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十八章 恨天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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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柳下的湖水，波光潋滟地荡开，空气中飘的是温暖，一派春日晴好。柳枝轻柔的拂开，如同拨云见月，一个身白衣的男子穿行于柳间，容貌英俊得有些晃眼，总觉得这样的一幅面容太美好，似是天神，不妖媚，却闪闪发光。
没有什么疾风，男子的衣衫却飞扬起来，当真凭虚御风吧？湖岸的尽头，一间小亭探入湖中，小巧精致，一个紫杉女子凭栏而倚，看着湖中红锦发呆。黑色的长发在日光下竟然反光，更衬得一张落寞的倾城容颜的苍白，紫色的衣裙极其宽松，下摆织满了怒放的海棠花，一颦眉，一声叹息，垂下眼，忧郁在空气中漫开。
“颜”白衣男子看着女子的落寞却开不了口，心疼了很久，缓缓唤出女子的名字。
慕颜回头，笑得灿烂，“燕大哥”
“去找他吧”男子看着女子的伤心，自己得心更痛，可是声音中却满是温柔。一边是兄弟，要他好；一边是爱人，更要她幸福，燕长风的爱情就是照顾了所有人，偏偏遗漏了自己。
“我不知道”女子轻轻低下头，眼睛中的无助还是被身旁的男子捕捉到。
“我信司徒歆什么都没做……难道，你不信吗？”
“信。”女子淡淡地说，依旧没有抬头，语气却是坚定。
“但是我对自己的感情没信心。”女子终于抬起头，笑容绚烂却空洞。“如果我深爱他不疑，在最开始就不会怀疑他；如果我把他看得千般重，就不会觉得好累。”
男人再也什么都说不出来，伸出手，将女子搂入怀中，只想要她觉得温暖，要她懂不论风雨有多劲，总有一个怀抱可以依靠。
女子的眼泪终于缓缓落下，打湿了男子肩上的白衣衫，两个人都没有说什么，就这么静悄悄地拥抱着，任风吹过，长发纠缠。
“慕颜”司徒远手里执着几张信纸，眉目中分明有盛怒，眼角，竟然是……泪痕！
白衣盛雪的慕颜不由得心中一颤，一定是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
“伯父？”慕颜急忙起身，接过司徒远递过来的信纸，本来就没什么血色的脸就一下子变成了铁灰色，不是很多的字，却反反复复看了多少遍却还是觉得一个字也看不清楚，可是眼泪却没有掉下来，本来无忧无虑的小公主、天塌下来也有父亲哥哥们把天再顶回去，突然却再也没有天真的资格了。
“慕颜！”内潋如燕长风，何曾如今日般无措。听到消息就直接冲进了慕颜的屋子，因为心里彷徨，不知道那个女子要撑得下去这样的伤痛。想到她受伤害，心里竟然痛得快要窒息。
本来，慕颜是要回家的，是他舍不得她走，因为私心，他说，如果想要避着司徒歆，最好的地方就是木芳城，因为他想不到你就躲在他家里。他是想要好好照顾她的，他是想要再见她终有一天重展那倾城笑靥的，他是想要看着她最终嫁给自己的好兄弟，从此一世幸福，而他也可以默默看着她一生一世的……而现在……推门而入，却见司徒远已经来了，想必，她一定知道了。
看那瘦弱的女子，一身华丽，却无比的单薄，没有泪，身子却不住地颤抖。握着信纸的手，指节泛白。
顾不得司徒远在场，燕长风上前一把搂住南宫家的四小姐，紧紧的仿佛怕丢了最珍惜的宝物，怀里的人慢慢不再抖动，却仿佛冷冷的，如同抱着一块冰。
很多年后，燕长风早已想得明白，当时当日，其实需要安慰的是自己，是自己害怕了她受伤、是自己心痛到不能自已。而那个单纯美好、不沾人间烟尘的南宫慕颜，在那个下午，死了。
“伯父，请借我人马，清理南宫府里的败类。”慕颜的声音涩涩的，却没有颤抖、没有语气，只是眼睛红得，似乎能滴出血来。
“好。”司徒远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如同一个老人，心里头凉了，“长风，你同慕颜一块回去。”
“伯父，那就告辞了，慕颜立马启程。”南宫慕颜轻轻推开了燕长风的怀抱，一幅惨白如纸的面容、一双血红如火的眼睛，这一刻谁也想不到，娇艳如九天玄女的南宫慕颜日后竟成了那个冰冷的杀戮女神吧？
“慕颜，你若想哭，就……”面对这样巨大的打击，却如此冷静，谁能够不担心？
“大仇未报，南宫慕颜绝落泪！”
......
