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luxuria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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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面虎身的“暴食”诅咒看起来威武霸气压迫感十足，实际上对于自己感兴趣的人和事物称得上温柔以待。
大老虎叼起秀一和夏油杰的颈后衣领，像是猫妈妈带着幼崽那样，开始在林立的高楼楼顶飞跃。
伴随着呼啸的风声和刺激的被动跑酷体验，他们向着城市边缘移动去。
出了城市，灰雾散尽，没了高大建筑作为落脚点，“暴食”开始乘着疾风流云奔行。
朗朗乾坤如同画卷一般在眼前展开，惨绿凄黄交接的草色铺满广袤的平原，零星有几块树影重重的木林，在城市当中完全消失的鲜活植物顽强地在“里界”变幻莫测的环境中生存繁衍，一直伸展到天边。
天空也不再灰蒙蒙，地平线之上翻滚着密云，仿佛高空当中的风暴将笼罩着大地的幕帐掀开一角，露出望不尽的天蓝。
并不是清晰明快的景色，有些像塞尚的印象派画作，色调阴郁色块浓稠。但即使如此，对比之下美丽异常的景色也颠覆了夏油杰对于“里界”的刻板印象。
小女孩惊讶地张开嘴，被灌了一腔凉风。
“惊讶吗？远离了人类，即使是在‘里界’，也有不错的风景。”风中传来秀一的声音。
惊讶过后，夏油杰开始从景色中分析有效信息：从东京出发，最先见到的地形不是海而是平原——这里应该对应现世当中的关东平原，即使“里界”的太阳不一定是东升西落，也能判断出他们应该在向西移动。
如果她猜得没错，接下来应该是飞驒山脉。
果然，“暴食”猛地提升飞行高度，带着他们翻过白雪皑皑的南北向山脉。
夏油杰低头看着“里界”版本的关西，高低起伏错落的丘陵地貌伴生着更加茂密的丛林和多样的水系，只有地图上那些原本为城市的地方：京都、大阪……成了一块块贫瘠荒芜被灰雾包裹的灰色瘢痕。
就像是不断病变扩散的癌细胞，她想。
风渐缓，高度渐降，飞翔大老虎稳当着陆，将两人放在了一个平缓的斜坡上。
夏油杰看着斜坡往前延伸几十米，骤然陡峭，然后又在底部连接着一望无际被细细白沙铺满的平坦大地。
没记错的话，自己所站的这个位置应该是大陆架，然后是大陆坡、海床……都过了关西了，这里的确是大海吧！
可是，海水呢？
还没来得及发问，头顶的大老虎先咂咂嘴，自言自语：“天快黑了，吾要去猎食。”
接着打了个哈欠，面朝秀一：“你们在此稍等片刻，跟着经过的鱼群去第二个海沟就能找到‘淫谷欠’。”
“让那家伙卖吾个面子，别再玩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了。”
都没有海水，哪里来的鱼群呀？
然而“暴食”一向随心所欲，不给人提问的机会，后爪轻等地面，跃上云霄，飞远了。
此地只剩下迷茫的夏油杰和斋藤秀一小眼瞪大眼，风吹过，从干涸荒芜的海床上卷起一片贝壳骨碌碌地滚。
就着秀一的袍子，两个人寻一处平缓地势坐下，眺望着远方的黑太阳缓缓沉下地平线。
与现世的夕阳景色刚好相反，落日是黑的，由内而外逐渐被晕染成深紫、靛蓝、橘粉。海床上的白沙此刻也如同水波般反射着梦幻的各色粼粼光彩。
夏油杰仿佛听到了潮汐拍岸的水声，徐徐晚风也带上了海水的咸腥味。
只是依旧不见海水。
液体清凉柔和的触感逐渐漫过脚趾、膝盖、腰腹、脖子，最终淹没头顶，行走之间多了浮力。
只是依旧不见海水。
夜色笼罩下来，天地间却多了别的光源。
一只半透明的海星从白沙下钻出来，散发着粉色荧光；一大片半透明海草在空中飘摇，洒下蓝绿色的光辉；依附海草的贝壳群随着看不见的海浪张张合合，其中有几颗珍珠闪烁。
更多的是夏油杰不认识的史前海中生物，都以半透明带微光的姿态飘在空中，龙游鱼跃。
被这副在现世永远不会见到的绝景震撼，小女孩努力仰头睁大眼睛欣赏着，目不暇接，眸子里盛满各色变幻的光彩。
“这应该是，世界的记忆？”秀一伸手到脑后挠挠，略显困惑与惊讶，“想不到居然是这种形式。”
