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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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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温澄书那日在明寒亭面前的表现不尽如人意,但他仍旧是获宠了。
至少表面看起来是这样。
缘由无他,心上人始终都是占上风的。明寒亭并不想做个见异思迁的渣帝,可又实在无法抗拒温煦带来的悸动。
二者权衡,他最终还是选择了留下温澄书当摆设。
面对一个足够安全的旁人,总胜过继续陷入一个本就不该陷入的漩涡。
对此温煦表示感觉良好。
他现在是养老养上瘾,谁得宠他无所谓。
横竖小厨房也有了,吃喝不愁,还有人替他干活,日子过的要多舒坦有多舒坦。
阿桃忧愁的紧:“殿下,那可是温澄书啊,您就不怕他在陛下面前造谣生事?”
“我能有什么给他造谣的?”
温煦有一搭没一搭翻着书册:“眼下他刚来燕宁脚跟未稳,若他聪明,就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犯不上这么快与我作对。”
“奴婢是恐他出言离间,以前在北丘的时候就没少干这类事情,如今仗着得宠,指不定又要怎么作妖呢。”
他们主仆二人正说着话,就见揽月阁负责洒扫的宫女浣雪抹着眼泪进门。鼻头哭得通红,一瞧就是受了欺负的模样。
“你怎么啦?”
阿桃素来和她们这些年岁相仿的宫婢玩得好,见状忙上前询问。
“你不是在门口饲弄花草么,怎得这衣裳上沾的全是泥?”
浣雪抽噎道:“奴婢本是在馆阁旁打理花圃的,谁知那位三皇子的侍从好生蛮横,非说奴婢的荷锄挡了他家主子的路。奴婢便与他争辩了几句,那侍从一怒之下踩断荷锄不说,还动手将奴婢推进花圃里。”
她越说越委屈,捂着被枝叶勾破的袖口小声啜泣起来。
温煦垂眸须臾,向阿桃道:“给她找件干净衣物换上罢,再拿些瓜果点心回屋歇着。顺便将揽月阁的大门关上,咱们暂且避避风头。”
阿桃领命,将他吩咐的事一一做完。等再度回来时,温煦已经从床榻转移到窗前了。
“殿下,咱们现在怎么办呀?”
浣雪受欺负只是个开端,以温澄书一贯趾高气昂的性子,这类事迟早还会上演。
温煦收回远眺景致的目光:“能怎么办,未雨绸缪呗。”
他原本是打算多躺两天再将未雨绸缪的事提上日程的,其实从温澄书来的那日起,他心里就已有了谋算。
没想到温澄书光有颗攀高枝的七窍玲珑心,脑子竟是比他以为的还要蠢。
若单给人收拾一顿的话问题不大,可温煦不知传言里他得宠究竟是真是假。
此刻能做的也就是暂且先避开麻烦,等他想法子摸清明寒亭的心意再做决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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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煦是想息事宁人,架不住温澄书着急忙慌的要显摆主权。晌午刚过,他便带着一众随从大摇大摆的踏进了揽月阁。
“三殿下请用茶。”
阿桃板着脸,将一杯连茶叶都没放的白水搁在桌上。也不理会温澄书怒目相视,自顾自的转头去给温煦披上外衣。
“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婢女?主子不懂事就罢了,一个做丫鬟的下贱胚子,也敢在本殿面前甩脸色?”
温煦懒懒靠在窗沿,眼底的不耐冷色毫不遮掩。
要不是念在这几日宫里传言温澄书得陛下盛宠,人在揽月阁死了伤了会徒惹麻烦,他压根连门都不会让对方进。
哪还有在这拜高踩低的余地。
偏偏温澄书惯好拿腔作势,攻击完阿桃又转向温煦:“怎么说我也是你兄长,既见本殿进门,为何不主动过来行礼?”
“我好歹是个四品侍君,敢问三哥是何位份,我作甚要向你行礼?”温煦神情淡然,唇角微勾,结合眼皮半耷拉,典型是副‘你配?’的嘲讽表情。
温澄书不由怒火中烧:“侍君?呵,你以为陛下封你侍君是真喜欢你?就算凭借做菜描摹这些不入流的手段哄得陛下高兴,待你另眼相看又如何?于陛下来说不过是个玩物而已。”
“玩物也是有价值的,听三哥的意思,是连这些不入流的手段都使不上了?”
温煦凉凉回堵,不想恰好戳中了温澄书的伤疤,他不就是为受明寒亭的冷脸意不平才寻衅找来的么。
温澄书一声冷笑:“我来燕宁时父皇说了,两国维系至关重要,你这般出身微贱的皇子不足以担当大任。我既要接替你,何须为此自降身份?”
“接替我?”温煦忍不住勾唇:“接替我做太子殿下的替身?”
他语气里的讥诮显而易见,温澄书却是满脸的与有荣焉。
“替身又如何?即使是做个替身你也比不上我。少装作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了,看着本殿抢去你的荣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你心里一定很气罢?”
“气?我为何要气?”