木芳城三百铁甲兵跟随南宫少主和燕大侠日夜兼程前往人心惶惶的玄武城。一路上，南宫家的继承人没掉一滴泪，只是策马狂奔中，那身躯似是随风飘摇，若浮萍，断了根。
那封信，说玄武城破，南宫谦云和长子南宫玄霜均死于不知身份的黑衣人手中，怀疑南宫府有内鬼作祟。而出城在外的南宫玄武城一向不沾江湖纷争，是与什么人借了不共戴天的深仇，竟然要灭南宫家满门？！又是什么人能够一下子杀死武功已臻极境的南宫谦云和早已继承他衣钵的南宫玄霜呢？！
“内鬼”这两个字，时刻打在慕颜心头，不痛，而是有烈火在燃烧！什么样的内鬼，竟然可以几乎歼灭了坐拥半个武林的南宫家？！身份一定非比寻常，一定是南宫家最亲密的人。
想着自己最亲近的人中就有弑凶杀父的大仇人，慕颜的心如同掉入了天山寒潭，第一次觉得背叛是不可饶恕的罪！
我一定手刃大仇人！
燕长风看着那么单薄的人，心中酸楚难耐，明明是打算抱在怀里宠着的人却根本无力为她分担一丝一毫。分明眼前的小女子气势如虹，镇定、决绝，可燕长风就是忍不住心疼。
若不是马匹支持不住，南宫慕颜是一刻不会停的。驿站外，铁甲兵有序地席地休息，看似随意，东一堆、西一丛，但其实严格地按照阵形编排，丝毫不乱。
山丘上，慕颜迎风而立，黑色的斗篷飞舞起来，猎猎作响，女子盯着脚下的平原山川，看似平静，眼睛却红了。
身后的男子轻轻叹了口气，从身后拉起女子紧握的手，才发现因为太用力，指甲陷入肉里，已经出了血。一根一根松开她的手指，用手帕轻轻盖在血痕上，系了结，发现女子一直努力控制自己不颤抖，再也不忍耐，双手拉过那纤细的肩膀，将慕颜锁如怀抱中。
不说话，只是默默搂着她；女子也不挣扎，漂亮的眼睛里仍然没有一滴泪。
燕长风始终觉得那里不太对，低下头，才发现慕颜发青的脸上飘着不正常的红晕，妖娆，可是燕长风却没有功夫欣赏。伸手探探她的额头，竟然有些烫人，急忙拉过她的手腕，搭上两根手指，虽然不甚通医术，却也知慕颜在巨悲之后连夜赶路，又拼命压制自己情绪，如今身体已经耗空，再也支持不了片刻。
“慕颜，我去镇上找大夫。”
“休息的差不多了，我们继续上路。”完全置若罔闻，声音中有一丝沙哑。
“不要胡闹……”除了南宫慕颜，还有谁能够令沉稳如燕长风口不择言呢？！
“胡闹？我身怀弑兄杀父的大仇，像是胡闹吗？！”平静地反问，好像事不关己。
“可是你的身体……”
“燕大侠，我心已决，不必多讲了。”一句“燕大侠”提醒燕长风他始终是外人，南宫家的事、南宫慕颜的事，都轮不着他管。心中伤怀、又担心慕颜的身体，燕长风只得随她去了。
山路艰险，南宫慕颜视若不见，一骑绝尘绝冲在最前面。
数月前，也是这条路，和司徒歆从玄武城逃出来，前往木芳城。那时心里担心着爹爹会不会追回来，会不会抓回去之后罚抄书，担心在司徒歆心里是不是小柔比自己重一些。
仿如隔世。
爹，女儿不孝，为什么总想着往外逃，而不是多留在爹爹身边呢？！大哥，慕颜总是觉得你太严肃，不愿意亲近你，其实你都是为了我好！我知道，只是觉得还有好久好久的时间可以慢慢变懂事、还有好久好久的时间可以去完成你对我的期望！可是为什么不等慕颜回来呢？！为什么不让慕颜再见你们一面呢？！
你们是不是走了也生慕颜的气？！是不是气慕颜不听你们的话，总想离家出走？！慕颜都改，慕颜再也不惹你们生气了！！慕颜可以谁都不要，只要爹爹、哥哥不对慕颜失望！
心中的悲苦抑制不住地上涌，身体也仿佛失去了控制，下一瞬，天地旋转，耳边似乎有谁喊自己的名字，也许是因为意识不清，那声音怎么听起来撕心裂肺？！
不管了，太难受了，终于，可以休息了。
......
