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正文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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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给他添一把火吧，差不多该让他动手了。
“你在这里等我很久了？”秦笑看着面前的人，高领深色制服，面容有些冷峻。
云泽说：“是。”
“你可以选择来终结这一切，如果你想的话。”秦笑脸色苍白，扯出一个笑意：“我的确是想杀了你，曾经。”
“我也没料到你心急到这个地步。”云泽将手放到身侧。
秦笑看着他抬手，枪口对准了自己的身体：“你从什么时候知道，我想杀你的。”
“我是你的哨兵，”云泽似乎想起了什么，扯着嘴角笑了笑，他缓缓说：“也好歹是那么多年的首席，我想知道，就能知道。”他拂开额前的头发，“我还以为要再过一阵。”
“既然打算杀我，”秦笑嘴唇苍白而干燥，“那你还犹豫什么呢？”
云泽的手很稳，枪口纹丝不动。距上次秦笑拿枪指着他也没过多长时间，只是一切都不一样了，无论是二人的身份地位还是彼此之间的感情，都不一样了。
“其实我挺爱你的。”秦笑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好看的笑，他的声音本来就很好听，依旧像云泽记忆里第一次听到他声音时那样，如今更加低而温柔，像在念一行情诗。
“我也是。”
——一切都要结束了么。
——都在这里结束吧。
云泽额上的汗流进了眼睛里，他不舒服的眨了眨，食指屈起，扣动扳机。
“砰”！
林中群鸟受惊齐飞，尖声鸣叫回荡在山谷里，然后一切又归于平静。
——
“你确定他死了么。”
“我确定，邵部长。”
邵庄似乎还有点不太相信，这么多年刀尖舔血，谨慎惯了。想了想，又废话了一句：“真死了？”
一旁荀点七重重点头：“死了。”
秦笑真死了，被云泽杀了！这意味着什么呢？从此总指挥厅，不，是整个塔，再也没有碍事的东西，又回到他的时代。
哦，对了，还有，邵庄的目光放到身边这个人身上，荀点七，本来以为她要碍事了，还想着让她消失也不是难事。
他担惊受怕了这一段时间，终于结束了。
“云泽，”他从藏身的地方出来，一步步的向前走，他藏的很远，走了几分钟才到了开口开口的距离，“你开枪了？”
“你不是一直等着，”云泽额角落下汗水，湿透了的额发挡在眼前，非常难得的显得有些狼狈，“等着我亲手杀了他么。”
“话不能这么说，”邵庄叹了口气，“云泽，你总是不信命，明明知道应该怎么样，却总是偏偏挑不该说的去说。不能做的去做。”
“就像我知道，那怕我的手段被你察觉了什么，也不能改变你做事的决心。因为你根本不在乎这件事到底是不是我设计的，你只在乎到底能不能达到你的目的。”
“我想知道你想从这里获得什么，”云泽说，“你这把棋下了将近二十年，从秦仑到秦笑，你到底想得到什么。”
“你看不出来？”
“你自己本身，清楚么。”
“我是为了塔啊，”邵庄摇头叹息，“为了……”
“你是为了你自己。”
邵庄闭上嘴，摇摇头道：“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
“你刚才也说了，这几天总看不见我，”云泽缓缓地转过头，脸上汗珠滚落下来，打湿了制服领口。
他笑了：“你就没想过，我到底干什么去了么？”
“你……”邵庄猛然间觉得不妙，下意识的要动作，旁边已经有人冲上来压制住了他！
“老邵，”邵既礼显然在一旁待了很久了，此时慢慢从走过来，腿都在抖，“你……你干嘛啊……”
邵庄呆呆地看着那群人，似乎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你怎么在这儿。”