温煦当真是被他的自我感觉良好给笑到了:“有这闲工夫,三哥不如好好想想,除却这张脸,还有什么可固宠的本事。”
他风轻云淡的道破事实,宛如一根尖针,刺穿了温澄书堆砌起来的伪装。
被送来燕宁就代表着同为棋子。
促进两国建交尚有命在,反之则两国不容。
至于个人的得失跟意愿是不在掌权者考虑范围内的。
也就是说,温澄书与温煦实际上是站在同一个起点。唯二的区别在于,一个得天独厚,有着和温澄愿七分相似的眉眼。而另一个先入为主,靠厨艺给自己开辟出条康庄大道。
与其说是让温澄书接替温煦,不如说是让他们二人相互竞争。
横竖不论哪个笑到最后北丘王朝都不亏。关键只看谁技高一筹,或者谁更能拿捏得住明寒亭。
温澄书被他踩中关键,脸上的不甘霎时浓郁:“温侍君?别仗着有陛下撑腰就可以在本殿面前耀武扬威了!纵使你现在比我得陛下青眼,往后的事可说不准,来日方长,咱们走着瞧!”
闻言温煦微微一怔。
比温澄书更得明寒亭青眼?
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人通知他?
“世事无常。与其跟我走着瞧,三哥不妨多琢磨下怎样青春永驻,让这张脸能发挥出更大的作用罢。”
打嘴皮子仗温煦就没怵过谁,况且是人主动送上门的,就别怪他咬着痛处不放了。
温澄书气得脸色涨红,奈何周成海暗里示意过他,最好不要招惹温煦。
先不提有多日陪膳侍寝的恩宠在,就说陛下虽对他是盛宠,可温煦到底有个四品侍君的闲差。论起身份高低,他无名无份的着实是矮下一截。
碍于这点,他不能也不敢碰温煦一个手指头。只得愤愤咬牙,丢下句‘你且给我等着’,就气冲冲的带着侍从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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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桃是打心眼里瞧不上这位三殿下,仗着有赵皇贵妃庇护,打小又长在行宫。自以为比寻常皇子尊贵一等,殊不知那欺软怕硬的做派才真叫人小看。
见人夹着尾巴灰溜溜逃走,她只觉出了口恶气:“哼,指使侍从欺负人就算了,竟敢上门找茬,真当我们揽月阁的人都是任搓圆扁的么?下回他要再敢来,不劳您张口,奴婢先拿花锄给他轰出去。对了——殿下,您准备何时出门?”
“出门?我去哪?”温煦坐定不动,并且相当闲适的给自己斟了杯茶。
“去找陛下告状啊。”阿桃一脸愤慨:“温澄书在您这里没讨到好,肯定是要去陛下面前添油加醋的,咱们去得早,没准还能占个先机呢。”
温煦不禁扶额。
可能是以前在北丘养成的习惯,遇事通常都是自救解决,撒娇哭诉告小状这些他倒真没想过。
阿桃瞧温煦仍旧坐着,心下一急就要来拉他,唯恐自家主子状告晚了吃闷亏。
“无妨。”温煦好脾气笑笑:“倘若燕宁国君是个听之任之的糊涂人,我就不会冒险抱上这条大腿了。当初之所以选择伴驾侍君,便是看准了他这人的心性。他喜欢聪明人,我又何尝不是呢?”
“糊涂人......聪明人......”阿桃还没回过味来,将这两个词反复咕哝几遍后方道:“您是说,陛下必然会站在您这边吗?”
温煦抿唇一笑,并未作答。
必然他不敢说。
可既然温澄书言下之意暗示他在明寒亭跟前受冷遇是因自己,那说明二者相较明寒亭视他为重。
狗皇帝难得做次人。
就姑且赌一回他的偏袒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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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阿桃所料,温澄书离开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明寒亭告黑状了。
彼时国君大人正对着温煦之前留下的画作出神。
他也不想的,但宫人收整桌案将画作摆在了最上层。乍一眼望去,就再没能挪开了。
“参见陛下。”温澄书跪地行礼,待起身时,一张俊美面庞上满是隐忍的愤懑。“求陛下为我做主。”
明寒亭目光未挪分毫,只敷衍道:“何事?”
“陛下,我想着我来燕宁多日,尚未正式拜会七皇弟。如今相隔千里重逢,理应是要跟他叙一叙兄弟情谊的。可我今儿去了揽月阁,七皇弟不仅不欢迎我,还处处给我脸色瞧。”
颠倒是非黑白当属温澄书厉害,他说的言之凿凿,不知道的还以为温煦真将他怎么着了呢。
提到某个戳中心怀的人,明寒亭总算向他肯分去半个眼神:“你今日去揽月阁了?”
“是。”见明寒亭注意过来,温澄书心内暗喜。
他没占到先机又如何。
他有这张脸。
这就是他最大的利器。
“我是出于好意想去探望一下他的,不知七皇弟是不是误解我了。竟口口声声指责我不该与他争宠,强占了给您侍寝的位置。”
“噢?”
明寒亭沉吟一瞬,面色陡然拂过缕微不可察的柔和。
“他真是这样说的?”
温澄书闻之暗喜更甚,可惜得逞的笑容未完全绽开,又听明寒亭啧声道:“想侍寝直作甚不直说,这才几日没见孤,就欲求不满成这样了?”
温煦:你死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