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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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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澄书最终还是愁眉苦脸的走了,临走前那眼神怨毒得仿佛要将温煦给生吞活剥一样。
后者无所谓的耸耸肩,满门心思都在摆弄他刚到手的锅碗瓢盆。
明寒亭精准捕捉到青年藏在平静面容下的点点欢愉,欺负人的恶趣味不禁又发作了。
“出息,一套新的锅碗瓢盆就能高兴成这样。啧.....孤不是放你歇了这么久的疗养假,怎得半点肉都不见长?”
温煦:“......”没记错的话他歇的应该是病假?
这个话题温煦并不想深谈。
他唇角一翘:“陛下之前就警告过三哥?不许他去揽月阁找臣?”
轻飘飘的一问,却恰好戳中了明寒亭的小心思。
国君大人哪里受过这种当面拆穿,立刻反击,开始就地清算其他账务:“你作甚要偷偷为孤做糕点?并且在尚膳房门口被孤活捉后还欲意狡辩?”
快说是争宠,孤想听。
没见过这种世面的国君大人兴致勃勃。
都为温澄书玩暗度陈仓的招数了,不是坐不住要争宠又是什么?
温煦眨眨眼:“臣先问的。”
明寒亭据理力争:“先君后臣。”
温煦便道:“好罢,臣不想为此向陛下邀功,所以推脱是碰巧路过。”
但他切实也是碰巧路过,听褚晨说宫里进贡来一批特级香料,遂起了心思去研究研究,不料刚走到尚膳房就迎面撞上明寒亭的仪仗队伍。
“陛下的问题臣回答了,那臣的呢?”
哪有人回答问题只回答一半的,明寒亭闷声:“孤是省得他上门打搅影响你身子恢复,回头又要找由头不给孤干活。”
“唔,看来陛下警告三哥是确有其事。”
明寒亭:“.......”很好,全都招了。
“孤才不是——” “多谢。”
两道嗓音蓦然碰撞在一处,温煦歪歪头,唇畔笑意清晰可闻。
明寒亭就飞快转了口:“孤才不是——任由僭越不处置的皇帝,无论如何你也是孤的侍君。除了孤,旁人怎能随意欺负。”
温煦含笑。
他在北丘受的欺负远比这些更委屈,那是他的父皇,可为安抚赵皇贵妃不惜多次无理偏袒。
而明寒亭肯站在他这边,不管原因是何,都不免让温煦心下有些动容了。
明寒亭还惦记着那半截没回答完的问题,做好半天心理建设,方低声道:“你又是出于何种理由,偷偷为孤做那么多次糕点?”
说争宠说争宠!
国君大人心里小鹿刨地,鉴于青年的种种作为,十有八九是在为留下温澄书暗戳戳的吃醋不满。
温煦气定神闲:“臣在探究哪种锅子最适合熬糖浆。”
明寒亭:“?”
“你拿孤当试验对象?”
“臣是为提高侍君质量。”
还挺押韵。
明寒亭眸光一暗:“孤这几日连御厨做的新菜都没心思尝一口,每日就定点等着你送糕点来,你告诉孤那些只是你探究熬糖浆之余的失败品?”
温煦被他怨念的语气惹得一楞。
想说‘不然呢’,怕做国君的那个凶起来咬人。
“......倒也不是失败品,成功还是挺成功的,不知陛下可否喜欢吃?”
“孤、不、喜、欢!”
明寒亭磨牙,居然一点都没为温澄书生气,争宠对温煦来说难道还不如熬糖浆重要?!
在青年毫无波澜的面庞上逡巡片刻,明寒亭仍是不甘:“孤这几日都留他在身边伺候了。”
“陛下没心思尝御厨做的新菜?”
“孤前两天还趁夜召他在寝殿共同饮酒。”
“陛下方才说每日定点等臣送糕点?”
“夜间孤也允他留宿来着。”
温煦终于笑出声:“陛下究竟想对臣说什么?”
明寒亭沉沉一哼,偏头假模假样关注起水池里的虾蟹斗殴,抿着唇不说话了。
那副气呼呼的别扭模样落入眸子,温煦不觉笑意渐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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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寒亭说是说着要两份冰皮酥酪和温煦一同吃,实则最后端上桌的除了糖糕甜品,还有几道难拾掇的精致菜肴。
明寒亭得以好好享受美味,心情也随之变得微妙愉快起来。
温煦静静候立在一旁。
不知是不是有温澄书做前例的缘故。
以前青年这样站着明寒亭没觉有什么,而眼下旁边杵根腰身纤瘦的人形柱子,莫名让他觉得有些不大舒服。
“坐那去。”明寒亭指指对面的檀木椅。
“是。”
温煦嘴上应承,步子却全然未动:“陛下可还有要事吩咐,若无事,臣便先行告退了。”
他说着要走,明寒亭登时脸色垮下来。
怎么回事?以前不都巴巴的想留下蹭饭么?