“我收到了指令……”
邵既礼和他对视半晌：“老邵……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啊？”
“别这么叫我，”邵庄咬牙切齿，恶狠狠地说，“我是你老子，懂吗！”
“废物，”邵庄瞪着他，“扶不上墙的烂泥，我当初就该掐死你。”
邵既礼被骂的几乎都呆了，张着嘴说不出一句话。他没见过这样的邵庄。
“有一天我死了，也是因为你。”
他一直以为，只有自己“聪明”懂得变通，邵庄从来没在他面前做过一件有违塔规的事，甚至都没说过人坏话。
他还一直觉得他古板迂腐。
没想到他做的比自己多的多的多了。自己这点小手段，在自己老子面前，真是小巫见大巫。
那边邵庄还在骂儿子，秦笑脱力似的靠着云泽，默然挥了挥手，身后下属立刻上前，带走邵庄。
——
“秦部长真是不错。”
回塔的路上，大家都很自觉的给秦、云二人留了足够的空间。谨慎的挪到了他们的视线之外。
云泽摸着秦笑鬓角湿软的头发，对他说，“我教给我的那些战术和安排，你安排的都很好。教了你一遍，就记得那么快。”
有人责怪云泽从头到尾没有参与秦笑的任何计划，没有听秦笑的任何指挥，其实大可不必。
他当然不用去旁听，毕竟都是为他整夜的讲解直到凌晨。因为怕有一些有心之人的监视，他们还特地选了一些能避开旁人监视的地方和隐秘的方式。
秦笑将头抵在他的肩膀上，半晌弯了弯嘴角。
云泽道：“我挺爱你的。”
秦笑怔愣一下：“怎么突然说这个。”
云泽笑了笑，眼底却没什么笑意，有点深重的意味：“突然想说了。”
“……”
云泽是被公认的那种绝不可能多深情痴情的人，秦笑也不是能把“爱”直白的挂在嘴边的，要真说起来二人最显著且鲜明的共同特点就是：
记仇。
两个人在一起时间也不短了，也没说过这类的表白话语。机缘巧合情急之下阴差阳错，还是秦向导在那种情况下先说的。
秦笑想起来了，也意识到了，于是耳朵泛起一层薄红，他太白了，白的有点缺血色似的，所以一旦害羞就很明显。
他害羞着，欲盖弥彰地挣扎了一下：“当时是情急之下，我怕邵庄并不相信……”
“我知道，”云泽煞有介事地顺着这个说法说下去，“我信。我也爱你。”
我知道。我信。我爱你。
秦笑原本只是耳尖泛红，这下子彻底由面颊红到了脖子，云泽逗他：“当着那么多人面说了，现在害羞？”
秦笑放弃挣扎，自暴自弃似的转过头吻他，封住云泽的一声笑。
——
整个战争后期，祝垚所带的那一波“叛军”都承担起医疗救助的任务，一开始和塔之间彼此都心怀芥蒂，后来打的厉害了，也都忙的顾不上谁对谁了。
祝垚本来是担心儿子想偷偷地来看，几个老姐妹不放心她跟着过来，没想到正碰上打的不可开交手忙脚乱的时候，医疗的人手忙的脚不沾地。
她们比他们大部分人年纪要大，这些年东躲西藏，战斗经验和受伤经验都比他们丰富的多，虽然一开始毒舌的训得孩子们脸都绿了，但时间长了，都知道这是个面冷心热的长辈了。
“怎么回事，瞧不起我们这些塔外的？”祝垚冷冷道，“没事儿，我也瞧不起你们，要不是秦笑是你上司，我就放任你等死。”
那塔内哨兵被她噎了一下，不可置信地瞪着她，祝垚手上动作麻利，几下就解决了，都没给他说话反驳反应的机会。
塔和这群伪叛军们好像迅速达到了某种微妙的平衡，在这场战役后的很长一段时间，秦笑出塔前的那个提议被再度翻出来陷入轩然大波。
第一次投票数据在战役之前：48.67%的赞同票，未通过。
第二次投票数据在胜利归来后：86.79%的赞同票，6.63%的弃权票，通过。
归塔后这段时间，邵庄的办公空间被搜查了许多遍，直到有天审讯向导给秦笑带了段话上来：
“秦仑死之前给秦部长留了一个东西。”
秦笑一开始并没有理解，但还是安排那些人再仔细搜寻了一遍。
“部长，在邵统帅的储藏柜中搜到了一个存储器。是秦仑留给您的一段音频。”
秦笑看着那个存储器，沉默了一会儿，双手接过：
“谢谢。”
