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越千年的记忆》素恕冥笙

7、第六章

　　章简把手稿塞进包裹里，打开门，跟着门外的人上了一辆车。

　　在车上，章简把整篇手稿草草地扫了一遍，连蒙带猜地大致搞明白了这篇文章讲了什么内容。

　　故事的主人公王度——有可能就是作者本人——从他的老师那里拿到了一面神奇的镜子，然后亲眼看见了这面镜子的种种神奇之处。接着，他又把镜子给了自己的弟弟，弟弟出去回来以后又把路上遇到的稀奇事讲给他听。最后有一天，他听到装镜子的盒子里传来悲鸣，打开看时，镜子已经不见了。

　　“按照现在来看，我怕不是魂穿了这个王度啊……”章简翻着手稿感叹道，“相当于他把他的经历写下来，然后我穿越到他的身上，于是又把这些事经历了一遍。”

　　他想起了什么，停下手上的动作仔细回忆了一下。

　　“这个模拟器是不是读取资料然后模拟来着？要是它也读取了历史上的王度写的文章的话……这么说的话这个的确是’剧本’没错啊。”

　　他一边思考着，一边扫了一眼腕带上的时间。

　　611年。

　　“艹？”章简吓得一挺后腰坐得笔直。他发了几秒的呆，然后果断翻开手稿，找到写着去长安的剧情的部分。不出所料，他在那段文字里找到了【大业七年】几个字。

　　“……时间跳回了。垃圾模拟器。”他忍不住骂了两句。如果除了空间以外，时间也和另外两个人岔开的话，那很有可能就意味着他们再也见不到面了。他们进入模拟器的时间是统一计算的，但只要在这里面的时间不统一，这个AI就绝对不会让他们见面。

　　想到这一点以后，章简反而感到了一丝轻松。“好啊，不用找人了。所以接下来只要专心过剧情就可以了吧。”

　　直到回到现代为止，就算一直被困在这个故事里也没什么了。

　　章简胡思乱想之际，车子已经在某处停了下来。有仆人为他打开门，并介绍道：“这是长乐坡，程雄邀老爷到家中暂住，等休整好了再继续上路。”

　　“知道了。”章简应了一句。他打算先暂时跟着剧情走，反正手里有剧本，未来尽在掌握。
　　进了屋子，和主人打过招呼后安顿下来。章简回忆着故事里的内容。“没记错的话，接下来我要拿出镜子，而那个叫’鹦鹉’的婢女看到了之后就会磕头流血。那也就是说……”

　　他稍稍地回过头，朝自己身后的方向瞥了一眼。果不其然，那个婢女就站在自己身后的一段距离处。如果自己此刻拿出镜子来，她必定会暴露于镜子的映照范围之中。

　　鹦鹉谨慎地站着，发现章简回头向这边看来，她仿佛吓了一跳一般，跳起来想要溜走。章简看她离得逐渐远了，连忙掏出镜子追了过去。

　　章简把她逼到了厅中的一个角落。见已经无路可逃了，鹦鹉这才乞求道：“请您饶我一命吧，我什么都和您交代，只是不要拿那面镜子照我。”

　　章简有些意外：“我还没拿出镜子来，你怎么知道它在我手里？如果我只是随便拿面铜镜来整整衣冠而已呢？”

　　“您不需要拿出来了。”鹦鹉答道，“我知道将会发生什么，我也知道您手里有能将我杀死的物品。从见到您的那一刻起我便明白了，是上天要我遇见您，然后死在您的镜子之中。我已接受了我的宿命，所以就请您继续让本该发生的事情发生吧。只是少让我见一次那镜子，便可以少受一次痛苦。”

　　章简点了点头。“我懂了。你先去吧，我得回房间休息一会。”

　　鹦鹉应了一声，低着头走开了。

　　章简好不容易理清楚的思维又乱成了一锅粥。他跑回房间，掩上门，然后崩溃地把自己的头发抓成了鸟窝。

　　“总感觉像次元壁破了一样……”他自顾自地嘀咕着，“我算是明白了。系统把文学作品当成史实读了进来，因为这本身就是个bug，受其影响，在其他不同的地方也出了很多bug。”

　　“首先，如果文学作品写成的年代和文中叙述的年代不一样，时间就会跳回。

　　其次，只有作品中有细致描写的人物才有AI，才能跟我交流。

　　最后，可能是因为模拟不完全，这些有AI的人物全都知道自己是模拟出来的了。”

