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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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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水淋过的脑袋清醒下来,江柏换了身干净衣服去Hazel家。
门从里面被打开,Hazel脸上涂着面膜,招呼着江柏进来,“家里有点儿乱哈,别介意。”
江柏:……您管这叫有点儿?
玄关的拖鞋堆成了山,客厅茶几上的酒瓶和玻璃杯摆了满满一桌子,餐桌上有书本杂志、外卖盒、饮料和酒。沙发、地毯上也到处都是东西。
乱到小偷来了都直呼内行。
“不……不介意。”
Hazel从一堆拖鞋里扒拉出来一双,“这个你应该能穿。菜还没送到,你先找个地方坐一下。”
江柏在收拾东西方面有些微的强迫症,家里的东西都被她归拢得井井有条。现在面对这种冲击性画面,她忍了又忍,还是觉得忍不住。江柏从身到心都难受极了,不让她收拾能要她半条命。
“你怎么不进来?”Hazel往前走了两步,没听见身后的声音,转头却看江柏站在门口发呆。
“我……您家里一直都是这样?”
Hazel有点不好意思,解释道:“倒也不是,昨天刚办一场派对,还没来得及收拾。我已经约好了阿姨,她明天过来。”顿了顿,又强调,“平时还是挺整洁的。”
江柏点点头,“您平时是自己住在这儿吗?”
“对啊,”Hazel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不然呢?”
难道Hazel真的不是小三儿?果然是自己先入为主了?可也没见过她上班啊,经常在家里开趴,睡到四五点还说是大早上起来,这样的人会有正经工作?还是说她的工作没有时间限制……江柏这些念头在脑袋里绕了一圈,最后选择了试探一下,“不然……男朋友,什么的?”
Hazel看着江柏的脸,琢磨她面部表情的变化。这小鬼点子多,脑子也机灵,不过毕竟还是个小孩儿,想法都摆在脸上,稚嫩得很。
若是Hazel知道此刻江柏脑子里想的是她到底是不是小三儿这种问题,她肯定立刻把江柏踹出家门去。
可Hazel不知道,所以她笑着冲江柏挑了挑眉,“你对我好像很好奇啊,我没有那种东西。不过……你听说过一句话没有。”
“什么话?”
Hazel以一种极其暧昧黏腻的语气轻声说:“当你观察一个人的时候,难免就会爱上她。你不会是爱上我了吧?”
江柏心里一慌,心跳立即加速,说话也磕巴起来,“什,什么?”
Hazel眼见着江柏的脸又要红起来了,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小朋友,你也太好逗了吧,怎么我说什么你都当真?”
“不是,我……我……”
“别我我我的啦,你还不打算进来?我看咱俩今晚干脆睡这儿算了。”
江柏一听见睡这个字眼,心里更加慌乱,她四下看了看,忙转移话题,“我帮您收拾一下行吗,简单收拾收拾。”
“不用,明天阿姨来收拾就好,你不用客气。”
“不是,我有点看不下去……”
“这样啊……”Hazel笑了笑,“那你收拾吧。除了书房和卧室,其他随便。”
江柏得到允许后就从玄关的那堆拖鞋开始,一路这么收拾了下去。把餐桌收拾好之后转战客厅,刚把客厅茶几上的酒瓶扔进垃圾桶,外卖小哥就把Hazel买的菜送来了。
整整三大包,一包肉,一包菜,还有一包水果。食材多到江柏觉得她怕是把超市所有东西都点了一遍。
“你想吃什么?”江柏扒拉着袋子里的东西问。
“随便,中餐就行。”
江柏想了想,决定挑自己做过几次的菜下手,西红柿炒鸡蛋、油焖大虾、炒刚白菜,再煲一个玉米排骨汤,简单又好做,够她们俩吃的了。
江柏把需要的食材拿出来放到盆里,把剩下的收拾好,该放冰箱的放冰箱,该放厨房的放厨房。
“需要我帮忙吗?”Hazel瞧着江柏有条不紊的模样,感觉她很会做饭。
“不用,你出去等我吧,不会很久。”
“那我泡杯咖啡吧,你要喝吗?”
