过店小二后二人才知道凌晗被人带走了。
　　一向做事潇洒的司徒歆此时却开始担心了：“一定是琉霄阁的人干的，此时凌晗他不会有什么事吧。”
　　“应该不会。”慕颜也褪去往日的不羁，开始分析起形势，真的表现出南宫家小姐的聪慧，“我想这里是琉霄阁的地盘，如果想杀凌晗还是很容易的。可是这里连打斗的痕迹都没有，说明现在并不想杀凌晗。所以他现在还不会有事。”
　　“那我们怎么办？”此时的司徒歆就是一个行走江湖的大侠，为朋友两肋插刀，此时就是让他夜闯琉霄阁怕是也做得出。
　　“与其盲目寻找，不如就在这里等凌晗回来。”
　　“那万一他不回来呢？”
　　慕颜沉默了，她不知道如果这样该怎么办。此时她又突然想起了小柔，便突兀地问道：“你可以为兄弟这样焦虑，那你也可以为小柔这样做吗？”
　　司徒歆显然没有想到慕颜会这么问：“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只是在心底补充道，“你也可以为我这么做吗？”
　　两人一夜无话。

　　同一时刻，依旧夜色迷茫。蒙面女子径直走向城内，因为那里有她最恨的人。但此时她却不为找他。
　　守城人抽出刀挡在女子面前：“站住！姑娘不知道泊远城的规矩吗？”
　　女子似乎不愿说话，没有理会那人依然向前走着。
　　“想进城？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说着那个守城的大将挥着刀冲上前来，似乎要将上午同伴受的气全部发泄到这人身上。
　　女子没有说话，抽出身上的软剑，手腕灵巧的舞动，竟然在一招之内打掉来者的刀，然后一掌将他打翻在地。随即冷冷地说：“你们泊远城的人是打不过我的，我不想伤人性命，你们还是让开吧。”说完又收起了剑。
　　“竟敢如此羞辱泊远城。欺人太甚！”另两个武士冲了上来，一人手中一双流星锤，另一个人手持红缨枪，远身与近身攻击配合得恰到好处。
　　一道烟火的亮光照亮了女子蒙着纱的脸。女子一皱眉，再次抽出软剑。一招踏雨轻巧的避开两个人的攻势，反手用剑将那两个人的配合打散。剑舞得潇洒，只看得月光映衬的银光。就在那两个人迷乱之际，女子找到了机会，一剑划到一人的手背，流星锤只剩一只，那人顿时显现出不少漏洞。女子又趁机转到他身后，一个飞踢，那人彻底败下阵来。只剩一个人了，女子似乎越来越自信，剑直直刺了过去，机敏地找到了一个空隙将剑架在了那人颈间，静静开口道：“怎么能见你们阁主？”
　　那人却也训练有素：“你是谁？找主上有何事？”
　　“废话少说！快说，不然……”力道又加深了，夜色掩去了那人颈间已经渗出的血丝。
　　这时一个优雅的声音响起：“好大的口气啊，明明是女子怎么有那么多的戾气？”来者孑身一人，穿着淡蓝的衫子，手中一把纸扇摇得恬淡。
　　身边的人齐喊：“萧堂主！”
　　“你是什么人？”
　　“琉霄阁，萧逸枫。姑娘芳名啊？”
　　“姬洛梵。你是四大堂主之一？”
　　萧逸枫笑了笑：“惭愧。姑娘想见我们主上？”
　　“没错。”
　　“可以。不过还需我明日禀报主上。如果姑娘信得过在下，今晚不妨到寒舍暂住。”
　　姬洛梵思索了片刻，答道：“好。我随你走。”说着向城内走去，不理会刚才被自己打败的守城武士，也不理会从她身边飞驰而过的马车。