等那人退下，他抬起头看办公空间另一头的那一盆绿植，被人造的光芒照顾的很好。
这处办公的空间在秦笑继任之前已经被反复搜查过多次，也许是真的不起眼也不可疑，这盆小小的多肉从秦仑被抓至今仍然没被拿走。
“儿子，你听到这段话的时候，我应该已经死了。”
秦笑再次确认“录制时间”后那行莹蓝的数字，的确是在自己被他从白塔领出来的几天前。
“我的下场是可以预见的。我给你留下这段录音。防止以后再没机会说这些。
“第一件事，我拜托给你，替我向你母亲道歉。”
“第二，我向你道歉。对不起。我把你送去了白塔，如果我当时带你回来……我不能保证你的安全。”
他的声音隔着岁月，存储在小小的通讯设备里，给人一种恍惚的不真实的错觉。
“好好活下去。”
一切渐渐回到正轨。该问讯的问讯，该关起来关起来，该罚支付金的罚支付金，该匹配的匹配，该结合的结合，各归其位，各司其职。
就这样基本整个塔都忙起来，秦笑这个职位还是要各种安抚总结澄清。忙来忙去的忙了将近一个月才基本上安定下来，终于有机会关注到荀点七的事情。
荀点七虽然做了错事，但对最后关头也算立了大功，最后定罪说轻不轻说重不重，给了一点余地。
秦笑去看过她一次。
“那些消息也是你放出去，让邵庄相信你和云泽之间真的闹掰了，好露出破绽？”荀点七第一句话问的便是这个。
秦笑点头：“我放了一些消息出去，并让他相信我和云泽之间真的有了很大的分歧。”
“邵部长做事情很严谨，”秦笑说，“这些事情他都隐藏的很好。要查出来或者证明出来，真的需要费些力气。所以最后关头不得已，才用那种故意落下通讯设备的方式试探出你。”
“我并不需要他真的相信我。”秦笑说，“我们两个人突然闹掰，还是有些突兀。”
感情那么好且形影不离的两人矛盾直接上升到你死我活的地步，的确有些突兀，但邵庄铺垫出的父母辈的生死恩怨，目的也的确是让他们彻底分裂，自相残杀。
“他急于求成，而我并不，这就是我在这一场博弈中的优势。”
“我只想让他看到一些希望，他的目的也只是让我们俩互相掣肘，两败俱伤而已，我就做到极致。干脆假死一次。彻底让他放下戒心。果然他心急先乱了阵脚。”秦笑边说着，边把几本新带进来的杂志递给她。
“你总是那么轻易的原谅别人么。”荀点七犹豫了一下才接过，似乎不经意的换了个话题，脸上满是故作的不在乎。
秦笑两只手规规矩矩的放在大腿上，背挺的很直，到不像是来看犯人的，更像是好学生来听老师训话。
闻言他想了想才说：“你可以理解为，成功者的大度。”
荀点七愣了愣。
但不是每个成功者都这么大度，秦笑觉得云泽对这位老下属就没有额外的宽容，甚至有点额外的小气。
将心比心，秦笑理解，如果荀点七害的是云泽，那么自己可能就难以维持这份成功者的大度了。
荀点七看了他片刻，突然淡声道：“你和云首席都白，孩子肯定白。”
“咳，咳……”秦笑狠狠地呛了几声，半晌才问：“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个话题。”
荀点七举起手中的杂志，好让秦笑看清上面的《教育指南》四个大字，然后用一种难以形容的微妙表情说：“我以为你们打算要孩子了。”
最近祁瞳和冬椰凌怕荀点七在这里面呆着无聊，想方设法的想给她找点乐子，可这地方哪有什么能合理存在的且好玩儿的东西，他们冥思苦想很久，还是秦笑出了个主意，让他们买了些纸质的东西送进来——祝垚曾经跟他说过，她有时会买外部世界的时装杂志阅读。
秦笑努力回想最近到底和这两位朋友交流过什么，导致他们会选择这一类型的刊物，猛然间想起前一阵南桦来信息部看望他时，不知道是不是实在没话题了，谈起自己孩子在白塔过的不错，过两年出来之后自己该怎么教育之类的，秦笑简略的讲了讲当年自己的心路历程，最后表示，先陪伴，后教育。
南桦听了一会儿，表示自己明白了，部长您真的好懂啊，就高高兴兴的回去了。
应该是南桦跟冬椰凌聊了什么，秦笑捂住额头。