睁开眼，床上的布帐是首先以入眼帘的，这是哪里？！
慕颜挣扎地要坐起，却发现全身都酸痛，头痛更是无法忍受，铁娘子一下子又倒回了床上。
听见帐内声响，帐子被人拉开，燕长风一袭黑衣、长身而立。
慕颜环顾了一下室内，似乎是间客栈，虽然简朴，但是干净整洁。桌子上一盏小油灯一跳一跳地闪着，大片月光就从高处的窗子里倾斜而下，洒在燕长风身后，化去了常年征战的戾气，那张可以用“姣好”描述的男子容颜显得那么柔和。
“喝药吧。”
女子乖巧点头，却没有力气自己端住汤碗。男人用小匙将汤药喂到女子嘴边，女子一饮而尽，仿佛不觉苦。
“慢点，苦。”男子心痛。
慕颜苍白的脸上淡淡的显现了一个笑容，又喝尽了下一勺药。
这么多天，慕颜脸上的第一个表情，竟然是笑容。可燕长风就是心疼她的懂事，不想她一夜担起天下。
“哭吧，慕颜。没有人看着你......”
“燕大哥，爹爹和大哥的仇，慕颜要报。可是从小他们就教导我，南宫家的人，最坚强……”细细柔柔的语调，如同呢喃，眼中没有神采，似乎爹爹哥哥都还在眼前。
“明日不要上路了，慕颜，你若是累坏了，谁来揪出南宫家的内鬼呀？”
“燕大哥，玄武城南宫家除了武功独步武林，医术也是一绝。天下十大名医，不管怎么排，排第一的都是出自南宫家。我们这一代，武功，是我三哥哥最强，比我爹爹……爹爹同一年龄时都强，要说医术嘛，能够跟慕颜一比的，就只有大哥了……”嘴角的笑温柔的能融化别人的心，眼睛里却全是伤痛。父子兄妹五人，从此天人永隔，南宫家就这么散了。
“所以我自己最清楚自己的情况，不是什么大病。”
既然医术如此高明，都会病倒，这打击真的受的住吗？！燕长风只盼她能够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这样的伤害，若不发泄出来，久了就使内伤！
“可是你不能骑马，雇马车吧？！”早知她执拗，只好退而求其次。
“马车太慢了……”慕颜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体，再坚强的意志都撑不住奔波。
“.…..”燕长风沉思，一个主意浮上心头，却要质问自己，是真心助人，还是因为私心。
成全。想到此，不再犹豫。
“我抱你骑马。”
“甚好。只是要劳累燕大哥了。”慕颜毫不犹豫。感激眼前男子的温和宽容。
“慕颜，你真的不疑我有私心？”燕长风虽确定自己没有，但是仍然忍不住问出口。
司徒歆、燕长风、南宫慕颜，都是光明磊落的人，喜欢从不掩饰，但是喜欢也不等于霸占。
所以南宫慕颜自是知道燕长风的情，只是这情，只能来生回应。谁叫南宫家的人，一辈子只能爱一次，爱上了，就不回头。
“难道我不了解燕长风的为人吗？”
相视而笑，更像是惺惺相惜，温暖却少了柔情。
玄武城的大门就在眼前，思宸江缓缓地绕着城池流淌，丧乐飘出了几十里路。
慕颜浑身颤抖，看着全城缟素的家园，一直不愿相信的事实就在眼前，爹爹和大哥是真的走了。
“燕大哥，放我下马，我要自己走进去。”南宫家的人就是在什么灾难面前，也都挺直了脊梁，不会被打倒。
燕长风虽然担心她的身体，却知此时不可违她心意，小心抱她下马。
“慕颜，你爹爹新近大丧，只怕在这个风雨飘摇的当口，你带重兵入城，会落人口实。”慕颜抬头看了一眼燕长风，眼前的男人什么都替自己想好。只是此时此刻，心中的孤寂恐慌刺得自己忍受不住。
我不怕落人口实，我只是害怕自己一个人面对！人人都走了，慕颜好想要有人陪在身边。
“内鬼还没有揪出，大局为重。”燕长风如何舍得下慕颜，只是舍不下也地舍，既然说了要事事以她为重，就要替她谋划好一切。如果她娇柔，自己就要硬下十二分的心肠，哪怕丢了本就少得可怜的机会，也要替她拿到想要的一切。
慕颜点头，忍不住想要抱抱这个抱了自己一路的男人，最终还是止住了，大仇未报，儿女情长只能抛到脑后。
燕长风伸手入怀拿出一块墨玉的令箭，上面有篆体的“木芳”两个字。
“这是调动铁甲兵的令箭。司徒歆也没有。”但愿在关键时刻这可以保她平安。不知为何，燕长风心中总有不好的预感，似乎就要有灾难发生。
“你记住，木芳城三百铁甲兵，只听你一人调遣。”
燕长风再没有回头看，率领木芳城将士在玄武城十里外安营扎寨，所以也没看见慕颜眼中一闪而过的舍不得。
