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当算命先生那几年》七耐

3、来看什么？姻缘？

　　洛婕吃了口冰棍，还没咂摸出来什么味儿，就陷入了“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的高深问题中。

　　她再次咬了口冰冰甜甜的冰棍，沁凉的感觉涌上心头。抬眼，慵懒的摊主终于正视她的眼睛了。

　　“来看什么？姻缘？”摊主说起专业，毫不含糊，和刚才没睡醒的神情截然不同。

　　“你看我能活多少岁。”洛婕一手拿着冰棍，一边回答着胡羽恩的问题。

　　先探探这个摊主的底——她是不知道一般算命都算什么，唯一清晰的是，她对于感情，不抱希望。

　　从小到大，并没有什么真正关心她的人，姻缘什么的，也从不敢奢求。

　　摊主轻笑一声，说：

　　“呦，来砸场子？你可能不知道，我们这一行，寿命这种东西，即使知道，也不能说，有些天机，泄露了，要用自己的阳寿赔的。你这小姑娘，倒也稀罕，不想知道姻缘，倒先想着长命百岁了吗？”

　　洛婕闻言也是一笑，自嘲地说：

　　“正相反，我想要快点结束，可又没这胆子。大师，我要是短命的话，你一定要告诉我，我马上辞职，痛痛快快玩儿过去，要是长命，我就老老实实工作。”

　　她这话半真半假，摊主也被逗笑了。

　　“你才多大年纪？这么悲观？”

　　胡羽恩倒也没全信她的话，不过从麻衣相术来看，这女孩子早年确实没什么福气。

　　不过，命不好的人他也见多了，还没到同情心泛滥的地步。

　　“我这不是悲观，这是客观。大师，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到底会不会算哦？该不会摆着摊子当个幌子，实际是搞诈骗的哦？”

　　洛婕故意激他，虽然幼稚，倒也有效。

　　见人质疑自己的专业能力，胡大师岂能坐以待毙，立刻进入职业状态。

　　问了洛婕生辰八字，便开始在一个小黑板上开始漫长的演算。

　　他天干地支写个没完，就在洛婕快要睡着的前一秒，他终于开口了：

　　“你的命格，天煞孤星，早年运势极差，不过，今年你有转机，此后逐渐会开运，只是也免不了一番波折。”

　　啧啧啧，听起来就是个悲惨至极的命格。

　　洛婕并没有感到惊讶，这么多年来她早已用自己的亲身体验明白了“天煞孤星”四个字的确切含义。

　　她捋了捋额前的碎发，对大师说：“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有没有别的？”

　　听起来更像砸场子了。

　　“你今天来，并不是为了算自己的命，对吧？”胡羽恩听着洛婕有些挑衅的话语，有些好笑。

　　他早就算到今日会有上门砸场子的，只没想到，这个砸场子的，是个女人。

　　“何以见得？”洛婕挑眉，“那你说说，我为了干嘛？”

　　“为了钱。”胡羽恩并没看她，眼神盯着虚空中的某一点，清清淡淡地说，

　　“你不过是来测试，我这个大师，到底有几分干货，或许，你还想要拜师？”

　　黑猫“小孩儿”此刻吃饱了猫粮，毫不见外地窝在胡羽恩脚边，斜着眼爱搭不理地看着洛婕，时不时地喵喵几声，好像在替大师传达着对于洛婕偷师想法的轻蔑态度。

　　“这点弯弯绕都被你看出来了，摊主……哦，不，大师，那你算出来了吗？我有没有这个资质？能不能靠这个发点财？”

　　洛婕直白地说出自己的目的，一丝尴尬也没有，既然叫他看出来了，也不用遮遮掩掩，行就行，不行拉倒。

　　“摊主？”摊主对于这个称呼不甚满意，“大师？”挑起的眉毛似乎展示了他内心的某种情绪。

　　轻蔑？搞笑？总之不是什么好情绪，洛婕敏感地觉察到大师的不满，心下觉得这人也忒小心眼了。

　　“师傅，受……”洛婕剩下的半句“徒儿一拜”还没说出口，就被胡羽恩用眼神制止了。

　　他此刻简直要生出一句赞叹，这女人还真好意思喊。

　　“师傅”？他看起来就这么掉价？跟个棒棒似的。

　　难道自己长的不够帅？这种想法很快被他自己断然否定。

　　“叫我摊主都比师傅好，我不收徒弟，你可以打道回府了。”他蹲下来，撸了撸黑猫的毛，那叫一个柔顺，这猫也很受用，立刻撒娇一样往他手里蹭。

　　一人一猫非常和谐。

　　吃了闭门羹的洛婕有些无趣，她倒不是一定要拜师的，拜师是一个由头吧。

　　另一个由头是，她想知道，那符咒，和自己小时候见过的，是不是有什么关联。

　　心思流转间，她没有察觉到阁楼上的目光，一位老者的声音传来：“既然有缘，请移步一叙，小恩，让她上楼来。”

　　她瞥了眼胡羽恩，趾高气昂地上楼了，还专门回头给他一个轻蔑的眼神，好像在说：“看吧，你老大都请我去，你还拦个屁。”

　　胡羽恩同样报以不屑的一瞥，好像在说：“你丫别高兴太早。”

　　至于为什么别高兴太早，洛婕是后来才晓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