江柏摇头。
Hazel一边操作着手里的半自动咖啡机,一边留神看着江柏洗菜切菜。只见江柏把冬瓜、玉米、胡萝卜、西红柿洗好,放在案板上咚咚咚切起来。刀工算不得好,大体熟练。
Hazel盯了一会儿,刚想转过视线,眼睛却瞥到江柏泛红的耳尖,不由在心里好笑,小朋友对视线真的很敏感。
“在家经常做饭?”Hazel漫不经心地问。
江柏抿了抿唇,刚才一直感觉Hazel盯着她的后背看,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仅是这种想象就已经让江柏鼻尖出了一层薄汗,“没有。高考后才开始做的,我做饭没什么天赋,一开始做得很难吃,我爸妈整天求着我别做饭。”
Hazel没想到她会这样回答,她轻笑,“不会啊,感觉你刀工很熟练的。”
“那是因为我练了一整个暑假啊。我这人没什么天赋,就是知道努力。做菜是这样,学习也是这样,不管干什么都是,不太聪明,不像他们那样一学就会,一点就通,但好在肯努力。”江柏正专注在把萝卜切片上,说出口的话并没有走心,只是她一贯的看法罢了。
“努力也是一种天赋。”
江柏切菜的手顿了顿,“嗯?”
Hazel用她特有的慵懒语调说:“对于学生来说,努力也是一种天赋;对于商人来说,运气也是财富;对于运动员来说,不受伤也是能力的一部分。如果所有人都能像你那么努力,那世界上就全是江柏,但这世界上只有一个江柏,所以你是最有天赋的小朋友。”
江柏眨眨眼,后知后觉明白她好像是在夸奖自己,还夸的那么……彩虹屁。但江柏很受用,表面上虽还是不动声色,内心里早已放起了烟花,她转过头继续切萝卜,轻声咕哝了一句“谢谢。”说完再也忍不住嘴角上扬。
所有人都夸江柏努力,只有Hazel夸她有天赋,还是最有天赋。
江柏心情愉悦,不想停止和Hazel的聊天,于是问道:“您是外国人吗?”
“不是。”江柏直觉还有下文,等了半天却怎么也等不到,刚要开口顺着刚才的话题问些别的,Hazel才又说,“我父亲是中国人,母亲是英国人。”
江柏注意到她略显生分的称呼,猜想她可能和家人不太亲昵,“那您一直在国内生活?”
“也不是。初中之后就出国念书了,刚回来没几个月。”
“哦,怪不得呢。”
“怪不得什么?”
“怪不得您长得那么好看,还那么会夸奖别人,而且中文说得那么好。”江柏转头对着Hazel笑。
“小鬼,你嘴巴很甜嘛。”
江柏看她手里操作不停,好奇地凑上前去,“你在忙什么?”
“做咖啡啊。”看江柏很有兴趣的样子,Hazel不免想露一手,“我很会玩这个,看着,给你拉个花。”
Hazel一番动作之后,真的拉出来一个叶子形状的花,和外面咖啡馆做的一模一样,江柏十分给面子地惊叹一声,“哇,好厉害!”
Hazel心里有点得意,“不错吧。你喝吗,我给你拉一个。”
“不了吧,我要做饭呢……下次吧。”
“那就下次吧,下次来给你做。”
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有了下次。
江柏转过身继续切菜,Hazel端着咖啡倚在厨房门口,没有要走的打算。江柏又问:“那您中文名叫什么?”
“兰家芮。家庭的家,芮是草字头下面一个内。”
“名字很好听。那您更喜欢别人叫您的中文名呢,还是更喜欢英文名?”
“Whatever.”Hazel耸耸肩,“名字只是一个称呼。”
“那我可不可以喊你芮……”话还没说完,江柏就感觉一阵香风袭来,自己的脸颊被人捏住掐了掐,那人说:“你得喊姐姐~”
江柏脸又红了,她连忙解释:“我的意思是,喊您芮姐姐……”
“哦,这个可以。不过你以后再跟我您您您的,我一定打你。”兰家芮用手刀在空中挥舞了一下。
“我习惯了嘛……”
“现在改掉!”
