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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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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了吗？
他没有！
明寒亭立刻沉下脸色：“越来越没规矩。”
“陛下恕罪。”温煦敷衍的垂垂头，将书册收拾到一旁，而后躺进床榻里侧的边缘。
头重脚轻的不适感还没完全消散，他最好离那个暴君远一点，省得又被寻衅找茬。
明寒亭倒颇有兴致，不是为趁机欺负人，而是为青年才将的作为。
旁人鉴赏春宫图总不免心生旖旎，琢磨些翻云覆雨有的没的。可温煦不但能从中看到画技，甚至心无旁骛的分析对比。
这人.....的确有点意思。
毕竟是被‘不堪入目’的东西污了眼，皇帝陛下便顺手取过本经子论赋，倚靠到床榻上翻看。
在绝大部分时候他其实都是懒于摆帝王架势的，人前另当别论，但人后实打实的不讲究那些虚谱。
什么站必如钟，坐必如松，一行一止皆不失君主威仪。
比起秉灯夜烛，端坐在桌案前读书摘记，他更喜欢倚在床榻上悠闲地品评书中是非。
温煦着实是乏了，见明寒亭兀自看书没计较大部分棉被的去向，索性躺平阖眼，预备提前进入困觉状态。
“这是什么香味？”
不知过去多久，在即将坠入梦境时温煦倏然听见有人发问。
“书页怎得像拿花枝烘烤过一般？”
明寒亭低沉的嗓音响起，因是放轻声量，灌进耳朵有种别样的蛊惑意味。
宫里的藏书冗多繁杂，司掌御库的宫人会定期使用花枝进行燃烟烘烤。既触手生香，也能保存书卷完好不受虫驻。
如果温煦此刻身子无恙，且不在要睡未睡的迷蒙间，他一定能分辨出话里相当明显的破绽。
可惜上述条件他一个都不符合。
似有若无的香气在鼻息萦绕，国君都主动问话了，他只得忍住头疼，含糊应声。
“回陛下，是云雾松油......”
青年倦眼惺忪，如羽长睫微微轻颤，似是强撑着不让自己倒头睡去。
明寒亭神色清冷，时隔良久，他方启唇道：“阿愿曾教过孤这个法子。”
一语惊醒梦中人。
温煦眸子仍闭着，心下却猛地一凛。
人果然不能吃得太饱。
降低警惕性不说，还容易犯困坏事。
天晓得明寒亭居然会趁他有恙在身玩套话问答这一手？
狗就是狗，做人怕是这辈子都学不会了。
温煦装着毫无波澜的样子：“澄愿哥哥也教过臣呢，云雾松油难得，在极寒之地生长数十年以上的才能拿来提炼。用此类松油涂抹烘烤的书卷，可存放百年不坏。”
滴水不漏的回答。
明寒亭听罢哼笑一声，冷冷的，似乎对这说辞不大相信。
“你与阿愿很亲近？”否则怎会得知那么多和书信有关的内容。
“......是。”温煦点头，努力在神思昏聩中保持清醒。
他本就旧疾未愈，风寒一勾，白日仅仅是疲累贪觉，入夜就开始头疼脑热了。尤其是刚要入眠被打搅，身子的沉重感愈加明显。
明寒亭泛着凉气的眼神还凝视不止，温煦强撑精神道：“臣在澄愿哥哥身边呆了五年，那五年里他教臣习字作画，对臣多有照拂。”
也不算扯谎。
他当真是给温澄愿做了近五年的伴读，只是相处的融洽程度远不及他表现的那般贴切。
温澄愿痴情于沈喻将军，平素没事就往城防营里跑，哪有空余习字作画，更别提对他们这些出身卑贱的皇弟施舍照拂了。
眼下明寒亭有心问，温煦就有心答。
反正事实如此，就算做皇帝的那个起了怀疑要去查探，他也不必担忧会露馅。
当务之急还是得想办法把风寒给治好。
病重如醉酒，意识不清醒的时候最容易失控。
打定主意，温煦紧闭双眼陷入沉睡，自发隔绝掉外界的任何动静。
明寒亭试探性的抛出几个问题，均不见人反应，便也息声沉默。
带着对心上人的好感加成，暗自抒发了一番世事无常爱而不得的悲愁情怀，直至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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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
明寒亭向来习惯了一个人独寝，昨晚是温煦缩在角落没占据很大地盘，他才会在恣意翻身的舒坦里良心发现，将人给卷进被窝。
然而今晚出了点意外。
明寒亭在伸展腿脚中多次受阻，不是这里硌一块，就是那里顶一截，惹得他烦闷不已。
待睁眼去瞧，紧贴身侧的地方钻来个不甚饱满的圆团子，脑袋伸过楚河汉界，正结结实实抵在他肩头。
“啧....什么睡相！”明寒亭没好气皱眉，耸耸肩示意青年赶紧在他动怒前挪走。
他不耸还好，一耸惊得温煦支撑不稳，头往下一沉：“冷......”