“就好像人类死亡后的执念会来到‘里界’，世界在经历沧海桑田的变化后也会将自己从前的模样投影到这里，我们看到的应该就是这片海域亿万年前的样子。”
“毕竟大自然的变化都是以亿作为时间度量单位。”
“所以不像人类的城市一样在‘里界’变化飞快、乌烟瘴气？”
秀一边猜想求证，一边提出新问题，显然对于自己没有见过的景象也颇为感兴趣。
夏油杰伸出手，一只几近透明的淡粉色水母游过，漂亮如蕾丝的裙带温柔地绕过她的指尖。
“原来没有人类，世界的记忆竟是这么美吗？”她喃喃。
“嗡——”远处巨大悠长的鲸鸣声响起，庞大的蓝鲸虚影从地面的白沙中缓缓跃出，在空中伸展，惊散了一片游鱼。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看不见的巨浪强力打来，是洋流！
跟随着洋流的是星星点点旋转前行的巨型鱼群，璀璨的白光仿佛流星雨划过夜空。
“经过这里的鱼群！”秀一一手指着目标，一手拉起夏油杰像鱼群奔跑。
两人行至鱼群下方，秀一扬起自己的灰袍，轻巧地罩住洄游的鱼儿，用力再抓住四个衣角，形成了一个海洋版降落伞。
既然是记忆，鱼儿并不会因此改变游动方向，仿佛忠诚的雪橇犬拉着两人向目的地飞去。
这种体验着实奇幻，穿行在流光溢彩的海洋生物之间，夏油杰感到自己的心也在微咸的澄澈海水中飘荡着。
然而“暴食”口中的第二个海沟就不那么美好了。
眼见到了目的地，斋藤秀一放开游鱼，两人从空中缓缓飘落降下至海沟边的地面上。
夏油杰探出半个头向下望去，漆黑的海沟仿佛白沙铺就的海床表面裂开一道狰狞的伤口，深不见底没有一丝光亮，只有带着腥味的风从海沟中呼呼刮出，发出人类被号似的声音。
“——”秀一又发出一连串晦涩的音节，召唤着。
一个白点从海沟底部出现，迅速上升放大，看清轮廓后是一只人类的手。
夏油杰拿出自己的手比划一下，嗯……看起来差不多，这个怪物的的本体是小孩模样？
不对，她很快反应过来，隔着上千米看起来已经和自己的手差不多大了，实际上这只手应该有多大？
她飞速后退，拉起秀一就尽力向反方向奔去。
然而陆生动物用于水中活动的肢体早就退化了，是以两人没有跑多久，那只惨白的手就从海沟中伸出来，伴随着轰鸣巨响，激起大片海水乱流。
夏油杰用余光观察那只诡异的手，居然比不久前看到的蓝鲸还大上一圈。
然后手抓住海沟边缘的地面，手掌支撑，五指发力，是泳池中的人奋力上岸的动作。
接着会出现怪物的头和脸吗？
不出夏油杰所料，等比例的巨大发顶从海沟中升起，接着是面部和脖子
中村绫香？不，中村绫香不会出现在“里界”。
富江！
已经成为泰坦巨人的富江即便再美，那张比数个蓝鲸加起来更大的脸也极具压迫感，它还是带着一贯妩媚的微笑居高临下注视着两只奔走的蝼蚁，想要伸手碾死，无奈发现自己并不能全部从海沟中出来。
事情再一次超出自己的掌控，它立马怒不可遏，紧接着就是末日般的海底地震。
地动山摇当中，夏油杰和秀一两人躲避着激流乱石，不得不降低逃跑速度。
几道细小的裂缝从海沟边飞速延伸，越扩越大，直向两人袭来。
地面裂缝中突然有破出几条可怖的章鱼腕足，长度不可测，狰狞舞动着要抓住逃跑的蝼蚁。
眼见裂缝和腕足愈来愈近，夏油杰几乎要放弃逃跑计划，拿出咒力与怪物奋力一搏。
富江为什么会有章鱼腕足？富江变成了章鱼？
一个点子点亮原本堵死的思路。
“秀一，咱们分开跑。”夏油杰没有停下脚步，将十根手指缠在一起摆出古怪的手势朝秀一大喊。
秀一几乎是立即明白了夏油杰的计划，点点头就和她一左一右分开逃跑。
如果从上空看，两人的路线不再是直线，而是毫无规律布朗运动般地在兜圈子。
数不清的章鱼腕足也追着两人兜圈子，不同于两只毫无挂碍的蝼蚁，巨大的章鱼腕足经过无规律的路线，被绕着结成一个又一个死结，相互阻碍。
最终，毛线团成型，富江被她的章鱼腕足从各个角度死死缠住，动弹不得。
没了平铺于地发力均匀的腕足支撑，富江再维持不住巨大身形的站立，轰隆一声倒进深渊海沟。
两人也借着海水浮力缓缓潜近海沟，从高处看清巨怪的整体。
它是动不了了，可是要怎么处理呢？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luxuria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