“好吧。”
两人本就不熟,江柏想了想也没什么可聊的了,于是打发兰家芮出去,等饭菜好了再叫她。兰家芮也不跟她客气,嘱咐有需要帮忙的就喊她之后就出去了。
中间兰家芮进来一趟,看了看江柏的进程,拆了一盒车厘子洗了吃,还喂了江柏几个。
饭菜都做好花了一个多小时,江柏把菜端上桌,又盛好汤和米饭,这才去喊兰家芮。江柏看了眼客厅,没有她的身影。
江柏和兰家芮家的构造是一样的,有主卧次卧两个卧室,按理说没有书房,可能是兰家芮把次卧改成书房用了。
江柏站在两个卧室的门口,声音稍大,喊:“芮姐姐,吃饭啦!”
等了一会儿,兰家芮果然从次卧走了出来,“好啦?还挺快。”
两人走到餐桌旁,兰家芮有些惊喜地说:“虾都剥好啦,you’re sooooo sweet!”
江柏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我用手套剥的。还有,芮姐姐,那个……我刚才怕自己做不好,先尝了一下。这个排骨汤有点淡,油焖大虾有点咸,西红柿鸡蛋糖稍微放多了一点点,还有这个刚白菜,耗油放的有点多……但总体来说还是能吃的!”
兰家芮被她的可爱逗笑,说:“没事的,别那么紧张。”她从家里的小型酒柜上拿一瓶红酒,又拿了两个杯子,问江柏,“陪我喝点儿?”
江柏喝不惯红酒,于是说:“一点点。”
兰家芮拿出一个醒酒器,把红酒启开倒入,嘴里念叨着:“稍微醒一会儿就行。”
于是两人先落座,兰家芮在江柏期待的眼神中夹了几口菜咀嚼,随后绽放出笑容,“很好吃。”
江柏松了一口气,还是有点不放心似的问,“真的?”
“真的,我很喜欢。”兰家芮想了想,又道,“像我母亲做的饭。我母亲不太会做中餐,还总是吵着要做,就经常是这个菜淡一点儿,那个菜咸一点儿。”兰家芮狡黠一笑,“当然,你比她做得好吃多了,只是让我想起来那个味道。所以我很喜欢,谢谢。”
江柏彻底放下心,“那就好。”
兰家芮给两个杯子斟上红酒,江柏的杯子只倒了一点点。两人举起杯碰了一下,“高材生,恭喜你金榜题名。也谢谢你亲手做菜给我。”兰家芮说最后一句话时略显俏皮,还眨了下右眼。
江柏心口微烫,“谢谢芮姐姐。”
这口酒刚刚喝下,兰家芮放在一旁的手机就响了。兰家芮看了眼来电显示,皱了皱眉,向江柏说了句sorry,走去一旁接电话。
这一切江柏都看进眼里,只听那边的兰家芮隐隐约约地说了几句“现在”、“楼下”之类的话,然后兰家芮拿着挂掉的手机走到餐桌旁,双手搭上江柏的座椅,江柏转头看她。
“对不起呀,小朋友。我现在有点事儿要出门了,只能留你自己吃饭了。饭菜放在这里就好,不用收拾,我明天再热着吃。下次见面我请你吃饭。”交代完这些,兰家芮拍了拍她的肩膀。
江柏乖顺地点点头。兰家芮转身进了房间,约莫半小时后,穿着一件简约大方的晚礼服走出来,脸上化着得体的妆容。
“我走了哦,你不用收拾。”兰家芮踩上一双高跟鞋,握着门把对江柏说,“哦对了,我买了很多水果,你想吃什么就带着走。”江柏还是点点头,兰家芮最后冲她扬起一个笑容,推开门走了。
江柏独自一人面对着桌上的红酒和饭菜,心难以抑制地空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