冷？
明寒亭斜眼看着卷走多数的棉被，心道身娇体贵真是没说错。
昨晚晾人受冻的时间并不是很长，应当不至于病到这种田地，多半是睡得迷糊在胡乱瞎嘟囔。
明寒亭耐心用完，打算手动将人驱逐出境。甫一碰上，他倒先是一滞。
大概是寒气入体，温煦发起了高热，整个身子滚烫如火，手脚却凉得像坠进冰窟。
还真是病了？
明寒亭诧异，他当温煦说的不适是简单的鼻塞咳嗽，睡上一觉就好，不成想竟这样严重。
照顾病患这种活儿他是有经验的，以前受伤生病没人理，都是他翻找医书自我救治，长此以往也累计下不少经验。
但此一时彼一时。
让他堂堂一国之君为个蹭床的余尊降贵，怎么可能？
顶多.......
帮人降降体温，不至于把脑子烧坏。
“孤可不是在关心你，脑子烧坏了没法做菜，糟蹋什么也不能糟蹋厨艺。”
明寒亭小声念叨，用锦枕换走自个儿的肩，起身下床取来整壶茶水。
温煦难受得连眸子都睁不开，两颊晕红，掌心冒出层层虚汗。
他浑身绵软，本能的找到个倚靠就贴紧不放。
明寒亭也不客气，拎小鸡崽似的拎着人后衣襟，懒得用杯盏，索性壶嘴对上就直接往里喂。
寒气入体就得以热降热，以毒攻毒。
一连半壶热腾腾的香茶灌进，温煦畏冷的情况总算有了零星缓解。
“拿走.....烫......”
“一会儿冷一会儿烫，真是，怎么比孤还难伺候？”
明寒亭不禁怨怼，看着滴淌在他下颌的水渍，边抬袖擦拭边嫌弃的直翻白眼。
动作间手指不经意抚过青年的唇。
因高热发作苍白干枯的唇瓣经由茶水滋润，这会儿已然恢复出些许光泽。粗粗掠过，碰上的一瞬便传来柔软触感。
于是明寒亭拭去水渍，非常认真戳了几下。
温煦病中的模样很乖。
眼眸闭阖，呼吸清浅，腕子松松的抵在人胸前。
唇瓣被戳也不会逃避躲走，只细刷一样的羽睫小幅度颤动一阵，连带哼唧出几个听不清的音节。
抗拒不像，撒娇委屈还差不多。
明寒亭凉凉发笑，戳唇瓣的手转而戳上他的脸。
“厨子当成你这样的也是没谁了，蹭吃蹭喝蹭劳力。等你病好，看孤怎么收拾你。”
温煦仿佛听到威胁，分明身子沉疴无力，仍强行撑坐起来，朝床榻里侧艰难蠕动。
要不是眸子始终未睁，明寒亭几乎以为他已经醒了。
再看人一路摸索着往里靠，直到后背抵上墙壁，抱膝缩成完整的一团。
——显然是极度没安全感的表现。
明寒亭看完全程，好笑又无奈。
他自认没有长得凶神恶煞，而且虽说有过不讲理的暴君行为，但（差点掐死人不算的话）从未真格儿伤到青年。
哪就怕他怕成这样了？
他待温煦是称不上太好，可之前扬言要剜眼拔舌的时候也没见人惊慌恐惧，一句要收拾还能被吓住？
明寒亭一哂，揪过棉被覆盖范围外的团子连同自己一齐包住裹紧。等了片刻，出乎他意料的，温煦老老实实躺着没动，脑袋也抵回到他肩头。
唔。
看来不是因为怕孤。
明寒亭陡然升起点愉悦。
他就说嘛，除开不中听的恶名流言，他这张俊朗面庞也是在诸国间口口相传的。
温煦丝毫不觉他心里的想法，无意识往热源提供者跟前蹭了蹭，声轻如咛：“小馒头，你的毛茸茸哪里去了？”
明寒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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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馒头？
毛茸茸？
明寒亭盯着雌伏肩头的人看了近半个时辰。
在此期间，他不止一次的想把温煦摇醒，然后质问青年那个一听就是某种四脚牲类的形容是怎么回事？！
亏得他大半夜的放着觉不睡起来给人端茶递水。
“早知道让高热把你脑子烧坏算了。”明寒亭愤懑磨牙，声量照旧放低，只是语气恶狠狠。
温煦闷闷咳嗽了两声，下颌轻拱，正好半张脸塞进他肩窝。
带暖意的气流微如叶拂，盘桓颈侧，清晰而寥远。
明寒亭语气更凶：“下回孤肯定不管你。”
“不要.....”温煦恍惚呢喃：“别不要我......阿娘.....”
好样的。
升级了。
“谁是你阿娘？醒没醒？醒了就缩你的墙角去，别妨碍孤睡觉！”
“阿煦会听话的.....您抱抱阿煦....好不好.....”
温煦再度呢喃，这回尾音中带了哽咽。像是害怕被丢弃，他手脚并用拿明寒亭当攀爬架，恨不得整个人都藏进对方怀里。
温热的湿润感透过衾衣传来，隐约可听一两声隐忍的抽泣。
明寒亭推开他的动作便就此僵止。
“也罢，下回.....就暂且先管一管。”
“下下回孤.....哼，没有下下回！”
，还差 