看来还是给人吃得太饱,小厨房一有就连戏都不陪着演了。
“谁说孤无事。”明寒亭摆出欠债脸:“你欠孤的二十四节气图打算何时画完?”
温煦:“......”温澄书那厮怎么就不擅长作画?
温煦还想动之以情推脱一番,明寒亭先声道:“别忘记你是孤的侍君,陪膳侍寝乃分内之事。孤待会还要批奏折,你哪都不许去,就在这待着。”
算是命令了。
温煦心内一叹,是他这张脸魅力不够吗?光当个赏心悦目的装饰品不行,非得给安排点活儿才叫衬得起位份?
这根本就不是宠妃应有的待遇!
“敢问陛下之前打理政务,也是让温澄书这样守在旁边的么?”
气性上来连三哥的敬称也省了。
他只是单纯表达一下对干活的抗拒,而这在明寒亭听来就是假象遮不住,依然计较着温澄书的存在。
明寒亭本来是想逗逗他的,但又怕真给人造成什么误会,便哼笑一声道:“他要红袖添香也得有那个福分,这桌案孤岂会允准不相干的人靠近。”
所以是没有。
温煦暗自气鼓鼓。
明寒亭只觉他这样可爱极了,顺手捏起块糕点就塞进他嘴里:“吃人嘴软,许你气一小会儿,等下陪孤批奏折的时候可就不准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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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于明寒亭一副哄崽的语气,温煦果然没有气多久。待茶足饭饱,他铺平宣纸垂头描摹,神情看上去专注无比。
明寒亭同样在认真批折子,以往都是在外间的正榻上忙活的,此刻物什一应搬进里间,与他的温侍君仅相隔着一扇珠帘。
温煦不是很爽。
因为总有种被盯梢的感觉。
而且他就在人眼皮子底下,想偷点果子啃不被发现简直是难如登天。
说来奇怪,这回他再呆在逸云殿,那些装瓜果的小盏无端多了几个不说,连带摆放位置也从隔断矮几到了他的眼前。
这不由让温煦微微诧异。
明寒亭此番举措到底是想让他偷是不想呢......
“要吃就吃,作甚对着宣纸咽口水,孤是那种恶意克扣零嘴儿的人?”
明寒亭批奏折的动作未变,嗓音带了丝丝笑意,细品下好像还有零星无奈。
温煦就彻底不朝吃食碟子悄摸探寻了,目光收回,神情变得比之前更加专注。
不大对啊。
讲道理一个温澄书总不至于让明寒亭就此学会弃狗做人。被压榨惯了,乍一这样任吃任喝,温煦没来由的浑身不自在。
再结合前面出头重惩的事,他凝神分析了下明寒亭的变化,最终得出个让他不知是喜是忧的结论。
狗皇帝这般反常,该不会——是喜欢他了罢?
温煦本身就对这种事有着一定的敏锐度,他很相信自己的直觉。加上时不时会翻看话本,那些故事里情愫暗生又不善言表的呆头鹅,基本上都是此类表现。
喜欢他......旁人就算了,明寒亭?
温煦摇摇头。
先不论对方是否已有心上人这码事,就算没有,他要的忠贞不二明寒亭也注定给不了。
他从未想过为爱飞蛾扑火,更遑论看着他在意的人坐拥三宫六院。既然结局已见,索性从一开始就直接扼杀在摇篮里。
虽然.....他也很高兴有人会偏袒自己就是了。
“画得怎样,给孤瞧瞧?”明寒亭大抵是折子批累了,一边活动手腕一边向温煦这边看来。
他要看画是假,想让人坐到跟前才是真。
温煦佯装没发觉他往侧方挪出块空位,示意并肩相坐赏画的意图,仍旧站定在长桌边缘。
“离孤这样远作甚?”明寒亭啧声,再度往侧方挪去一截:“过来,孤给你指点指点技巧。”
温煦既气恼又好笑。
要说明寒亭对他有想法,那这是追求喜欢之人的态度?
见过不开窍的。
没见过不开窍还理直气壮的。
里间的软椅并不十分宽敞,一个人坐有余,两个人就显得略微拥挤了。
温煦为舒坦起见,往前稍坐了点。明寒亭眸子盯着画,胳膊往哪儿放好像都不对劲,于是顺手在椅背上一搭。
“陛下......”温煦委婉提醒。
明寒亭顺声侧目,才将注意力全在画上,此刻回神方发觉他们之间的距离竟然近到咫尺。
温热鼻息相互碰撞,青年如羽眼睫半抬,轻声一唤,主动叫人过来的那个立马耳根薄红了。
温煦:“......”就这?
从旁观者的角度看,温煦几乎是被他给揽在了怀里,但其实他们仅是肩肘靠得近,离抱在怀里还有好几寸的间隙。
明寒亭初初一怔,随即便很诚实的腹诽嫌弃。
呸,什么破椅子。
明天一定得叫人换张小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