　　这个纷乱的夜晚预示了明天会是不平的一天。

　　第二日，琉霄阁冥烨殿上。高处的帘幕后坐着一名威严的男子，而低处一男一女单膝跪地，头深深低下。
　　帘幕后的男子就是琉霄阁阁主，没有人知道他叫什么，他的身世，他的功夫。只知他创立的琉霄阁，只要你有钱无论多高的高手都可以一夜杀掉，但极少用他亲自出手，而琉霄阁的杀手对他们的阁主有着绝对的敬畏。迷雾笼罩着这个男人，武林上永远有着他的传说，却没有一个能有人证实。或许还有人们知道的，那就是他吹得一曲好萧，那声音悲切得像是一种祭奠。那是他情感唯一的流露。
　　而女子正是迁夜澜：“禀主上，凌晗已被我囚禁在了坠星楼。”
　　高台上的人开口了，声音甚是寒冷：“很好。”
　　“不知主上要如何处置他？”
　　“无需多问。没事的话退下吧。”
　　“可……”迁夜澜似乎想说什么，只见旁边的任递给他一个眼色，只得道，“是。”说罢退了出去。
　　看见迁夜澜退下，堂上之人又道：“萧堂主有什么事情要禀？”
　　“是。昨晚有一格自称是姬洛梵的女子闯城，并说要见主上。”
　　“姬洛梵？”阁主想了一下，“让她进来吧。”
　　“是。”

　　片刻后萧逸枫带着姬洛梵来到了冥烨殿。阁主依旧在台上高坐，见到两个人的到来挥手示意萧逸枫离开。
　　见到周围没有了旁人，姬洛梵开口道：“你为什么想杀凌晗？”
　　声音依旧冷淡：“你如何知晓的？”
　　“那日，在霜夜楼凌晗与那女子独自在一起时我便想杀他，可是一群刺客打搅到了我的计划，我便躲了起来。后来听他们说是你派他们杀凌晗的，是你想杀他。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人没有说，他并不喜欢别人知道自己的意图。沉默笼罩了下来。
　　等了许久却不见阁主回话，姬洛梵有些不耐烦了：“好，你不说那么我也不问了。不过我要你停止刺杀他。”
　　“为什么？”
　　“因为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他！”那声音像是被血染过。
　　“什么仇恨能让你这样做？”
　　“这你也不用管，我只要你停手。”
　　“哼。”那人冷笑一声，“你如何要我听你的？”
　　姬洛梵回答说：“我不能阻止你派杀手，但我会组织杀手杀他。”
　　“哦？那你可知凌晗是什么人？”
　　“哼，我当然知道。官宦人家没几家是好的，何况是他家！”
　　“那你随便吧，能不能从我手里救他再亲手杀他就看你的了。”
　　“我已经猜到你不会放弃杀他的，看样子我们真不能合作了。告辞！”说完转身离开。
　　突然那人开口道：“姬漠寒是你什么人？”
　　姬洛梵停下脚步：“与你何干？”
　　“没有关系吗？”
　　“姓姬的人何止千万，我又何必与他有关？”说完离开了，没有再回头。
　　萧逸枫看见姬洛梵出来走入殿内。台上的人似乎陷入沉默，竟没注意到。
　　“主上。”萧逸枫毕恭毕敬地拱手道。
　　意识到自己的失神后，台上人道：“你去跟着她，有什么举动向我报告。”
　　“是！”说完离开了。虽然萧逸枫不明白主上为什么这么做，但是多年的跟随已经让他明白不该问的绝对不要问。
　　萧逸枫找到了姬洛梵：“姬姑娘可与我们主上认识？”
　　“不。”女子似乎也不愿说话。
　　逸枫笑了笑：“你怎么比主上还要冷？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我要离开泊远城。”脚步并没有停下。
　　“这么快要离开吗？”
　　姬洛梵再没有理会，她知道她必须要走了，还有事情等着她。

　　而此时的来仪客栈也并不平静。
　　司徒歆在房内走来走去：“凌晗一夜没有回来，竟也没有与我们联系，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慕颜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应该不会有事，说来他武功也不算低。”
　　“不行，我等不下去了，出去找找吧！”
　　“可是这偌大的泊远城，我们该上哪里去找！”
　　“可是也不能再……”司徒歆的话还没说完，有敲门声，屋内的两人一惊。来者是店小二，带来了一封信。司徒歆谢过店小二，匆匆拆开，却只有寥寥几字：“凌晗在坠星楼。”
　　凌晗一皱眉：“坠星楼？什么地方？”
　　“不知道。倒是送信的人，何以知道我们要找凌晗？”
　　“算了。先找这个地方再说！”
　　说完两个人起身，匆匆走了出去。

　　而来仪客栈客栈边的街角，蒙面纱的女子挑高了嘴角，满意的看到自己成功地将自己用内力偷听到的谈话内容传达给那两个人。然后转身离开，这时她才要离开泊远城，继续完成她的计划。

　　夜诗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