秦笑和荀点七又好像交接任务一样言简意赅的说了几句，过了会儿，他通讯设备接连响了几声，是云泽的消息，询问他晚上想吃什么，什么时候回去。最后面接了一句，别呆太久。
秦笑便起身告别，打算回去了。
“你等一下！”荀点七突然站起来。
秦笑脚步一顿。
荀点七也是一顿。
他真停下来等她说了，她倒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时候说什么其实都很无力。说，其实我愿意对你忠心？又或是说，其实我后悔过很多次，我并不是真的想害你？
荀点七说不出来，她那么样高冷孤傲的性子，于是只在停顿了一会儿后说了一句：“你要是信我，以后，我还能工作。”
秦笑回头笑了一下，荀点七在这个笑容里看出了一点少年的顽劣劲儿。
她还没来得及再说话，那人就已经迈步走了出去。
这人。
荀点七目瞪口呆，好像被对方挑衅了，那神情就好像再说：有本事你早点出来工作啊。
没被保护的孩子，总是过于早熟。他一直用那种成熟冷静的思路来处理这些事情，几乎让别人忘记他的年龄。
回去后云泽还在处理食材，秦笑趁着时间联系了祝垚，在照常说完彼此的近况后，她突然来了句：“你们，该要个孩子了吧？”
秦笑两天之内被问了三次，已经从震惊呛水到麻木接受了：“母亲怎么突然这么说。”
“哦，也没什么。”祝垚自然地用右手拢了拢鬓发，然而不到一会儿，她把想法拐弯抹角的表示了出来。
“年纪大了就是喜欢看小孩吧，不过在荒郊野外见小东西真是不容易。”她顿了一下，“尤其是刚离开你那段时间。看见小孩儿就会想到你。”
“我缺失了你的成长，”祝垚说，“这是我最大的遗憾。对不起。”
秦笑没想过自己还会听到母亲那么郑重的道歉：“这不怪您……”
祝垚眼睛红了。
等秦笑关掉通讯器，一杯水递到他的面前，云泽用手盖着他湿润的眼睛，低声说：“一会儿吃饭。”
秦笑沉默地抓上他的手指：“母亲对我道歉了。”
“嗯，听到了。”
“她……想要后辈。”
“我听见了。”云泽说。
秦笑呆不下去了：“我先去整理文件……”
下一秒他就跌回沙发上。
“生个孩子？”云泽吻着他的耳廓。热气全喷在他耳朵上。
秦笑因为身体和心理上的双重冲击而颤了一下，“会不会有一点太早了……唔……”
云泽又贴着他的耳朵笑：“看你安排吧。”
——
几天后秦笑辞职。当然，这绝不是因为秦部长突然想开了准备去备孕，现在塔里的技术也允许他并不亲自去生孩子。
指示部短时间内换两任部长，整的大家都有点手忙脚乱，秦笑那几位手下，因为这次事件对他好感猛增，结果这好感还没捂热乎人就跟他们说拜拜了，心里落差不小。他辞职那天，冬椰凌就差在他办公桌前摆出《关于秦笑部长不可离职的100个理由》，几个哨兵向导集体他面前乖巧排排坐，希望秦笑部长本人能给出关于为什么非得离职的100个理由。
秦笑表面看起来斯文俊秀好欺负的样子，其实内在跟云泽一样倔，做了决定的事情谁又可能动摇的了，他看着他们，有些想笑又觉得感动。最后只说了一句：“以后，或许，还是可以天天见面的。”
“呜呜，”冬椰凌真要哭出来了：“部长你就别哄我们了。”
他们忘了，秦校尉在白塔呆的太久，被模板化流水线式的教育影响很深，所以目前还并没有哄人这种技能
——当然当然，如果有，也仅限于面对某位云姓首席且在某些特定时刻。
所以第2天他的名字出现在信息部部长的候选名单上时，他这几位部下才明白过来什么叫做以后还是可以天天见面的。
秦笑成为候选人是多方的建议，云泽这靠山当然难以忽视，最重要是他现在有了自己的追随者，和令人难以忽视的让人畏惧的力量。
15天后，云泽当选指示部长。
同时，秦笑以绝对的优势在信息部部长的选举中胜出。
一个新的时代开始了。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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