　　他又揉了两把自己的头发。上一次这么烧脑可能还是在他高中的时候拼了命地研究数学。

　　“但总的来说，我还不知道如果就这么打破原本的故事走向会发生什么……一不小心创造一部新的历史可就麻烦了。所以目前的最好方案，就是按照鹦鹉说的，跟着剧情继续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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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名为鹦鹉的婢女，在原作中是一只化成人形的狸猫。在今晚的酒宴上舞完一曲并向王度（章简）道过谢后，就会变回原形死去。

　　一曲终了，章简捧着手里的酒杯，倒是没感觉到几丝醉意。本来他的酒量就不算差，再加上这个朝代的酒度数远不如现代那么高，所以纵使喝了不少，他也还远远没到醉倒的程度。

　　鹦鹉行完礼后，走到了章简面前。“感谢您实现我这最后的愿望。”她轻声说道。

　　“正如你说的，我也只是在跟着既定的剧情走罢了。”章简摆摆手，“只不过，我还有点事情想问你一下。”

　　反正周围那些人也听不到自己说的什么（听到了也会自动忽略），章简干脆直接把自己想知道的事情一次性抖开了。

　　“你知道自己未来的命运，也知道我拿着镜子，那你知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得到的这些信息？”

　　鹦鹉凝视着他，似乎在犹豫应该点头还是摇头。“我……知道。但是我无法将其直接告知您。”

　　“我明白了。”状况和他的预想不谋而合。“我没有别的问题了。那，就让剧情继续下去吧。”

　　鹦鹉沉吟不语地向后退了半步，接着慢慢伏下身去，身姿化为一只狸猫的模样，静静地停止了呼吸。

　　周围的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叹。章简也默默叹了口气。

　　“第一段的故事至此就结束了。”他心道，“哈……该说古人的想象力真是强大吗……凭我自己可想不到这么玄的剧情。”

　　他翻着自己手里的稿子。“话说……培训的时候为什么好像没提到呢？要说的话这个应该是小说才对吧……但培训的时候提到的格式明明只有那几种诗歌啊？”

　　章简出了一会神，然后才反应过来。

　　“我这是……触发了什么计划以外的东西了吗？卡bug也不至于这么夸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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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拜托，唐朝除了诗以外也是有别的文体的。”

　　说这话的时候，纪飞逸正和黎茵在前往幽州的路上。

　　他们把降落的地方搜了一圈，既没找到章简，也没发现任何诗歌的痕迹。这么一来，甚至黎茵都有点懈怠了。在后续的商讨过程中，纪飞逸难得地让了一步，他们最终决定去幽州，也就是现在的首都北京看看。

　　“现在有正经的散文也有小说，放回到唐朝去，那就是散文的祖宗和小说的祖宗。毕竟你总不能指望到了21世纪左右就突然冒出来一种全新的文体吧？再说21世纪的小说明显是发展了好久的产物了。”

　　“好好好我懂了。”黎茵应道，车子的颠簸让她有点不舒服，“总之就是说，我们不应该只盯着诗歌，也可以试着找找别的，对吧？”

　　“Bingo！”纪飞逸打了个响指。

　　“说起来，我好奇很久了。”黎茵侧过头去看着自己的队友，“纪飞逸，你究竟是从哪儿知道的这些东西？”

　　“这个嘛……嘿嘿，”纪飞逸傻笑两声，把视线挪开，“我不说成不？”

　　“不行，说来听听。”

　　“啊……其实，我家里算是有个图书馆……是那种老式的，全是纸质书的那种。因为距离电子书籍大幅取代纸质书也才过了一个世纪多，所以实际上有很多在这个过程中丢失的资料，应该都是能在我家的书库里找到的。”

　　“当然了，谁也没法保证，是不是。而且那些书都挺脆弱的，一碰就坏，这就是为什么还没人来把这些书全都收走。不过除了书以外，我们家还有一个传统，就是每逢过节的时候，都要把所有人聚在一起，由长辈给晚辈讲历史故事。我就算再怎么不喜欢，毕竟听了快二十年了，再怎么说也该记住了。”

　　“所以……就是这样。”纪飞逸耸了耸肩。

　　黎茵若有所思。“……看来你比我想象得要懂得多得多啊。”

　　“可不是吗，黎大小姐，人不可貌相听过没有？”

　　“也仅限于听过了。”此刻，黎茵切身体会到了文学的深奥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