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树养成记》阿哒

9、第 9 章

　　10月8号开学，江柏决定10月5号回学校。她原本打算更早一点回去的，因为学校里有很多事情等着她去做。

　　可回到家之后，当面对着田清云眼巴巴地看着她问她几号走的时候，江柏也实在不忍心说自己原本打算过完国庆就走的计划。

　　回家几天，以前班级里的人又小聚了一场。除此之外，江柏也出去跟几个高中时期玩得不错的朋友见面聊天。

　　10月4号晚上，袁小玥约着江柏晚上去夜市逛街吃小吃。虽说袁小玥的大学和通华大学也就几站的距离，可一开学就军训，军训完两人又都忙得团团转，这一个月根本就没见上面。于是放的这几天假，袁小玥总约江柏出来玩。

　　两人一路走一路吃，最后双手提着满满的小吃坐到了路边一家烧烤摊上。烧烤摊是露天的，吃和烤都在外面。

　　这里是江柏和袁小玥的老根据地了。
　　江柏以前住在老城区的时候，经常和少时的三五好友偷跑着来这吃烧烤。即便后来搬家了，两人也经常骑好久的电动车来这。因为这儿的烧烤太好吃啦，而且老板和老板娘人也好得没话说。当年她们还是小朋友的时候兜里没什么钱，却每次都能在这里吃到撑。

　　老板娘看见她们俩，满脸皱纹都笑出来了，冲她们小跑过来，袁小玥亲切地搂上老板娘的脖子：“姨~最近怎么样？有没有想我们啊~”

　　老板娘点点袁小玥的鼻尖，“成天油嘴滑舌的，不靠点谱。我一点都不想你，我想小树！”

　　“啊~姨，你这么偏心可不成……”江柏看着袁小玥这个撒娇怪，无奈地摇头。

　　袁小玥去跟老板打招呼，江柏隔着老远就听见她用方言说：“阿伯，还来老一套！最近身体怎么样……还是老样子？学校不错，挺好的，放假嘞……”

　　不多时，袁小玥带着两瓶啤酒回来，在江柏面前放了一瓶，“来，今晚喝点儿！”

　　“怎么突然喝酒？”江柏不解。

　　“高兴嘛，咱都成年人了，当然得做成年人要做的事儿啦！来，干杯！”

　　江柏和袁小玥从小一起长大，闭着眼也能知道她的心思，便都依着她。江柏举起酒瓶跟她碰了一下，仰头喝下一口冰凉的啤酒。袁小玥把她们刚才沿路买的蚵仔煎、臭豆腐、章鱼小丸子和凉糕打开，喊江柏来吃。

　　江柏插了一颗章鱼小丸子咬着吃，“小玥，你怎么不跟你家老徐出来，天天跟我待在一起，老徐没有意见吗？”

　　“他敢有意见！”袁小玥忿忿地往嘴里塞了一块蚵仔煎，手里拿着根签子在空中指指点点，“我们整天一起上课一起吃饭，抬头不见低头见，我想不见都不行！再说了，我喊你出来怎么啦？本小姐约你你该感到荣幸，你还不愿意？”

　　还嘴硬，江柏点破，“吵架啦？”

　　袁小玥像被针捅破的气球，突然泄了气，她撇撇嘴，别别扭扭地说：“没有，谁稀罕跟他吵架啊。”

　　“没吵就好，来。”江柏笑着举起酒瓶跟她碰杯。

　　袁小玥喝下一口啤酒，越想越闷气，把酒瓶重重砸到了桌子上。江柏心里叹道：来了。

　　倾诉欲如洪水般一泻千里，袁小玥深吸一口气，拍着桌子控诉道：“我告诉你，徐礼那个家伙要气死我了！最近不是开学了吗，每天又是军训又是面试的，总不能一个男人都不接触吧？结果他倒好，人家对我说两句话他就觉得是看上我了，给我递支笔就是喜欢我了，我要是跟哪个男生对视一下，他简直就要说我想跟人家上床了！”

　　“别胡说。”

　　“哎。”袁小玥深深地叹一口气，又喝了口啤酒，“总之烦死我了。我每天又忙又累的，还得追着他屁股后面哄。我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办好了，看见他就烦。”

　　她们要的烤串这时候上来了，老板娘嘱咐她们多吃点，就去忙店里的事情了。江柏拿起一串羊肉咬了一口，对袁小玥说：“听你这么说，确实有点过分了。”

　　听到江柏赞同自己的观点，袁小玥眼睛一亮，疯狂点头，“是吧是吧。”

　　“不过……他有这种行为也可能是从内心深处感受到了一种不安全感，所以才想办法博取你的注意力，只是选择的方式太幼稚了。”袁小玥刚想说话，江柏伸出左手掌在空气中向前推了一下，示意她先别急着反驳，“我问你，你在新学校认识的那些人，都知道他是你男朋友吗？”