城门洞开，南宫慕颜独自走在最前面，娇弱的身躯挺得直直的，黑发与黑袍在狂风中飞舞，整个画面却仿佛静止。
一个水做娇娥，一副铮铮傲骨，没了家的南宫慕颜满身悲怆。
南宫谦云义薄云天，对待玄武城民众如同亲人。玄武城的百姓并非敬重南宫谦云，而是爱戴，当作父辈的爱。
南宫惊雷不愿意因为自家的丧事影响百姓的生活，可是全城老百姓自愿服丧，家家挂白，四十九日大丧，夜夜全城无眠，角落里都是素白的冥烛。
南宫四小姐回城。悲哀的人群让出一条甬道，慕颜就站在甬道的尽头，慢慢向家的方向走去。
对不起。
看着自愿为爹爹与哥哥守丧的善良人们，慕颜心里说了千千万万次抱歉。不仅仅是父兄，玄武城的男女老少哪一个不是包容自己的任性胡闹、期盼自己成为合格的南宫四小姐。而自己却总是仗着所有人的宠爱，胡椒蛮缠地伤他们的心，因为总觉得将来还有的是时间求他们原谅、还有的是时间成为他们的骄傲，可是现在，没有机会了。
“慕颜！！！”南宫府里冲出一个高大威猛的男子，一把将慕颜搂入了怀里。
“三哥”
“南宫三少爷”安顿好了木芳城的兵士、低调入城的燕长风向南宫惊雷行礼。
南宫惊雷审视了一下眼前的男人，容貌好看多过英俊，线条很柔和，可是周身的气质却内敛沉稳，将戎马半生的戾气收藏的很好。最近果然见到了很多了不起的后起之秀，眼前的这个可能是其中最厉害的角色。
“在下木芳城，燕长风”
“原来是木芳城的燕大侠，多谢你一直照顾舍妹。”果然。司徒歆武功自然不弱，可是别人最多称他一句司徒少主，而燕长风却是侠名远播，即使南宫惊雷也要尊称一句“大侠”。
“大侠之名不敢当，长风只是前来吊唁，想给南宫城主和大少爷上香。”
“多谢”南宫惊雷命人带燕长风去灵堂，却突然想起什么来，“燕大侠，你劝劝慕颜，身体为重。”
早就听说慕颜跪在灵堂里，不吃、不喝、不睡已经一天一夜了，只是想劝，谁又劝得住呢？也许有人，只是那人，现在在哪呢？
南宫慕颜在灵堂里跪得笔直，黑发白衣，无比单薄。
爹爹，大哥，我再也不会不懂事了，我一定不会再令你们失望！自己不懂事地离家出走导致最终没有见到父兄最后一面……
“慕颜”南宫慕颜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僵住了，还没有回过神，就被人从后面狠狠地搂住。
熟悉的气息扑面而至，还加杂着仆仆风尘。
身后的人小心翼翼地转到慕颜面前，那张日思夜想的脸缓缓出现在眼前，所有疑虑不安、不确定，在看到这张脸的一瞬间全部化为乌有，只有看着眼前的人，才知道什么叫安心。
男人的脸瘦了很多，棱角更加硬朗，下巴上有新长出来的胡茬，身上多了许多沧桑。忍了这么多天的眼泪就这样一滴一滴地掉了下来，很快就止不住了。
“司徒歆，我爹和大哥都走了。”说不出的悲凉，慕颜像小猫一样，卸去了所有坚强和骄傲，所有的委屈、悲痛在被眼前的人拥进怀里的一瞬间全部爆发。
忍了那么久，忍得自己的心时刻被攥得紧紧的，在所有人面前都是那么坚强，那么刚硬，终于再也不用压制自己的脆弱和痛苦，终于找回了这世界上，自己仅剩的唯一个依靠。
紧紧搂着怀里的女子，司徒歆恨死了自己，为什么在她最痛苦的时候不在她身边守着她？！为什么不给她应有的温暖，要她一个人面对如此的灾难，还凭什么讲要护着她一辈子？！
“哭吧，慕颜，哭出来……”
刚走到灵堂的燕长风愣住了，随即退了出去。
慕颜终于哭出来了，发泄出来，就没事了……
笑一笑，心里不是早明白，她爱的是司徒歆，这辈子都不改吗？
原来她那令人震惊的坚强，是因为把所有脆弱、柔软都留给了司徒歆。原来是因为只可以在他一个人面前毫无戒备的哭泣，所以在其他人面前就要拼命克制，因为他们都不是她心底的那个人。
隔了很久，燕长风才想起来问司徒歆这些日子的行程。原来听闻南宫谦云罹难，司徒歆就和凌晗众人分了手，日夜兼程赶到了玄武城。而身受重伤的姬旒殇自然是受不了这样的颠簸，迁夜澜自然是寸步不离地守护，凌晗还有很多不明白的事情要查，于是其他四人暂时留在赤炼城周边，只是当是不明白这一别，也许没有机会再相见。
小乔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十八章 恨天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