　　“有的知道，有的不知道吧……可是我也没故意隐瞒啊！”

　　“你肯定不是故意隐瞒。只是他太在意你了，所以潜意识里觉得你身边的人都对你虎视眈眈。这样，我给你出个招，又能解决这个问题，又能整一下你家老徐，舍不舍得？”问最后一句的时候，江柏揶揄地挑了挑眉。

　　“舍得舍得，我可太舍得了。江姐姐，您快说！”

　　江柏故作深沉地咳了两声。

　　“江姐姐，这顿饭就当我孝敬您嘞。等事成之后再请您吃一顿，地点随您挑。您看这怎么样？”袁小玥殷勤地把烤串签子全摆向了江柏那边。

　　“这还差不多。其实吧，”江柏坐直身子，指点江山一般，“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就这样，到处宣告他是你男朋友，逢人就说，社交软件上也发，恨不得提着大喇叭喊那种。不过两天徐礼肯定就受不了了，这事儿自然而然就解决了。”

　　袁小玥懵懂地眨了眨眼睛，过一会儿后笑了出来，“你怎么这么损啊你。”袁小玥双手端起酒瓶，“来，情感大师，敬您！”

　　江柏跟她碰杯，又听她说：“果然还是没谈过恋爱的人最有主意！”

　　“去你的！”

　　“哎不过，你跟关城怎么样了？”袁小玥正色道。甚至前两天他们玩得好的一群人小聚，关城都推说家里有事没来。

　　实际上，自从上次入学见过一面，此后关城所有的邀约都被江柏以各种理由拒绝了。虽说是她说要做朋友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江柏始终迈不出去那一步。她不喜欢关城，也很讨厌关城对她的喜欢。

　　江柏轻轻摇头，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多说。袁小玥知道她的性格，她不想说的事儿谁也别想从她嘴里知道一分一毫，于是便也不再过问。

　　“不过，你不打算谈恋爱吗？”

　　江柏还是摇头，“完全没这个想法。”手头的工作把时间塞得满满当当，身边的人也都给予她足够多的关爱。
　　江柏眯了眯眼，她看见阿伯翻腾着手里的烤串，看见烟火直冲上幕蓝色的天空，看见隐藏在夜幕下闪烁的星星。在这一刻，江柏感受到了一种充实和幸福，她的心没有空缺，于是她说：“我还不需要恋爱。”

　　两人边吃边聊，一直坐到了九点过，最后双双撑得快走不动路。告别老板夫妻后，江柏骑着车送袁小玥回家。袁小玥家离江柏家也不远，隔着几条街的距离。

　　送到她家楼下后，袁小玥还不想让她走：“你要不然去我家睡吧，我家今晚没人。”
　　袁小玥的母亲是医生，父亲是商人。两口子一个动不动就加班，另一个动不动就出差，所以袁小玥家经常没人。

　　江柏想了想，婉拒道：“不了吧，我明天就走了，今晚再回去陪陪爸妈。”

　　“那好吧。”袁小玥表示理解，“那到时候联系，不忙的时候我去你学校找你玩。”

　　江柏应下，随后骑车回到了家。她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旋律，等待正从地下停车场上来的电梯。

　　电梯门缓缓打开，尽管在这一过程中没有从任何方向吹来的风，周围一片寂静，可江柏还是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一种冲击。

　　在她心中萦绕了一晚上的充实和幸福顷刻间土崩瓦解，江柏感觉自己心里的某个地方漏了一小块，一股名叫“空虚”的风趁机挤了进去。

　　她差点忘记这个人了，“芮……姐姐？”

　　兰家芮倚靠在最内侧的电梯壁上，一直垂着头。此时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抬起眼皮看了一眼，短短不过一秒钟，复又垂下了头。

　　眼看着电梯门要关上了，江柏赶紧一步跨进去，按下17层的按钮。

　　随着电梯不断上升，因着兰家芮一直低头，江柏得以细细地打量眼前人。
　　兰家芮穿着一套深蓝色的通勤西装，包裹着她姣好的身材。不过江柏无暇顾及这些，因为兰家芮看起来很疲惫、没有精神，甚至可以说是狼狈，她的皮肤惨白，嘴唇也没有血色……

　　江柏上前一步靠近她，因为紧张先吞咽了一下才开口问道：“芮姐姐，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静待片刻，兰家芮没有反应。

　　电梯在这时候停下，江柏转头看了眼显示屏，17层到了，她舔了舔嘴唇，“那我回家了，芮姐姐回家好好休息。”又不放心地看了兰家芮一眼，她还是一动没动，江柏只好迈步往外走。

　　即将要踏出电梯时，江柏听见身后人哑着嗓子，近乎气声地说：

　　“江柏，我好像……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